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穹窿山遇刺一事,顧予初佯裝養(yǎng)病拒絕了各類宮廷皇族聚會,除了本來就懶得應(yīng)酬,更是擔心有心之人再次設(shè)下圈套,逼她露出馬腳。
可是日日都在王府閑待著,她身上都快生出青苔了,亦覺得好生無趣。
于是,趁著沒人的時候,顧予初在房間里偷摸著練起拳來,只可惜房間里擺設(shè)太過繁多,一不小心就能打碎一片,她心有顧及,手腳活動不開,因而煩惱著。
“這簾子哪里礙著你了?”啟幀處理完公事就急著趕來臨月閣,看見她正悻悻的扯著帷幔的穗子,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覺得很是好笑。
自從那場大雪過后,啟幀感覺這個女人總是故意躲著自己,即便是必須見面時候也是刻守禮節(jié),分秒之間都與他保持距離。
尤其是在顧予心的面前,她安靜的仿佛如隱形人一般,嘴角時刻掛起的禮貌微笑,如匕首一樣一刀一刀的劃在他的心上。
“王爺安好。”
顧予初已然對皇室禮節(jié)了然于胸,她低眉順目,恭順有加,卻獨獨不正視他。
啟幀心里火又燒了起來,但想到這些年自己的確沒有明確拒絕過顧予心的心意,現(xiàn)如今又不知不覺中夾在她們姐妹當中,尷尬且不能回避,不免內(nèi)疚又自責。
“跟我走?!眴氏滦念^的郁悶,拉起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顧予初想要掙脫,可是若是要動起武來,必然難看,只得順從。
一路上,他們走的很慢,漫天的星光將梅枝上快融的積雪映出好看的銀光。只可惜,顧予初心里揣著防備和郁結(jié),并沒有心思欣賞這樣美好的景致。
身后的女人幾乎是被拖著被動行走,如此不情不愿,啟幀不禁停下腳步,回頭怔怔的看著她。那雙如深潭一般的雙眼盛滿了無可無奈,就在這個瞬間,他很想明明白白的告訴她自己對顧予心只有感惜之情,并無男女之愛,但那夜醉酒后不可回避的錯誤卻生生封住他的咽喉。
他怕呀,怕她會難過,更怕她對自己失望,甚至決心為顧予心而妥協(xié)對自己的心意,真真正正與他劃清界限。
于是,他只有選擇暫時的沉默,而今日亦是如此。
他拉著心中歡喜又與之不知如何坦然相對的女人,繞過偌大的內(nèi)湖,遁進王府后山的山洞里。
撥開掛在洞口的藤蔓,點開火折子,顧予初不禁感嘆這洞里的別有洞天,這里空間比想象的此要寬敞很多,而且地面平整,除此之外,一面墻壁上還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兵器。
“這里我少時練武的地方,很是隱蔽,你若無事可來此練功。”啟幀溫柔的看著滿臉驚喜正四處打量的顧予初。
“多謝王爺厚愛?!彼剡^神來,淡淡的看了男人一眼,端正的拂了拂禮。
“王妃的端莊典雅還是留著,待到人前再去表現(xiàn)吧!”啟幀的怒氣一眼可望,顧予初有些不知所措,但卻只是順從的點點頭,并沒有多言。
“今天,我就要試試你在三行書院里到底學到多少?!?p> 啟幀撂下這句話,沒有給面前的女人準備的時間,一掌向她劈來。
刺客的本能反應(yīng)并不會因此遲疑一分,顧予初迅速向后倒退三步,眼里不自覺透出殺氣來。
啟幀會心的一笑,就此大大出手起來,兩人從拳腳相向再到兵戎相見,他皆算是平常出手,并未刻意相讓。畢竟,今后時局變化莫測,藏頭露尾的高手不在少數(shù),他如此而為,就是要時刻提醒她不可放松警惕,恃勇輕敵。
來來回回幾十招,到底徹底摸清了她的武功底子,比他想象要深厚許多,若不是一頂一高手很難占她半分便宜,啟幀不自覺的放下心來,于是推拉間將她反手擒在胸前,不再出手。
也不知道是因戰(zhàn)敗而不服氣還是為了發(fā)泄多日來心里的抑郁,顧予初顯得很是焦躁,她用力掙脫開啟幀的束縛,試圖和他繼續(xù)拼上一拼。
但此時的啟幀只是躲閃并不出招,任憑顧予初使出全身內(nèi)力攻擊,最后女人不得不識趣的自己停下,身靠洞壁,橫著眉,大口的喘著粗氣。
“得不了手就趕緊撤退,伺機再動,影子最基本的守則也忘記了么?”啟幀見她如此急功近利,很是很生氣,語氣異常嚴肅。
“屬下知錯。”顧予初也立刻認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立馬單膝跪地扣禮,懊悔方才的沖動。
啟幀壓在心里的怒火頓時又爆發(fā)了,他真的太討厭這個女人對自己卑躬屈膝、畢恭畢敬樣子,好似兩人之間橫著千尺冰河,萬丈高山,容不得他親近分毫。
他猛的拉起賴在地上不肯起身的顧予初,將她鎖在自己的雙臂之下。顧予初有心掙脫,但卻不敢肆意妄為,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她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憤怒,那火焰灼得她的腦子沙沙的疼,她那不得他心的任性終究是可笑又多余。
顧予初沉默,啟幀也不說話,洞里安靜的連空氣都跟著凝滯不動。
“我困了,可以回去了么?”女人忍不住終于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聲音輕的連她自己都聽的不大真實。
“不行?!眴缘赖幕亟^。
顧予初抬眼偷偷的瞄了眼他,他還是滿臉的怒氣,于是心里開始盤算著該怎么辦,難不成真要在這洞里跟他磨上一夜么?
