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孤兒,他救下了窮困潦倒,骨瘦嶙峋的我,他那般溫柔,教我識字,教我武功,是,我只是住在這里上百個被他收養(yǎng)的人中渺小的一個,但我總以為,他對我是不同的,也或許,我對他是不同的,我是絲雨,他是白錦祁。
他向我走來了,他向我走來了,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做,“絲雨,休息一會兒吧。”他說話的聲音,真好聽,好聽到我不想說一句話去打斷他,就想他一直說給我聽,“這是你的第一個任務,去石舍,我會打點好一切,你要做的就是保護我的妹妹,伊莎歐,她的任何事情都要和我說。”是,他好疼他的妹妹啊,我好羨慕他的妹妹有這樣一個把她捧在手心的哥哥。
“是,絲雨聽命。”我就說這一句夠不夠。
“不要告訴她,你的身份和目的,我不想她有負擔。”
“好。”我還能說些什么,以后雖然見不到他了,不過我可以和他時常通信,多好啊,我想寫多少寫多少,把我的心思都藏在里面。
他說,我聽,盡管舍不得離開這里,更舍不得離開他,我?guī)е喗?,親眼看著他送他的妹妹坐上那馬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輕圓臉龐,微微有些肉肉的,真是稚嫩的臉龐,她還是個孩子,我又何嘗不是呢,僅僅是大了她五歲而已;這白皙的皮膚,紅潤的嘴唇,和他一樣一樣的;半籠散發(fā),金色細紗裙,果然這就是大家閨秀,還未成人就已經(jīng)氣質(zhì)不凡。
這石舍身處石鎮(zhèn)中的山上,這里有好多初來者,年齡不一,我一邊注意著周遭的環(huán)境,一邊尋找著伊莎歐的身影,不過后者好像有些多余,因為他應該都安排好了,我‘正好’成為了她的室友,開始了一同在學徒處的學習。她總是義字當頭,鬧騰的很,與其說我保護她,不如說這些室友在保護我。除了伊莎歐,一同住的最引人注目的便是羽木子,跟我一般大,但是已經(jīng)出落的那般面容美麗,便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而我要做的就是努力學習,如果伊莎歐能夠留下,我也千萬不能被淘汰。這里與我之前生長的環(huán)境大不相同,在封閉的訓練場上,我沒有室友,更沒有朋友,我只有我眼中的他,而這里,我有同吃同住的室友,我們總是同進同出,嬉戲打鬧,雖然還不能完全適應,但是我很喜歡這種生活,不經(jīng)意間,我越來越喜歡她們,好像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我也越來越明白為什么伊莎歐是白家絕對的掌上明珠,千般寵愛于一身。
而他,與我通信永遠都只有一個主人公,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很高興,只要看到他的字,我就感覺的到他,你看,他的字多好看,只可惜,伊莎歐對字跡很敏感,他說他們從小一起練字,所以,所有的信件我都得燒掉,每次燒信我都等到下一封信來,這封信我就藏在貼身處,從未有人發(fā)現(xiàn),主要是伊莎歐沒有發(fā)現(xiàn),這樣快樂的日子一轉(zhuǎn)眼就結(jié)束了,因為石舍學徒處的篩查就要到了,不夠格就得離開,夠格也要被分配到各個殿中,我真的很舍不得她們,即便我不說。
果然,我們沒有分到一個地方,這一次的通信,他有些不高興了,那我就白天在沈毅那里學習,干活,晚上就去偷偷看看伊莎歐的情況,她其實好像不需要我的保護,但是我想保護她,因為這樣,我和他就會頻繁聯(lián)系,所有的事,我不當作是監(jiān)視,而是分享,這是我們之間的分享。
有一次,我告訴他,伊莎歐認識了一個不錯的男孩子,可他卻不高興了,這次的不高興卻讓我莫名的難過,怎么會有一個哥哥全身心的都在妹妹身上。
我在凌云殿一直做一個安靜的人,我不主動參與任何事情,無論是內(nèi)部的小團伙還是外面的...小團伙,因為,都與我無關(guān),我只想與他,白錦祁,通信,所以,我只關(guān)心,伊莎歐在哪里。
伊莎歐突然下山,也沒有和我說一聲,弄的我措手不及,都怪我平時太想和他通信,只要有一點點的事發(fā)生,我就寫信給他,可這次我沒有跟上伊莎歐的行蹤,這信該怎么寫。
白錦祁的回信都寫了好幾封,催了催,再不回信,他一定會沖過來,大鬧石舍,他也做的出來,我只能寫信,報個平安先穩(wěn)住白錦祁,伊莎歐應該沒有事,不行,我親自去找她。
還得找個借口和沈毅說一聲,真是不想理他,總覺得他哪里怪怪的,喜歡動手動腳的。
“誒呀,你輕點兒。”這誰的聲音,丁湘?她是與我同屆進入凌云殿的女子,她與我不同,什么事情都想插手,看來是攀上人了。
“師姐,你怎么不進去?”這哪來的蠢貨!說完就走了!你個路過的干嘛非得和我搭話!
