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口胡言!”不是左峰看不起長寧,實在是這小丫頭片子看著只比冰雙大不了多少。連宮里的太醫(yī)都沒辦法,她能有什么辦法?
“左大人不用這么急著下決定,我能否治好左夫人端看您是否出得起價?!?p> 左峰雙手負在身后,踱著步,來回走了三圈停在長寧身前:“你要什么?”
不管這丫頭要什么,只要能救回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他都能給!
長寧并不回答,看了一眼竇太醫(yī)。
竇太醫(yī)僵在原地,用手摸了摸鼻子。好吧,他本來還想著這小姑娘若是真有法子還能留在這里偷學幾手,眼下被人嫌棄了,他沒好氣道:“老夫先告退?!?p> 走到門口,竇太醫(yī)又扭回頭,眼巴巴看著長寧。
這丫頭怎么一點都不知道尊老愛幼呢,看不出自己不想走嗎?怎么還不留他?
長寧笑著轉(zhuǎn)開頭,這老太醫(yī)倒也有趣,只有一心向著醫(yī)道的人才會有這么純粹的心思。
竇太醫(yī)見希望再次落空冷哼一聲,甩著衣袖離開了。
“你到底要什么?”
提起正事,長寧斂起臉上的笑意:“不難,我想請左大人幫我安排一個人?!?p> “誰?”左峰為官十幾年,焉能不明白能讓這長寧拿他夫人最籌碼的人絕不會簡單。
“宋燁?!?p> “宋燁?這是何人?”左峰想破腦袋也沒想起這宋燁到底是何人。
“他明年會參加春闈,是個學子?!遍L寧言簡意賅。
“你希望我怎么做?”春闈的事他們兵部插不上手,他不明白能幫什么忙。
“我希望大人能幫忙舉薦宋燁?!?p> 大寧選官分科考和舉薦,科考是貧寒學子入仕的唯一途徑,每三年一次。但舉薦是每位三品以上官員享有的權(quán)利,一年一次,舉薦的人多半是官員的親戚子侄。
今年左峰早已決定舉薦侄兒。
左峰明白如果只是舉薦一個學子就能換回夫人,這筆買賣怎么說也虧不了,可心里還是有個疑問:“為什么是我?裴家老太爺和裴大爺都可以舉薦?!?p> 宋燁是明明白白的裴家黨,所以他出仕必得與裴家毫無關(guān)聯(lián),更有甚者她須得瞞著二房,所以裴家不能舉薦宋燁。
當然這些是沒辦法跟左峰解釋清楚的。
長寧笑的玩味:“聽說我二嬸為了給左夫人尋參可費了不少功夫?!?p> 今日發(fā)生的事早有下人報給了左峰,此刻聽長寧提起老參的事,左峰也止不住皺著眉頭,要說一次是意外,哪兩次呢?
可裴家二房向來與他走得極近,沒有理由會樂意看到他無子。
“聽聞二嬸身邊的嬤嬤善藥理。”
長寧看左峰一副還不開竅的樣子,索性直接拋出她的提醒。
“你的目的是什么?”左峰沉吟道。
裴家二房的事可以先放一邊,可這小丫頭巴巴來告訴他這些是想做什么?他是知道裴家大房與二房不睦的事的,難不成是來挑撥離間的?
“您不是都猜到了嗎?我是來挑撥離間的?!遍L寧頓了頓,打趣道:“當然,您若是認為貴夫人的安危比不上您與二房的利益,那就當我沒說。”
“一派胡言!”左峰臉皮有些掛不住,自己浸淫官場十數(shù)年,竟然輕而易舉被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看清心中所思。
“您快些下決定吧,耽擱了這么久,左夫人怕是快撐不住了。”長寧并不在意左峰的怒氣,只實話實說。
左峰咬咬牙:“你可知就算我舉薦了宋燁,他自己若沒有真才實學一樣會被陛下厭棄!”
雖然三品以上官員確有舉薦權(quán),可被舉薦人所任官職需要皇帝親自考較學問后方能安排,這就是小殿試,也就是說即便有他舉薦,可宋燁若是個扶不上墻的阿斗,皇帝在厭棄宋燁的同時連帶著也會嫌棄他。
“這就請您放心,宋燁的才學若是走科舉的路子,前三名是有他的?!彼⒉粨乃螣畹哪芰?,她只是要趕在前世裴家被誅之前盡快讓宋燁入朝。科舉來不及就只能走舉薦的路子了。
“這…”左峰有些心動,可心里的疑惑越來越大,如果這丫頭說的是實話,為何不走正經(jīng)的科舉路子反而要他舉薦呢?
