被狠狠打壓了……
鹿微微面上沒有一絲表情,唯有胸口在劇烈起伏。
情緒激蕩。
看不見血的刀光劍影,鋒芒畢露的要將她擊潰!
原來平日里與林琛對戰(zhàn),他當真是手下留情再留情,否則哪里還有她的活路?
庭審大廳一片寂靜。
法官在等待鹿微微發(fā)言。
時間,仿佛變得無比緩慢,哪怕一秒也變成煎熬。
漸漸的,旁聽席上浮起嗡嗡議論聲。人們似乎不解她的沉默,投來或同情或輕視的目光。
鹿微微的手腳都是冰涼的。
身后傳來低緩的男音,徐徐說道:“只有曲折的道路,才能帶你攀上頂峰?!?p> 只有曲折的道路……才能帶你攀上頂峰?
他在鼓勵她嗎?
……不,這不是鼓勵。
林琛即便要鼓勵她,也不會采用這種方式。
他說的這句話,是詩人歌德的名言。
鹿微微閉上眼睛。
她深深呼吸,等眼睛再睜開時,心,終于靜了。
“在我的胸中,住著兩個靈魂,
它們彼此總想分道揚鑣,
一個在粗鄙的愛ai欲中,以固執(zhí)的器官附著于世界,
另一個則努力超凡脫俗,一心攀登列祖列宗的崇高靈境。”
鹿微微緩緩道完,環(huán)視四周,見所有人都怔然,淡淡一笑:“這首詩出自《浮士德》,相信大家都知道,作者是德國最偉大的文學家之一,歌德。”
她面向法官:“據(jù)我所知,被告方在校區(qū)剛舉辦過一場文學作品大賞,其中,歌德的作品展區(qū)人氣最高?!?p> “難道你要把訴訟人與世界級的大文豪相提并論嗎?”律師冷嘲,“他的作品,不過是一群從不穿衣服的女人罷了。”
鹿微微搖頭:“不,我只需要證明,歌德的作品沒有敗壞貴校的校風,就足以駁回被告方剛才的論點?!?p> 她再次看向法官,神色認真的說道:“剛才,被告律師認為我當事人酗酒、亂交、私生活狼藉等不良品行侵害了他們的利益,并以此為由取消畫展。
那么,我們是否可以就此得出結(jié)論——想與被告方合作,必須道德高尚,否則就被視為違約,無權(quán)追責索賠?”
“我們不是衛(wèi)道夫?!甭蓭熑虩o可忍的站起身,“是訴訟人程吉先生的所作所為,太過挑戰(zhàn)常人的接受能力!”
“你們就是衛(wèi)道夫!你們是一群過河拆橋的衛(wèi)道夫!”
鹿微微氣勢凜然。
“你們看中了他作品中的藝術(shù)價值,卻摒棄他的人格和脾氣,無異于只索取雞蛋卻不要母雞!
你們贊美歌德!然而歌德一生女人無數(shù),74歲還在瘋狂追求19歲的少女!
你們欣賞卡拉瓦喬!但他殺人犯法,是流氓!是賭徒!是臭名昭著的混蛋!
你們歌頌盧梭!偉大的思想家、哲學家,卻拋棄了自己的五個親生骨肉!
你們在學校里還宣揚過哪些藝術(shù)家?你們?yōu)槭裁床辉诿看握钩鲋箝_一場聲勢浩大的批判大會,以便維護好你們那脆弱得可憐的校風,避免學生們被藝術(shù)家荼毒???!”
鹿微微直視著對方律師的眼睛,鋒芒逼人,“看過畢加索的畫,會變得冷血無情嗎?聽過瓦格納的音樂,會變得專橫暴烈嗎?
藝術(shù)展現(xiàn)的魅力,來自于對感性的表達,這跟道德人品有什么關(guān)系?!我念了一首歌德的詩,難道我就是個濫情的人嗎?!
用道德標準來逃避違約賠償,簡直是這世上最荒謬的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