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君子如陌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jìn)一間茅屋。
這里是六先生和四先生地盤,外面看似簡陋,里邊的設(shè)備卻一應(yīng)齊全。
兩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武器、盔甲等,還有未完成的半成品。
其余師兄弟對老六的粗活沒興趣,都在外面等候兩人分出勝負(fù)即可。
一進(jìn)茅屋,靠近爐火的地方溫度高得不行,連空氣都扭曲變形。
六先生光著膀子,露出黝黑結(jié)實的肌肉,用鉗子夾住一塊燒紅的金屬,放在一處立柱上。
“你先來?我先來?”六先生是個粗人,上來就道。
李狂謙讓道:“你先來吧。”
六先生點頭,青筋暴凸的右臂抓起架子上的一把鐵錘。
他一抓住鐵錘,整個人的神情都變了,
眼神清澈,無比專注,仿佛世界上就剩下眼前的這塊燒紅的金屬塊,再也別無他物。
李狂暗道厲害,看來這家伙是真的喜歡打鐵。
專注會令人沉醉,沉醉產(chǎn)生難以想象的效果。
六先生舉起鐵錘,猛然砸下!
砰!
一聲脆響!
火花如螢火般彌漫了昏暗的室內(nèi)!
千萬火星忽明忽滅,透著美麗和玄奧的氛圍。
紅色鐵塊被這么一砸,癟下去一大截,從鐵塊變成了鐵餅!
李狂微瞇著眼,就在剛剛鐵錘砸下的一瞬,
他看到了無數(shù)雜志從鐵塊中彈射出來,那些細(xì)微的雜志比塵埃還細(xì),常人肉眼幾乎是看不到的。
李狂贊賞地點頭,這一錘看似和尋常打鐵沒什么兩樣,
卻是在節(jié)奏、力度的拿捏、震顫的幅度上面掌握得剛剛好,
渾然天成,秒到毫厘之間。
這已經(jīng)不是光憑六先生區(qū)區(qū)洞玄境界能掌握的手法了。
李狂可以看出,只有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地?fù)]錘打鐵,在不斷的嘗試和改進(jìn)中,才能揮出那看似簡單的一錘!
可以說,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比六先生更優(yōu)秀的鐵匠!
六先生夾金屬塊反復(fù)翻看,露出一絲純真的笑意,他對自己這一錘的效果還算滿意。
“該你了!”
鐵錘遞了過來。
李狂下意識地接住,右手微微下沉了微不可查的距離。
呦呵,還挺沉!
李狂掂量了一下錘子的重量,這錘子看著不大,卻比尋常鐵塊重一百倍,看來所用的金屬材質(zhì)也不一般。
他握著鐵錘在空氣中揮出幾道殘影,
頓時,茅屋內(nèi)狂風(fēng)大作,有擂鼓之音。
等他適應(yīng)了之后,大概心里有數(shù)了。
兩人表面上比的是打鐵,其實比的是對力量的掌控以及對金屬材質(zhì)的熟悉程度。
李狂打鐵是外行,對哪塊金屬的了解當(dāng)然比不上六先生。
所以,他必須要在力量的掌控上碾壓對方才行。
李狂深吸一口氣,握著鐵錘的手橫在半空,一動不動,沒有一絲顫抖。
打鐵他不在行,但是要說使用錘子,他也是經(jīng)驗的。
就在室內(nèi)最后一絲火星湮滅之際,
李狂動了!
他右手揮出,帶起層層殘影!
砰!砰!!砰?。?!砰?。。?!
密集的敲擊聲響起!
僅僅一息時間,就有無數(shù)道錘影落下!
室內(nèi)再次火星彌漫成星空一般!
“好錘法!”劉先生眼中神采暴漲,不禁叫好出聲!
若是普通人自然看不出李狂這打鐵的動作有什么稀奇,甚至連李狂揮動了多少下錘子也看不清。
他卻看清了!
一共81下錘擊!
是的!就在那短短一瞬間,
李狂竟然展現(xiàn)了驚人的九九八十一連擊!
堪稱恐怖!
更令他驚嘆的是,這八十一連擊還帶著特定的節(jié)奏,從稀疏到密集,又從密集到稀疏,
和金屬震顫的節(jié)奏頻率完全契合!