當今科考出身的官員大多看不起舉薦出來的官員,認為對方是一群只靠著家族蔭庇的紈绔子弟。
“您只需說應還是不應?!遍L寧站起身,也不看榻上躺著的左夫人,光憑氣息上她已經(jīng)能聽出左夫人的生機越來越弱了。再耽擱下去,她也沒把握了。
“這事兒我答應了!”左峰看出長寧似有離開之意,連忙開口。若只是舉薦一個才學不凡的學子,對他并無壞處。
長寧點點頭:“那就請大人先出去,派人守好這屋子,再將我丫鬟放進來?!?p> 左峰聽得直點頭,他并不擔心這丫頭會害夫人,反正他早已打定主意,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他拼著跟裴家撕破臉也要把長寧留住。
長寧走近塌間,伸手替左夫人再把了一次脈。
萬幸,還不算太晚。
長寧取出金針,長短不一共七十二枚。
這套金針還是從她師傅的藏寶閣里找到的,磨了好久才拿到的。
她將左夫人扶起來去掉外衣,抽出一根徑直刺入小腹的神闕穴,針入一寸。
雙眼緊閉的左夫人,右手食指無意識蜷縮起來。
再取一針,扎入左腳第二趾中的獨陰穴。
最后一針,扎外膝眼下四橫指,脛骨邊緣的三里足穴。
普通孕婦是不能針灸三里足的,這個穴位雖然是強健氣血的,但同時也有活血化瘀的作用,稍有不慎便會導致胎動不安,甚至流產(chǎn)。
可左夫人不同,她身體本身就積弱已久,只能由長寧用內(nèi)力護住胎兒,強行刺激三里足。這法子雖然聽著兇險,但于長寧而言確卻是難度不大的。
一刻過后,長寧才將針收起。
一直到回到觀瀾苑,花枝的腳還像是踩在棉花上,渾身軟綿綿的。
“小姐小姐,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俊?p> 長寧斜眼睨了花枝一眼:“沉香,你來說說。”
沉香抿著嘴笑,行了一禮:“當日小姐特意讓錦云閣的婆子用的一樣的料子想來也是方便今日動手腳吧?!?p> 花枝聽得雙眼一亮:“小姐做了什么?”
“小姐提前準備好了靈貓香和做繡帕的料子,由謝七帶回二小姐繡帕的樣子,奴婢只是照著繡了一個,再由謝七換回去?!?p> 花枝聽得有些糊涂:“不對啊,繡帕若是換了,二小姐怎么會聞不出來呢?”
是啊,尋常來說確是如此,可她是誰?昆侖鬼醫(yī)啊,有的是法子能遮掩繡帕上的味道。
花枝看兩人不語,也知道是自己犯傻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衣裳呢?衣裳也換了嗎?”
沉香和長寧對視一眼,樂不可支。
花枝跺跺腳:“你們在打什么啞謎呢?”
“傻子,你還記得我當時給你的東西嗎?”長寧笑著搖頭,當日自己將龍涎香粉交給花枝,讓她找機會撒在裴青衣的衣裳上。
“奴婢記得啊,龍涎香粉,還是奴婢親手磨的呢。”花枝嘟囔道,不明白那么貴的東西干嘛要給二小姐用。
沉香看花枝還沒開竅,索性接話道:“二小姐身上壓根就沒有香貍,那只是龍涎香的味道?!?p> ?。炕ㄖ︺蹲×?,那二小姐豈不是冤死了?
“可是,她們?yōu)槭裁捶直娌怀鳊埾严愕奈兜溃俊彪y道又是小姐做的手腳?花枝一臉膜拜地看著長寧,小姐太厲害了。
長寧沒好氣道:“你以為謝隱是干什么的?在場就他一位大夫,他說是香貍,哪位夫人還敢靠近?就是裴青衣她自己估計也被糊弄住了。”
花枝咂舌,謝隱這裝模作樣的功夫竟是連她也騙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