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月不禁納罕。
功不抵過....?難道他也覺得他自己錯得太厲害了么?
瞧他這笑容可鞠的模樣,與那晚在楊府時簡直判若兩人。
究竟怎么回事?
陸嘉月顧自疑惑,兩彎濃淡相宜的秀眉不覺微微蹙起,清澈如水中銀丸似的一雙眸子也透著幾分疑惑,粉潤潤的雙唇卻輕抿著,是亦喜亦嗔之間的模樣。
丁璨看在眼里,不覺失笑。
小丫頭還沒有真正的消氣。
看來那晚確實是自己將話說得太重了,又因為喝了些酒,心頭一熱,就顧不得思慮周全。
還好回去后抓著銳哥兒問出了實話,果然他是有了心儀的姑娘。
這小丫頭倒是沒有撒謊,不過銳哥兒那悶葫蘆的性子,絕不會輕易向旁人吐露心事,她卻是如何得知?
不過既然她與銳哥兒都對彼此無意,那正在商議的婚事,自是要煙消云散了。
小丫頭也自有另擇婚配的權利。
丁璨思及此處,心頭驀的一松,頗感輕快。
當即便對著陸嘉月拱手緩施一禮,笑道:“那晚原是我喝多了酒,糊涂了,說了些不知輕重的話,還望陸家甥女海涵,莫放在心上。”
他如此客氣,倒讓陸嘉月有些過意不去。
他可是長輩,身份又尊貴,她哪受得起他這一禮?
整個人不覺向后退了兩步,道:“國舅爺不必如此---你也曾幫過我,我還欠著你一份人情呢,這件事就算了罷...”
“方才我既已說了功不抵過,自是要將這過錯給彌補妥當?shù)?,”丁璨對陸嘉月點一點頭,示意她稍待,轉(zhuǎn)身往書房內(nèi)的桌案上取過一個卷軸來,捧到陸嘉月面前。
“小小禮物,以彌補我言語之失,你定要收下?!?p> 那卷軸有一尺來寬,用的是小葉紫檀的木軸,系著天青色的綢帶,只看不出有多長。
瞧著像是字畫,不過陸嘉月向來對字畫無甚興趣,接了過來,便順手交給了身后的辛竹,向丁璨道了謝。
“不打開瞧瞧?”丁璨的目光落在那卷軸上,有些微的失望。
陸嘉月淡淡一笑,道:“我先收著,待回去靜了下來,再細細觀摩賞鑒。”
丁璨頜首,面上不禁露出滿意的笑容。
*
陸嘉月重又回去疏影軒,一進去就看見曲松正和丁鈺坐在芭蕉下面打雙陸呢。
上前去不由分說便拉了曲松到一旁,低聲道:“哥哥怎么誆我?明明不在書房里,卻讓人喚我去,讓我和國舅爺兩個人在那里,好不尷尬?!?p> 曲松笑道:“是他不讓我留在書房,說是要給你賠禮,我在那里他面上抹不開?!?p> 堂堂的國舅爺,竟也有面上抹不開的時候,當真是難得。
陸嘉月不禁想像著丁璨難為情的時候會是什么樣子。
這么一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那也罷了,我已和他說清楚了,塵埃落定,今后誰也不再提了?!?p> 曲松點點頭,笑道:“那便好?!庇忠娦林袷种信踔粋€卷軸,伸手取了過來,“他送你的?”
陸嘉月道:“是呢,我還沒打開瞧過?!?p> 曲松便將卷軸上的綢帶解去,展開了來,原是一幅海棠春睡圖。
看上去墨跡尚新,幾枝海棠枝葉細翠,簇簇怒放。因為畫得栩栩如生,看著那海棠,就像是能聞著花兒香似的。
又看上面朱紅色的印章,竟是“張樸云”三個字。
陸嘉月雖不喜字畫,卻也聽說過張樸云其人。
是在十來年前,便已聲名鵲起于京都城的一位畫師,坊間都傳他畫藝精湛,有鬼斧神工之筆,畫風綿柔瑰麗,亦是別俱一格,而且向來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坊間竟無人見過他廬山真面目。只是偶爾會有畫作出世,在坊間流傳,引得那些愛好字畫的人趨之若鶩,爭相收藏。
“國舅爺也收藏字畫?”陸嘉月有些奇怪,丁璨可是行武之人,也有這等雅好?
