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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歌

第五十五章 父子連心

夜深歌 昨日傷風(fēng) 2133 2019-03-02 21:03:04

  壽宴之上明帝盛怒,拂袖而去,宴會賓朋只得四下散去,秦王府的三位家眷也跟著啟幀直接回府。

  皇后回到自己寢宮以后,先是命人燒了被扯爛的帕子,而后喚來親信,秘密交代了幾句以后才肯喘上口氣,她揉捏著太陽穴不斷回想著宴會上的種種細(xì)節(jié),猜想著今天之事到底誰是始作俑者。

  而向秦王府行駛的馬車上,啟幀亦是心神不寧、沉默無語,連同坐在他身邊的顧予初也是思慮萬千。

  王衿玉給她的絹帛現(xiàn)在還在她的身上,她想了幾千幾百回,最終還是不忍心讓啟幀多年的謀劃有一絲一毫的差池。

  那宴會之上的那塊絹帛又是何人所為?

  看明帝和啟幀的反應(yīng),玉琮之中的書信似是真的。

  在立儲的關(guān)鍵時刻,這封書信被拋出,無疑是斷送了秦王以最為簡單的方式繼承大統(tǒng)的可能。

  顧予初不禁后怕,若是自己孤注一擲,怕就是中了奸人的下懷,推啟幀入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從流匪滋事到琉璃金塔被盜,再至怡妃手書重見天日,那這幕后黑手目標(biāo)再明確不過了,那么又會是誰能如此了解當(dāng)年舊案的細(xì)節(jié),又是誰有如此大的能力能夠只手?jǐn)噭舆@東啟的風(fēng)云?

  正在深思之中,有人叩動馬車窗欞,將顧予初的思緒拉了回來。啟幀掀開簾幕,見是明帝近衛(wèi)肖廣,他來傳明帝口諭,命秦王立即進宮見駕。

  啟幀沒有給顧予初一句交代,便下了馬車,騎馬隨肖廣離去。

  明帝此時秘密召見啟幀有何用意?!

  這讓顧予初開始擔(dān)心起他的安危,難不成明帝想秘密處置了啟幀?

  但她轉(zhuǎn)念一想,這種可能很小。

  時過境遷,秦王頂著當(dāng)年的舊案能有今日,是明帝一手栽培,舊案之甚,左不過就是如此,即便今日翻出浪花,也不會比當(dāng)日更差。

  更何況怡貴妃手書重現(xiàn),于啟幀而言是最為不利的,沒有人會傻到會當(dāng)眾戳自己最不堪的痛處,犯明帝最深的忌諱。

  所以,今日之事,誰都有嫌疑,但除了秦王。

  對此,顧予初心中雖有一萬個疑問,但估摸著啟幀此去并無危險,便寬慰了不少。

  她從懷中取出王衿玉給她的絹帛,緊緊握在手中,頭抵著窗欞,閉上雙眼,隨馬車一路顛簸回府。

  …………

  醒心殿中,明帝握著絹帛和金球,怔怔的發(fā)愣,就連啟幀入殿也沒有察覺。

  他早已屏退所有人,寬敞的大殿之中,只有他們父子二人。

  過了一會,明帝晃過神來,輕輕說了句:“你來啦?!?p>  “找我有何事?”啟幀拋開所有人前的規(guī)矩,連一句父王都沒有稱呼。

  “這封書信你看看吧。”對此,明帝也并沒有在意。

  啟幀接過來,仔細(xì)端詳著,是的確她母妃的字跡,就連絹帛上的梅花樣子也是母妃最喜愛的。

  可是誰又會傻到用這樣明顯的方式來寫這一封至自己于死地的書信呢?!

  “你該知道這是假的?!眴f的并不客氣。

  “孤當(dāng)然知道,可是……”明帝有些遲疑,心里不知道在想著什么,“這字跡確實是你母妃的。”

  啟幀沒有回話,這也是他最不能理解的地方,那件事已經(jīng)過了十五年,莫不是當(dāng)年執(zhí)筆之人仍在人世,否則難以解釋。

  “小幀,你說你的母妃是不是……她是不是有可能還活著?”只見明帝眼眶濕潤,問的小心翼翼,這語氣哪里像個坐擁四海、權(quán)傾天下的帝王,分明就是痛失所愛,每日活在內(nèi)疚之中的孤苦之人。

  啟幀怒火中燒,大聲質(zhì)問道:“是誰逼她跳下那深井,難道你不清楚么?”

