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龍夜谷打量那個女子的同時,那個女子竟然也美眸微瞇,斜斜地掃了她一眼。
完球!看來不僅是遇到熟人了,熟人似乎也認出她來了!
而且,怎么估摸著,這個熟人的眼神似乎有那么一點不懷好意?
仔細想了想,自己跟她也沒什么恩怨?。克铧c被兩混球強迫的時候,還是她見義勇為救了她,雖然最后因為怕水沒救成,被游笑山那小子截了胡……但是,她好歹也有一半的功勞吧?
看著殿中央亭亭玉立站著的薛楚瑩,龍夜谷滿腦門子問號。
實在想不明白堂堂薛家大小姐,為何以舞姬的身份出現(xiàn)在吳越國?不是已經(jīng)被游笑山那小子護送回福州了嗎?
堂堂薛府大小姐,總不至于自甘墮落做舞女吧?龍夜谷忍不住點頭看了看自己的侍女服,呃……也許她跟自己一樣,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靜觀其變吧!龍夜谷開始變化姿勢,恢復雙腿的血液循環(huán),待會有什么異變也可以快速反應過來。
一舞終了,薛楚瑩率眾舞姬一起拜倒,說了一些吉祥話,既討喜又大方,惹得高坐上的錢元総朗聲大笑,儒雅的中年面孔上此刻全是春風得意,搞得今日新郎官是他一樣。
“好好,上前聽封吧?!?p> 薛楚瑩款款一拜,盈盈碎步走上前,在臺階下方再次拜倒,口中嬌呼:“多謝君上賞賜,小女有一心愿,不知君上可否幫小女實現(xiàn)?”
錢元総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從善如流道:“是何心愿?講來聽聽,只要是在寡人的能力范圍以內(nèi)的,幫你實現(xiàn)又如何?”
啊呸!當誰聽不出他話里的意思呢?不過還沒等龍夜谷展開豐富的心理活動,只見薛楚瑩憤然站了起來,纖纖玉指突然對著她指了起來。
“小女子有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在大殿之上,還請君上幫我將她拿下!若是能將此賊子除去,小女子愿意做牛做馬,一輩子報答君上的大恩!”
殿上的眾人頓時大驚,因為薛楚瑩指的方向正是今日的新郎官蕭憶白那處!
氣得一直持扇的三公主,將扇子猛地拍在桌上,大喝一聲:“哪里來的狂徒?竟敢構(gòu)陷于梁國皇子?來人??!將這不知廉恥的賤婢拿下!”
三公主相貌原本清秀,此刻盛氣凌人地沖冠一怒為藍顏,龍夜谷覺得挺帥氣,但是吳越國的大臣們及國君顯然不是這么想。
錢元総重重咳了一聲,朝準備行動的宮廷侍衛(wèi)們使了個眼色,這才面色不虞道:“你的仇人是蕭皇子?那你可知他是寡人的什么人?”
原本以為如此美貌的女郎是給自己準備的,沒想到也不是省油的燈。
薛楚瑩和龍夜谷都愣了一下,隨即薛楚瑩反應過來,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連忙搖頭辯解道:“君上誤會了,我的仇人非是那位貌若潘安的公子,而是公子身后的女侍衛(wèi)!”說到后面的時候,已經(jīng)是咬牙切齒了。
?????
龍夜谷只差噴她一臉口水了,啥玩意?她什么時候成了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腦子秀逗了嗎?
薛楚瑩也狠狠地瞪視著她,腦海里閃過這一段時間的變故,她本是南平金陵府的薛家大小姐,在南平,就算比不上皇族貴女,她也是貴族女子中的佼佼者!卻從澗徒山開始,她的命運都轉(zhuǎn)折了!心上人為了這個山野女子竟然背棄她,害得她名聲掃地,她如何甘心?拿著二叔給她的嫁妝錢,連夜追他而去,卻在半路上被人拐賣至此,還被逼做起了低賤的舞女……想到今晚上,就要服侍高坐上那足以當自己父親的男人,叫她如何甘心!
龍夜谷擰著眉看著她,被她眼中濃烈的恨意驚到,實在想不起來自己與她怎么會有過節(jié),便沒好氣道:“在下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誣陷與我?”
奪夫之仇,失身之仇……讓她從高高的云端跌入泥濘的深潭,把她這一輩子毀了!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我誣陷你?撇開咱們之間的仇怨不說,你隱瞞身份化作別人的侍女,潛入?yún)窃交蕦m,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盤!君上,您可知此女子的真實身份?”薛楚瑩話鋒一轉(zhuǎn),冷冷笑道。
龍夜谷心里飛奔過一萬頭草泥馬,面色也冷沉了下來,心弦緊繃的同時,手指暗暗抽開了劍匣的鎖扣。
這貨知道她是海東王的女兒!?。?p> 靠!
靠了個大靠!
她這算不算是出身未捷身先死?沒想到竟然在這里,折在這個女人手里了……
死不承認還是暴起突圍?
正在龍夜谷腦海里飛快地運轉(zhuǎn)過各種結(jié)局的時候,一直端坐在前方的蕭憶白突然開口了。
“這位女郎,聽你之言,似乎對我的侍女是有什么誤會?我的侍女從梁國隨我一路到此,平時并未離我太遠,不知女郎是否是認錯人了?畢竟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大有人在,女郎可不能憑一面之緣,就空口白牙誣賴于她!何況今日是本皇子的迎親宴,蕭某實在不知道,這是不是貴國給本皇子安排的意外驚喜?說實話,這樣的意外,蕭某無福消受?!?p> 蕭憶白一直端正地跪坐在那,此刻面上也不復春風拂面,生人勿進的冷漠表情讓眾人頓時清楚地意識到,這位皇子是實實在在地生氣了!
蕭皇子一開口,吳越的眾臣們不由得面面相覷起來,看著薛楚瑩的目光也忍不住不贊同起來,你一個獻舞的舞姬而已,何德何能可以遇到梁國的皇子,還臉這么大,指責人家的侍女跟你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場合,竟容得你如此放肆無禮!
“來人??!快把這個賤婢給拖下去,胡言亂語擾亂國宴氣氛,罰仗責五十,以儆效尤!”被錢元総摁下頭去的錢妙思,再次抬起頭來,狠狠地命令道。
“哎哎--”錢元総想要抬手阻止,可是臣工們和錢妙思的眼神都不約而同地釘住了他,他也只好惋惜地擺擺手,眼神中充滿不舍地吩咐道,“拖下去吧。”
薛楚瑩此刻恨透了人微言輕的處境,憑什么那貴公子輕輕一句話,就把她狠狠地踩入了泥里?
“君上,君上,您可千萬不能被小人蒙蔽??!”薛楚瑩的兩條細嫩胳膊被人拽住,心里大急,忍不住當堂大喊起來,“那個女人真的是海東王的女兒!她此番混進宮,肯定是來報仇的!君上,君上,您一定要明察??!”
海東王的女兒?
喧鬧的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薛楚瑩嘶聲力竭的呼喊聲,在空曠的大殿上來回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