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當(dāng)家主母
當(dāng)天夜里顧予初把自己灌醉，跌跌撞撞的回到臨月閣再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王妃，快醒醒，側(cè)妃要來行禮看茶了。”蓮生跪在床頭低聲催促著宿醉迷蒙的女人。
“嗯？”
顧予初醉的徹底，難得睡的如此踏實，竟一時間以為自己身在三行書院，然后一秒鐘清醒，環(huán)顧周圍才意識到是自己的錯覺。
她口中干澀，不自覺晃了晃自己的腦袋，真是放松的日子過的太多，竟然忘了巽影該有的警覺，真是不該，她很是自責(zé)。
然后，在蓮生如行云流水的服侍下，顧予初終于洗漱干凈，打扮得體，準(zhǔn)時踏入了前院大廳，但此時啟幀卻早就坐定主位，氣淡神閑的品著清茶，仿佛昨日大婚的不是他本人一般。
“王妃這酒量不試不知道，一試竟清空了府上半窖的佳釀?！眴瑳]有看他，低頭品茶時突然來了這么一句，驚的顧予初被端到嘴邊的茶水燙到了舌頭。
她諂諂的瞟了眼身邊的男人，家大業(yè)大的秦王府，幾壇子酒而已，可真是小氣。
“書房里可尋得什么別有洞天？”啟幀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側(cè)頭鎖上了顧予初極力掩飾慌亂的眼睛。
“王爺說笑了，我只是恰巧路過。”
話說到這個份上，她自覺得實在沒必要藏著掖著，于是干脆的承認(rèn)下來。
“好一個恰巧?！眴u價的云淡風(fēng)輕，讓人分辨不出他的態(tài)度。
“我尋思著去鬧鬧洞房，但又不知道去鬧哪一廂，于是便在書房徘徊了一下。”
顧予初隨口編了這個借口，下一秒又后悔自己么口不擇言。
鬧洞房？！她怎么講出口的！
啟幀臉一下子又黑了起來，他昨晚為了怕她傷心難過，哪個新房都沒有去過，可這女人到好，居然事不關(guān)己到想著去鬧他和別人的洞房？
她是認(rèn)真的么？但無論是借口還是真心，他都通通不能接受。
“側(cè)妃行禮敬茶！”
徐管家一聲吆喝，將各有心事的兩人拉回了現(xiàn)實。
顧予初顧不得男人如夜一般冰涼的凝視，心虛之下端正坐姿，抬頭見古南溪及顧予心皆一席紅裙在福婆的攙扶下進(jìn)了堂內(nèi)，古南溪收斂了驕縱之氣，顯得乖巧柔美，而顧予心更是撫媚動人。
她們依次奉茶給夫君，心有不悅的啟幀并沒有什么好臉色?？稍谳喌浇o顧予初敬茶的時候，她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要說些什么。
“你二人即然已嫁入王府，今后定要互敬互愛，共同盡心伺候夫君，為王爺開枝散葉，綿延子嗣?！?p> 本是些客套話，但說著說著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一時間顧予初也尷尬的要死，啟幀更是驚訝她的表現(xiàn)，斜了她一眼，似夸贊似諷刺的開口。
“比起王妃頭銜，你這當(dāng)家主母做的倒是稱職盡心?！?p>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p> 顧予初哪里不懂啟幀話里的意思，但此番局面，她也只得硬著頭皮諂媚附和。
“時間不早了，你們二人隨我一起進(jìn)宮謝恩。王妃留下來打點晚膳，等我們回府?！?p> 啟幀撂下這話，就獨(dú)自率先踱出大廳，古南溪立刻緊隨其后，而顧予心則委屈的瞅了瞅姐姐，看起來有話要說，但顧予初向她擺擺手，示意她放心離去。
有了秦王的指令，雖然時間還早，但顧予初也不得不提前做好準(zhǔn)備。徐張也貼心的擬了好些個菜單，她一一過目之外，還不忘親自監(jiān)督廚房出菜，從點心的搭配到主菜的做法，事無巨細(xì)的把關(guān)何確認(rèn)。
啟幀今日可不是隨口一句吩咐，顧予初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怕晚膳出了什么差池，惹的這位陰晴不定的一家之主不悅，若當(dāng)著眾人的面對她冷嘲熱諷一番，日后她要如何與古南溪爭一爭面子上的高下。
這個王妃頭銜雖是個假把式，可名分上還是正室不是，顧予初隨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很看重自己的面子，所以，這府上第一頓家宴，她很是重視。