曲松卻不答,將那海棠春睡圖上上下下看了好幾個來回,方笑道:“這樣的畫對他來說,要多少有多少,他既送了你,你收下就是,好歹在外頭也是千金難求的東西?!?p> 曲松夸好,陸嘉月也高興起來,笑嘻嘻道:“我住的院子正是春棠居,這幅畫掛在我屋子里,倒也合適。”
兩人正說著話,陸嘉月一抬頭,就見曲樟引著梁皓從外面進來。
于是笑著喚了一聲“三哥,”又與梁皓見了一禮。
梁皓含笑回禮,又與曲松彼此見過。
一旁的曲樟卻似有些恍惚,怔然了片刻,才對陸嘉月笑了笑,與梁皓往屋里去了。
上元佳節(jié)之后,清風書院開學,曲樟每日往書院去讀書,早出晚歸,陸嘉月就沒再與他碰過面。
今日這匆匆一見,覺得他仿佛比從前更清瘦了些,竟有些形銷骨立的滄桑之感。
這是怎么了?
“哥哥,三哥讀書是不是太過用功了?”陸嘉月有些憂心,“哥哥該提醒他些,讀書固然要緊,可也不能傷了身子。”
曲松向屋里望了一眼,伸手輕點陸嘉月的額頭,笑道:“顧好你自己才是要緊,他的事,你還是少過問些?!?p> 話音未落,又有一人走進庭院里來。
不是旁人,正是曲榕。
陸嘉月立刻牽住曲松的衣袖,掩在了曲松身后。
“大哥?!鼻旁谑嗖街庹咀×耍痛怪劬?,朝曲松點了點頭。
“回來了?”曲松語氣輕淡,“進去罷,祖母和各家長輩都在里頭,你也去行個禮。”
“是?!鼻艖?,轉(zhuǎn)身就往屋里去了。
并無片刻停留,甚至,還有些去得匆忙。
“別怕。”曲松扭頭看著身后的陸嘉月,“有這么多人在呢,你別怕?!?p> 陸嘉月目光冷冷地看著曲榕的背影。
他這樣對自己視而不見,難道真是就此悔過頓悟了?
*
此時離晚上開席還有半個多時辰,閑著無事,陸嘉月便和丁鈺又打了幾局雙陸。
原是贏不了的,有曲松在一旁幫忙,才贏了丁鈺一局。
陸嘉月正打得興起,丁鈺忽然笑道:“好了,真正的高手來了?!?p> 扭頭一瞧,丁璨正向這邊走過來。
丁鈺就站起來笑道:“二叔,快來幫我,松表哥只幫陸妹妹,我一個人可招架不住了?!?p> 丫鬟挪了椅子過來,擺在丁鈺旁邊,丁璨坐了,笑道:“來來來,我?guī)湍??!?p> 于是又重開一局,有丁璨幫忙,丁鈺卻還是輸了。
如此又連著輸了幾局,丁鈺就不干了。
“二叔,你平日里的手氣可不是這么臭???今兒是怎么了?”
丁璨只是笑。
丁鈺就趕他,“你去和松表哥換一下,讓松表哥來幫我,你去幫陸妹妹?!?p> 陸嘉月心里卻不樂意。
方才聽丁鈺說丁璨是打雙陸的高手,她還以為自己接下來肯定是要輸?shù)脩K呢,誰知丁璨一來,給丁鈺幫的盡是倒忙,反而讓自己連贏了幾局。
她贏得正是高興,怎么肯讓丁璨來幫她的倒忙?
不過嘴上卻沒辦法推卻,況且曲松已經(jīng)乖乖地和丁璨換了位置。
陸嘉月就有些悶悶的。
誰料丁璨一過來,沒打上幾個回合,就大殺四方,將丁鈺和曲松斗敗了下去。
如此又連贏了幾局,陸嘉月一高興,嘻嘻哈哈地笑個不住。
丁鈺卻不干了,將棋子向棋盤上一扔,瞪著丁璨。
“二叔,我是瞧出來了,你就是成心要讓我輸給陸妹妹的!”
那夢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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