“誰?”里面是沈毅的聲音,沈毅走了出來,“絲雨,你怎么在這?你...聽到什么了么?”
“沒什么,我...路過?!蔽肄D(zhuǎn)身就走,天哪,怎么這么倒霉,你不找事兒,事兒找你,這都什么事兒啊。
假裝忙了一天,明天沈毅應該就忘了,伊莎歐還沒回來,我得趕緊走。
我再去找沈毅,還沒到門口,就被人攔下來,“這些草藥混了,你去把它分了,”憑什么,“怎么,不想干,這可是醫(yī)鬼大人說的!”算了,他讓我干的,我就干,這樣,更容易讓他放我走。
“這些也分了吧?!毖劭粗矍暗牟菟庌缮剑懔?!
終于完事兒了,居然還有飯,我趕緊盛出來!
“誒呀,你最近真的是瘦了,誒呀,絲雨,你都胖了!”我胖?我明明干吃不胖的,“你少吃點兒,來。”竟然把我的菜直接端走了!行,我忍你一次。
“這誰的衣服啊!”居然直接扔了我的衣服,我忍!
一連三天,不行,伊莎歐還沒回來,不能再忍了,我得去找沈毅。
“這傻子,還干活呢?”丁湘,又是你,還真巧,“加加力度,把她趕緊攆走。”
“好好好,來,親一個。”
我忍!我忍!我忍不了了!
我踹開這個破門,“來人吶?。。。 鄙蛞愫投∠嬉律啦贿@的坐在那里,你們都不直接在床上搞么,惡心,所有的人都圍過來了,允許你們驚恐的看一會兒,“對不起,醫(yī)鬼大人?!蔽谊P(guān)上門,狗男女,這下人盡皆知了。
不出一個時辰,沈毅就被舍主派的人帶走了,再一個時辰,丁湘被逐出師門的事情,就人盡皆知了。
“你是不是有毛病?!倍∠孢@個瘋女人沖進來就抓住我的衣領(lǐng),就想要打我,哼,你是我的對手么,三下五除二,她就倒在地上了,委屈的看著剛剛過來的沈毅,“她打我!”
“走,快走?!鄙蛞憔瓦@樣拉著丁湘走了,又拒絕這么多看熱鬧的,都走了還看,再看,戳瞎你們。
眾人散了,這下,我可怎么走啊,沈毅居然一點懲罰都沒有,真是氣死了,我揭發(fā)了他,他肯定不讓我走了。
伊莎歐啊,你到底去哪兒了,還不回來,他的信又來了,真的拖不下去了。
不過也是大獲全勝啊,今天吃飯,終于沒人搶我菜了,我可以好好吃飯了,還可以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兒......休息一會兒......心好痛,好想吐,頭好暈,眼前的東西在打轉(zhuǎn).....
不行,我可能中毒了,我得....不行,我好像能力不夠,找人...羽木子...浣顏殿......
“伊莎歐!”這是誰啊,好像重影了,看不見....看不見了......