晌午過后，各項食材都以準(zhǔn)備妥當(dāng)，八珍湯早已燉下，餐后糕點小食也已經(jīng)備齊。
閑暇下來的顧予初假寐在離廚房最近的小花園里，雖然有丫鬟伙計們來回穿梭，她也覺得暇意。
意外間，她聽到幾個丫頭嚼起了舌根子。
“聽說，王爺昨晚哪門新房都沒去，喜宴一完，蓋頭一掀，便回書房處理軍務(wù)了?！?p> “真的假的？那兩房側(cè)妃豈不是太可憐了。”
“可不是么，新婚之日，新郎卻不宿新房，要是我可忍不了。”
“得了吧，王爺要是肯納我妾，獨(dú)守一個月的新房我都心甘情愿。”
“口水擦擦，瞧你那出息。要我說，最得意的就是王妃了，突然來了兩位爭寵的，但新婚之夜硬是半點便宜沒占著，多有面子啊。”
“以后日子長著呢，舊愛那比得新寵?！?p> “噓，說話小心點?？熳呖熳摺！?p> 在得知秦王昨夜的克制，顧予初一下子更后悔自己早上的口不擇言，一時間也管不得顧予心昨夜是怎么熬過來的，心里竟不由自主的生出幾分歡喜。
終于在傍晚時分，啟幀帶著兩位側(cè)妃回了府，顧予初靜侯在后廳，一應(yīng)菜品皆端上桌案，時間剛剛好，美食上繚繞的熱氣全然是她今日的心血和誠意。
皇家禮數(shù)太多，一天下來，相比古南溪的疲憊，顧予心卻是神采奕奕。
“姐姐?！鳖櫽栊亩碌陌凑找?guī)矩?fù)崃藫岫Y，可她身旁的古南溪卻對顧予初視而不見。
“都坐下吧。”啟幀發(fā)了話，根本沒心思注意這女兒家之間的恩怨情仇。
“是?！比患讶松跏枪郧?，齊齊坐下，外人看來，定會羨慕死了秦王，攬得如此乖巧美眷。
“動筷吧?！泵鎸θ绱藷狒[的后室齊聚，啟幀很不適應(yīng)，他生硬的招呼著。
飯桌上的三位佳人也如他一樣的別扭，這頓飯吃的是異常的安靜。
顧予初一直擔(dān)心啟幀會做出什么不懷好意的親呢之舉，但事實上直到餐后點心上桌，四個人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啟幀無趣的放下筷子，而她們?nèi)齻€也立刻跟著不再東筷，動作出奇的一致。
“這王府的規(guī)矩，王妃還是需要明示一下的。”啟幀毫無征兆的將話語權(quán)遞給了正在發(fā)呆的顧予初。
“嗯？”女人有點懵圈，心想這王府什么時候定的規(guī)矩？
“呀，本王也是忘了，王妃從來沒把規(guī)矩放在心上?！?p> 秦王一頓陰陽怪氣的數(shù)落，讓倍感冤枉的顧予初硬著頭皮尷尬的笑著應(yīng)和著。
“本王處理公務(wù)時最不喜有人打擾，書房沒有提前通傳任何人不允許隨便出入?！?p> 啟幀頓了一頓，將自己臨時定下的規(guī)矩搬了出來，而后有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顧予初，特別提醒道：“王妃也是一樣。”
古南溪纖長的睫毛微顫，心里翻起一分得意，心想這顧予初也沒有傳言那般受寵。
“妾身謹(jǐn)記王爺教誨。”顧予初也不管男人是故意針對還是別的什么，她只顧自己畢恭畢敬的回應(yīng)，不管其他。
“好了，聽說南昌王送來了上好的紫金龍王，南溪可愿意請本王品上一杯？”
啟幀對于她的諂媚恭維態(tài)度很是不悅，但又不好多說什么，于是態(tài)度一轉(zhuǎn)，很是溫和的問向古南溪。
“嗯？”剛還淡定自若，腹誹自樂的南溪郡主，面對秦王毫無征兆的殷勤，一下子懵了圈，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舍不得啊，那算了?！北揪蛯︻櫽璩醯姆笱苄挠胁粣偟那赝?，沒有得到及時的回應(yīng)，臉色漸漸暗了下來，他整了整袖口，頭也不抬冷冷回道。
“沒……沒有?！惫拍舷偹闶腔剡^神來，趕緊表明態(tài)度，“即已嫁進(jìn)王府，無論何事、何物都自當(dāng)以夫家為先。”
“明白就好。”啟幀非常滿意這個回答，他先是瞟了眼顧予初，而后轉(zhuǎn)頭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如此反復(fù)無常，讓古南溪更加恍惚。
“王爺，請。”
看著古南溪跟著啟幀前后腳出了后堂，顧予初掂量著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確信了就算是在大婚之夜，她的行蹤也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