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江書錦和宋銘,慕容矜揉了揉額角,抬腳往郁竹軒的方向走去。
折騰了大半日,她現(xiàn)在只想窩在書房看看書寫寫字,順便看看那幾盆新尋來的蘭花。
誰知,才走到一半不到,一小廝就急急忙忙跑了過來,告知于她,皇宮中的旨意已送到了府上。
慕容矜先是怔了一怔,隨后釋然。
按理說,她為江書錦解毒之后,皇宮中的賞賜應(yīng)當(dāng)立即送來才是,如今耽誤了足足半月才有消息,已是超出了預(yù)期。
慕容矜猜測,皇上或許是想等著確定江書錦沒事之后再下旨,因此也沒有多加在意。
“知道了?!彼龖?yīng)了一聲,隨后召集容府眾人去了前院接旨。
此次前來傳旨的,是席臨御前的內(nèi)侍總管許黔,見到慕容矜過來,非但不見半分傲慢,反倒立即挑起了個謙和的笑,甚至主動向前走了幾步,“這位便是慕容小姐吧?”
慕容矜驚訝于他的態(tài)度,面上卻不顯,回以一個禮貌的笑,“民女慕容矜,見過許總管?!?p> “小姐客氣了?!痹S黔笑道,“咱家今日過來,是奉皇上的旨意,就小姐治好江府公子一事,特意來給小姐送賞賜?!?p> “謝過皇上,謝過總管?!蹦饺蓠婀淼?。
“小姐不必客氣,先接旨罷。”許黔頷首笑笑,拿出了黃封圣旨。
慕容矜見狀,輕撩裙擺跪下,雙手伏地拜了下來,身后容府眾人也隨即跟著跪拜。
許黔打開圣旨,朗聲念道,“半年之前,朕發(fā)布皇榜廣邀天下名醫(yī),為江閣老之子醫(yī)治頑疾,今慕容姑娘醫(yī)術(shù)高明,將江少爺之病徹底治愈,依皇榜所諾,特賜慕容姑娘千兩黃金,另,賜封‘天下第一神醫(yī)’之名?!?p> “民女謝皇上圣恩?!蹦饺蓠嫘南麦@了片刻,很快恢復(fù)神色,俯身拜了拜,雙手舉過頭頂接過了圣旨。
“小姐快快請起。”傳完旨意,許黔立刻將慕容矜虛扶了起來。
慕容矜謝過,就見許黔向身后跟著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些人便將箱子一一抬了進(jìn)來,末了,還將一張寫有“懸壺濟(jì)世”的匾額給搬了來。
“這是……?”慕容矜有些疑惑,回頭看向許黔問。
許黔笑笑,“這塊匾,是皇上親手所書,專門贈予小姐的。”
“皇上親手贈予的?”慕容矜一驚,“這……民女怎受得起?”
“小姐莫急,待咱家細(xì)細(xì)道來?!痹S黔投以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緩緩道,“江家乃東御為數(shù)不多的簪纓世家,幾乎從成祖一代開始,便是朝廷倚重的能臣賢吏。
到了如今這一輩,江閣老更是兩朝重臣,頗受陛下信任和重用。江小公子,是江閣老最為寵愛的兒子,這些年病重纏身,江閣老因為著急,精力也隨之每況愈下,著實令陛下?lián)鷳n。
前些日子江小公子病危,江閣老幾欲承受不住,神色疲憊甚至有些不再戀世的頹敗之感,陛下為此無比著急憂心,這才廣張皇榜希望能尋到一線生機。
好在小姐及時出現(xiàn),非但救回了江小公子性命,還解了如此大的困局,讓陛下也真正松了一口氣。陛下感念小姐的相助之恩,特意委以重謝,并親手寫了這匾贈予小姐,以表對小姐的感謝尊重之意?!?p> “原是如此。”慕容矜了然的點點頭,隨即微笑了一下,“多謝皇上贈字,救人本是民女本分,能幫到江公子,民女心下也是滿足的?!?p> “小姐大義,咱家由衷敬服?!痹S黔看向她,語氣里全是尊敬,“小姐放心,這些話,咱家定會代為轉(zhuǎn)達(dá)。
小姐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胸懷又如此寬廣,能留在此處,乃是東御百姓之福,想必,陛下也會給予小姐十足的禮待?!?p> “多謝總管好意?!蹦饺蓠娴?,“不過,總管代民女謝過皇上便是,其余的還是莫要再提,皇上日理萬機,萬萬不可再多勞煩?!?p> “這……”許黔看著她有些猶疑,眼底似乎閃過一絲微光,順勢笑道,“小姐所愿,咱家定會遵從?!?p> “多謝總管?!蹦饺蓠嬲f完,又寒暄了幾句,便從繹心手里拿過早已備好的荷包,遞給許黔道,“勞煩總管親自跑一趟,小小心意,還望總管笑納?!?p> “不敢不敢!”許黔卻是想也不想的推拒了,“小姐此舉,乃是折煞咱家了,能親來小姐府邸,是咱家的榮幸,小姐不必客氣?!?p> “總管還是收下罷?!蹦饺蓠嬉琅f遞著荷包,輕笑了笑,“也不是什么貴重物件,只是小女子一番心意,總管收下也無傷大雅的。”
“那……便多謝小姐了?!痹S黔想了想,把荷包仔細(xì)收了起來。
傳了圣旨,許黔還等著回去復(fù)命,沒說幾句便告辭了,慕容矜也沒多留,親自將人送了出去。
待到許黔一行人走遠(yuǎn),慕容矜轉(zhuǎn)身回屋,剛走了幾步還未踏進(jìn)大門,便聽席臨帶著笑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慕容姑娘?!?p> 慕容矜心頭一跳,扶了扶額只能回轉(zhuǎn)身來,“云公子?!?p> 席臨看出了她眼中的疲態(tài),因而也不在意她略有些煩悶的態(tài)度,兀自微笑著向前,“今日有事耽擱來晚了,姑娘別介意?!?p> 慕容矜:“……”
似乎從頭至尾,都是這人非要賴著過來的,怎的到了現(xiàn)在,聽他這語氣反倒變成是她盼著他日日登門了?
席臨絲毫沒有顛倒黑白的自覺,徑自從她旁邊進(jìn)門,神色自然道,“方才似乎看到了宮中馬車,是來找姑娘的?”
慕容矜看了他一眼,抬腳跟上,隨口解釋道,“為著江公子的事,宮里派人來送賞賜的。”
“是么?”席臨故作驚訝,“如果我沒看錯,方才來的,好像是陛下身邊最得信任的許黔?”
慕容矜心道此人俱看得真切,又何必多此一問,但還是淡聲道,“正是許黔總管,有何不妥?”
“倒不是有什么不妥,相反,這可是無上殊榮?!毕R邊走邊道,“當(dāng)今圣上為人謹(jǐn)慎,身邊少有親信,這許黔也因著是已逝太后心腹才得陛下信任。
也正是如此,陛下尋??刹粫盟襁@種傳個旨送個賞賜的事,通常都是交給下面的人來做的。”
“那云公子的意思是,皇上對我刮目相看另有青眼?”慕容矜玩味一笑,“不過,我只是一介女流,值得皇上如此耗費心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