秒到巔峰!
爐火純青!
李狂緩緩收錘,夾起那塊紅色鐵塊,上面連一絲黑色雜志都沒有,通體紅色,純凈無暇!
“先生技藝超群!俺服了!”
六先生憨笑著饒了饒頭,道。
李狂將那金屬塊放進(jìn)冷水中冷卻,鐵塊入水,發(fā)出滋滋滋的沸騰聲響!
李狂拱手道:“是在下取巧,六先生才是打鐵的行家!”
六先生心悅誠服道:“你那錘法很是精妙,我是真的不如你,對了,那是什么錘法,竟然如此神奇?”
李狂放下錘子,邪魅一笑道:“亂披風(fēng)錘法!”
“亂披風(fēng)?嗯,卻是像是一陣亂風(fēng),你能不能教教我?”六先生誠心求教道。
李狂笑了笑,拳頭重重地在他胸膛上砰了一下,道:“等我正式成了你的小師叔,你想學(xué)啥我都教你!”
“那敢情好!哈哈?。 绷壬幌氲接袡C(jī)會學(xué)到如此神奇的錘法,樂得合不攏嘴。
“走吧,該出去了!”
兩人回到外面,六先生坦誠自己輸了,老實地退到一邊。
大家并沒有覺得太驚訝,甚至連討論的興趣都沒有。
六先生退下后,四先生站來出來。
他手里端著一個古怪的沙盤,一層沙土上,有無數(shù)軌跡在不斷變化,看上去很是玄妙。
四先生是符道大家,善于推演計算,和六先生是一對搭檔,兩人合作為帝國制作出了無數(shù)精良的武器戰(zhàn)甲。
就連大將軍夏侯所穿的光明鎧都是出自二人之手。
四先生整天沉迷推演符文,性格沉寂嚴(yán)肅,不愛說笑。
他將手中沙盤放在地面上,盤膝而坐,指著沙盤道:“你可知這是何物?”
李狂蹲下,盯著沙盤看了會兒,道:“山河盤,果然玄妙!”
四先生微微頷首,能說出山河盤的名字就足以引起他的尊重了。
“你可看得懂?”四先生又問。
李狂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伸出食指在兩人之間的虛空中快速地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痕跡。
那些痕跡組成一幅神奇的圖案,在虛空中如波浪般起伏,神秘莫測。
四先生只看了一眼,就震驚了。
這符文的復(fù)雜程度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時半會兒竟然無法解開其中奧秘。
光憑這一點,就足以證明,對方在符道上的造詣遠(yuǎn)勝過他,
可笑他還故作矜持地在人家面前賣弄,一念及此,四先生萬年不變的臉上浮起一絲紅暈。
”慚愧!”四先生連忙起身端起山河盤,灰溜溜地回到師兄弟中間。
這一局不用比,也曉得是誰贏了。
也就沒有比試的必要。
一直望著樹上綠葉發(fā)呆的三先生忽然收回視線,對左右道:“四師弟比完了,是不是該我了?”
不等師弟們回答,二先生君陌轉(zhuǎn)身對三先生道:“師妹稍安勿躁,代我先來與他比試?!?p> 三先生點頭道:“師兄請便。”
二先生名叫君陌,個子很高,頭戴一頂高冠,像跟棒槌一樣,他整個人無論行走還坐姿都是一絲不茍,站著就像是一桿筆挺的槍,連坐著他的背永遠(yuǎn)都是直的。
他的性格和他的人一樣直,直來直去,從不迂回,活生生的升級版鋼鐵直男!
二先生拔出身前的一把劍,那劍寬厚無鋒,與其說是劍,倒不如說是一塊巨大的長方形鐵尺!
“你想做我們師叔,還不夠資格!”
二先生提著大鐵劍來到場間,指著李狂道。
他的眼神中帶著諷刺與不屈之意,在他的心目中,小師叔永遠(yuǎn)只有一位,而哪一位早在多年前就已經(jīng)成為傳說。
遠(yuǎn)處的清澈湖畔中,一只驕傲的大白鵝曲頸向天,引吭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