  明帝紅著眼睛,沒有作聲。

  “可這梅花紋樣,還有這字跡!”他仍舊不死心。

  “若是有心,模仿旁人的字跡又有何難?說到底,你還不信她。若是這樣,你就當(dāng)她是還是那個大逆不道的罪人吧。”

  啟幀負(fù)氣而立,眼眶也紅了,他為自己的母親惋惜,錯付了一生的癡情。

  “小幀,孤不求你能理解,但失去你母親的每一日對孤來說都是痛苦至極的?!泵鞯鄄]有因啟幀的出言不遜而生氣,相反,他卻難得卸下偽裝,對自己坦白。

  “那你還說什么她還活著的瘋話!”啟幀語氣愈加的重了。

  “若是當(dāng)年那封書信是假,也許今日這封可能是真呢?”明帝頹然的說道。

  “當(dāng)年那封已然被焚毀,今日這封又豈會是真?!”啟幀大怒,反駁道。

  話音剛落,明帝便伸手將一個木匣遞給了他。

  “當(dāng)年的那封書信在孤這里?!?p>  啟幀錯愕不已,接過瞬即打開,仔仔細(xì)細(xì)看了好幾遍。

  “這塊絹帛和筆墨都是最普通的,除了字跡同你母妃的如出一轍外,并沒有什么特殊,孤留下它,就是為了找到些許紕漏,但這么多年卻一無所獲?!?p>  “那么,你到底何時還她一個清白?”啟幀不想浪費口舌追問他的用意,直接質(zhì)問道。

  “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泵鞯塾挠牡膰@了口氣,很是無力。

  “整整十五年過去了,她不能瞑目,魂無所依,你竟然還說不是時候?!”啟幀嗤笑了一聲,冷冷望著這個心狠的男人。

  “孤得先是東啟的一國之君,而后才是欣怡的夫君,是你的父親!”

  面對啟幀的咄咄逼人,明帝有些嗔怒。

  “有一日你坐上這龍椅,便會明白這萬人之上的殫精竭慮,這無人之顛的艱難孤獨?!?p>  “又當(dāng)如何?我不管你是如何考慮,當(dāng)年之仇我必百倍討回?!眴⒉焕頃鞯鄣陌翟S,撂下這狠話,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大殿。

  本想著來安慰明帝,重獲圣寵的張夢依悄悄躲在殿外,完完整整的聽了二人的對話,心亂如麻,久久不能平靜。

  聽明帝的話里話外,便是暗許了秦王的大統(tǒng)之位,那啟幀送自己進宮這些的安排怕是明帝早就了然于心。

  她雖早就明白自己不過是常欣怡的替身,但總期盼著明帝的幾分真情實意,現(xiàn)在想來是如此可笑。

  他們父子表面上相互試探,實際上確是父子連心,那又何來立自己的孩兒為儲君的箴言,不過是借著自己的肚子引得后宮里哪些心懷不軌之人坐如針氈,自露馬腳罷了。

  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被利用了一次又一次,最可憐的莫過于自己的兩個孩兒,一早便注定不能安然出世。

  張夢依惶惶而立,不知怎么走回自己的皓月宮。

  這月下偌大的后宮,看似珠圍翠繞、金碧輝煌,實則是這世間最真的地獄,最大的屠場,而她浮萍之命下的真心竟然被作賤到如此地步。

  啟幀回到府里也是子夜,顧予初等在書房門口許久,見他遠遠走進,面色蒼白,卻不知怎的躲了起來。

  啟幀也知顧予初躲在附近,但他實在沒什么心思與她談笑,便假裝沒發(fā)覺,徑直進了書房,滅了燭火,可他也沒有直接睡下,只是頹然的坐在書案前,若有所思,直至天亮。

  也正是當(dāng)夜,大理寺連夜帶人羈押了莫懷公,一夜嚴(yán)刑拷打之下,他竟半分也不肯招供。

  這倒不是他莫懷公錚錚鐵骨,忠心耿耿,而是家人性命全都系于寧王之手,也只得只子一人付了這刀山火海,以求家人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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