“那個,王爺不歸,予心該無法安心入睡了?!彼m然不想承認,但無論怎樣,心中篤定啟幀總是要顧及予心的感覺,于是便尋了這個自以為很好的理由。
“那你呢?我若不歸,你當如何么?”啟幀反問道,他很想知道她對自己是否也如自己對她一般珍視。
“呵呵,王爺不就在這里么?!鳖櫽璩跣Φ暮苁枪ЬS,打著馬虎眼,心想這男人的心思也如水月鏡花,難猜的很。
盛怒下的啟幀靜靜的看著她,當顧予初可能覺得唬弄過去的時候,男人一把摟緊她的腰肢,再狠狠的含住她的唇瓣,一應(yīng)動作讓她始料不及。
他吻的很深,很霸道,根本不給她喘息和反抗的機會,恨不得以此直接撥開她隱藏至深的真心,揉碎她所有的固執(zhí)和堅持。
過了好久,他才戀戀不舍的放開她,心里思量著這樣的方式足不足夠表達自己對她如潮水般的愛意。
顧予初嘴唇微腫,臉頰的紅霞暈上了眉梢和耳根,她眼神閃爍躲閃著,羞怯之色連洞里的石頭都了然于胸。
見她如此,啟幀很是滿意兩人方才的親近,心頭的郁結(jié)慢慢云消霧散。
相比之前的窘迫,顧予初心里的熬惱已全然占據(jù)上風,她的狼狽寫在狼狽,眉頭卷起不散,心中不停的責備自己,又一次輸給了他的糾纏不清。
啟幀顯然沒有讀懂她神色中的無可奈何,接著一把將她橫抱起,朝著洞外走去。
顧予初被嚇的不輕,慌亂之下竟然忘記了反抗,只是不停的低聲說著:“我自己可以走?!?p> “我看王妃很是疲累,莫要逞強。”
啟幀邪魅一笑,手臂收的更緊,如此的親密讓懷中的女子無所適從,她環(huán)著他脖子的手臂只得虛懸著,生怕與他再接近分毫。
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無聲的抗拒,故意一個踉蹌,顧予初本能收緊手臂,唇角貼上了他的臉頰。
啟幀暗自笑了出來,美其名曰天太黑容易跌跤,硬是把半注香路程走出了兩倍,然后他更是稱累賴在她的別院不肯離開。
這一夜,他很想完完全全的擁有她,可是在沒有勇氣說清楚他和顧予心微妙的關(guān)系前,他不愿委屈她。
于是,啟幀躺在床榻上咬牙忍耐到破曉時分,便匆匆離去,深怕死撐的控制力下一秒就會全然崩塌。
該死的,明明是自己的名正言順的妻子,卻生生的把自己憋成了野獸。
啟幀走后,顧予初才敢安心睡下,她苦苦思索著,想理清她們?nèi)藦碗s的關(guān)系。
是兩個姐妹共事一夫么?
這在尋常富貴人家都算不得什么大事,更何況是高門闊府,皇室內(nèi)院。
可世間有哪個女子不渴望的一人一心的白首不離,又有誰甘心將自己心愛之人與她人分享。
愛與不愛都是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