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茅元儀的一聲令下,皮島三萬火銃兵開始行動起來。
作戰(zhàn)參謀制定的行軍路線是起鳳里登陸,然后穿過路下里,直奔龜城和泰川之間的大寧江。
龜城五十里外。
帳篷里的多鐸正在發(fā)脾氣,“混蛋,這個混蛋,軍規(guī)中怎么說的,前鋒不得脫離本部五十里,而且未經(jīng)請示,擅自攻城,簡直是目無軍紀(jì),肆意至極!”
多鐸今年剛二十二歲,按理說正是囂張跋扈的年紀(jì)。
但是大凌河一戰(zhàn),多鐸被鉛彈擊中腹部,幾乎喪命。
盧象升的天雄軍給多鐸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
本以為八旗騎兵天下無敵的多鐸,終于認(rèn)識到天下英雄,何其多也。
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盧象升,差點要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把皇太極殺的兵敗如山倒!
從此之后,多鐸的性格收斂了很多,帶兵的風(fēng)格也絕不像年輕人那樣,勇猛冒進(jìn),而是扎實穩(wěn)重,頗有大將之風(fēng)。
馬福塔是皇太極親自指派給自己的前鋒,多鐸不敢不應(yīng)。
馬福塔確實勇猛過人,而且屬下絕大多數(shù)都是以一頂百的巴牙喇。
但是只有三百人啊!就算以一頂百又能如何,假如對方派來的是幾萬人呢!
“有勇無謀的蠢蛋,本王真想抽他一頓鞭子!”多鐸今年已經(jīng)被皇太極封為豫親王,并掌管禮部。
“王爺,那我們該怎么辦?”一個屬下問到。
“怎么辦,還能怎么辦,連夜趕路吧,記得把游騎放的遠(yuǎn)一些,這里可是人生地不熟的,別中了埋伏!”
“是!”
茅元儀估算了下,此次行軍路程將近兩百多里。
參謀部給出的時間是兩天之內(nèi),趕到預(yù)定地點。
“茅先生,這個時間是不是太倉促了些,兩天時間,兩百多里地!就算人能跑到了,還能有力氣打仗嗎?”李曙守連連嘆氣。
茅元儀也有些抱怨。
但是根據(jù)情報部門的推測,再晚就趕不上設(shè)伏了。
“放心吧,李指揮,好在兒郎們經(jīng)常拉練,我們對他們要有信心!要相信他們能夠做到!”
“只可惜這個路況實在不樂觀,比起崖州可是差遠(yuǎn)了!”茅元儀很想念崖州的交通。
就連普通的士卒,往往都是四輪馬車運輸。
按照徐錚的說法,這叫“裝甲運輸車”!
真是便利極了。
朝鮮這里就不行了,就算是官道,也早已年久失修,坑坑洼洼,歪七扭八,還時不時的來個大坑。
好在皮島的三萬火銃兵并沒實現(xiàn)車載,全部是步卒。
這也是徐錚堅持的。
“半個時辰休息吃飯,連夜行軍!”
傳令兵很快把行軍命令傳達(dá)了下去。
提前預(yù)備好的火把,已經(jīng)開始發(fā)放。
“什么,還要連夜趕路?”火銃兵趁著休息的間隙,紛紛開始議論起來。
“還讓不讓人活了,都走了一天了!”一個火銃兵抱怨到。
“就是,腳底板都磨出泡了!”崔久哲齜牙咧嘴的抱著一只腳。
“都吃完了吧,下面準(zhǔn)備松綁腿,泡腳,換新襪子!”幾個憲兵帶著一隊炊事兵,抬著木桶走了過來。
憲兵一走過來,崔久哲和幾個朝鮮兵趕緊閉上了嘴巴。
開什么玩笑,哪個敢惹憲兵隊!
“額,太舒服了!”崔久哲把腳丫子放進(jìn)熱水里,舒暢地出了口氣,滿意的閉上眼睛。
“我?guī)湍惆雅萏羝屏税?,要不然等會走路更疼!”金和順拿著針線包和藥包,靠了過來。
“好吧,謝謝你!”崔久哲難為情的說了聲謝謝。
“小事情,我們都是戰(zhàn)友,而且還是同鄉(xiāng),應(yīng)該的!”金和順一如既往的對待崔久哲。
要知道崔久哲一直看不起老實巴交的金和順,背地里甚至說了不少壞話。
但是金和順從沒有抱怨過。
“老金,你說我們這新兵的待遇真的不錯!你覺得是吧!”崔久哲開始跟金和順閑聊起來。
“嗯,反正我肚子吃得很飽,渾身上下都有力氣,而且穿的也很暖和!”
“咳咳咳,也是,你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我聽人說過,別的部隊里士卒都吃不飽穿不暖,而且軍餉還經(jīng)常被克扣,最嚇人的是軍官根本不拿普通士卒的命當(dāng)回事,你說嚇人吧!”
金和順老實的點點頭。
“你看咱們這兒,吃的、穿的、用的,睡的,樣樣都好!就是有一點不好!”崔久哲說到這里,特地壓低了聲音。
“哪兒不好?”
“噓,你小點聲音!”
“就是夜里經(jīng)常搞那個‘緊急集合’!你說好端端的咋不讓人睡覺呢?”
金和順看準(zhǔn)時機(jī),一下子把崔久哲大腳趾上的水泡挑破了!
“嘶!”崔久哲猛的吸了口涼氣,
“這感覺,真他媽爽!”
“你覺得咱們會死嗎?”崔久哲拍了拍金和順的肩膀,示意感謝。
“不會的,咱們都不會死,咱們以后還要當(dāng)大官呢!”
“哈,你想的美的,咱們就是普通的大頭兵,這輩子也做不到大官!”
“嘟,嘟!”一陣哨子聲,凄厲的響了起來。
“呀,快點快點,集合了!”崔久哲趕忙套上襪子和鞋。
“你沒換襪子!”金和順指著崔久哲的腳,說到。
“這不是來不及了嗎!”
龜城。
多鐸終于在黎明的時候,趕到了龜城。
剛剛躺下去閉上眼睛,衛(wèi)兵來報:馬福塔準(zhǔn)備要出發(fā)了!
氣的多鐸猛的坐了起來,“這狗日的!來人,給我把馬福塔叫過來!”
沒多會,馬福塔穿著一身鐵甲,窸窸窣窣的走了進(jìn)來。
“末將參見豫親王!請王爺贖罪,末將甲胄在身,不能全禮!”馬福塔大大咧咧的拱了拱手。
“你,你!”多鐸被氣得連說了兩個“你”字。
“誰讓你這么快就出發(fā)的?”
“王爺說笑了,末將是先鋒官,當(dāng)然有權(quán)利決定何時出發(fā)!”馬福塔納悶的回答。
“好一個有權(quán)利決定!我來問你:你可安排人出城探測過道路能否通行?可曾探聽過四周敵情?”多鐸強(qiáng)壓住心里的怒火,押著牙問到。
“回王爺,末將出發(fā)時接到的軍令是,盡快趕到漢陽,并無其它!”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