我慢慢睜開了眼睛,我好像睡了很久,伊莎歐?她回來了,太好了。
“絲雨,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坐了起來,搖了搖頭。
“雖然,我知道你現(xiàn)在還很虛弱,但是時機很重要,你能現(xiàn)在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么?”不行我不能給伊莎歐找麻煩,“你放心,如果有你不想告訴別人的,你不想我做的,我一定不會多事,但你不要總是自己一個人扛著好不好?”不行,堅決不行,
“沒事,就是在凌云殿受了點兒小欺負......”不說她一定會沒完沒了,說點兒不痛不癢的吧。
我又睡了些,等等,我睡了多久!
“你醒了?”羽木子。
“我...沙鷗呢?”
“恩....她...沒事,你怎么樣?你知不知道你消失了十多天,這給我急的.....”
“十多天?!”糟了,“筆墨紙硯,快。”
“怎么了?”
“快啊!”
“好...好?!庇鹉咀愚D(zhuǎn)身去拿,“這怎么了,突然?!?p> 羽木子拿了筆墨紙硯來,“能不能,不要看?!?p> “誒呀,又不讓看,你到底寫給誰啊?男孩子么?誰?。磕憧次颐看味及押驼滦〈ǖ男沤o你們看....好吧好吧,寫完了叫我?!钡戎鹉咀幼吡顺鋈ィ亿s緊寫了一封關(guān)于伊莎歐的平安信......
我終于可以自由活動了,不過,聽羽木子說,有一張和我一樣的臉正在外面逛游,我得等伊莎歐處理完了,說起來,伊莎歐好像護著我的時候比較多......
“有個人,你想見不?”羽木子說。
“什么人?!?p> “丁湘!”她?
“沒興趣?!?p> “我就知道,你可不知道,你什么都不說,沙鷗那脾氣就硬要知道,我剛剛可是易容成沈毅的樣子假裝就她,她什么都說出來了,愚蠢的要命,你呀,作為我的朋友,怎么能被欺負呢?”羽木子說。
“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p> “不行,伊莎歐說,得等她的信兒,”伊莎歐,她又要胡來了。
“她.....”
“我知道你無聊,我送你一個禮物,好不好?”
“禮物?”羽木子帶我來到了柴房,丁湘被五花大綁在稻草上,“我不想見她,不說有禮物么?!?p> “來,坐這兒,看著?!庇鹉咀诱f完,走到丁湘的面前,取消了她的禁音術(shù)。
“你放開我!你敢在石舍明目張膽的抓人!”這丁湘都被抓了還這么囂張啊。
“抓人?你本就被石舍踢了出去,居然還在這里,我抓你不是理所應當么,不過,你頂著我朋友這張臉,我實在不喜歡......一點兒也不疼,我的法術(shù)還是很不錯的。”羽木子說完,丁湘就逐漸變成了自己的樣子,不,這并沒有完事,眉毛沒了,嘴還有點兒歪,下巴上還多了個長毛的痦子,“恩,完美,還能看出來,你是誰!”羽木子得意的回頭看著我,“喜歡么,這個禮物?!?p> “....哈哈哈.....”
“終于笑了,累死我了。”羽木子說。
“你!你們笑什么!你們對我做了什么!”這丁湘,好丑,看不下去了,快走,快走,哈哈哈,真的,好丑。
我剛回到凌云殿,就聽說了沈毅死的消息,也真是活該,一個熟悉卻不知道名字的人經(jīng)過,往我手里塞了一個紙條,這個字跡我認識,原來不止我一個人被安排在石舍,他來了,我又害怕又興奮,害怕是知道他為什么而來,興奮是因為無論為了什么,我都可以見到他。
趁著石舍慌亂,我下山來到了約定的茶樓,他就坐在那里,這里的人我見過,好多都是和我一起訓練的,可每一年伊莎歐回家,我卻要躲著她,悄悄的回去,回到我的訓練營,每一次他都陪著她,每一次,我都只能遠遠的看到他,不能讓她發(fā)現(xiàn),也不能讓他發(fā)現(xiàn),即便是離遠了看,我好像也能看到他英俊的面龐,一襲白衣的他也白的發(fā)光。
現(xiàn)在,我近距離看到的他,更帥氣,成熟的更有味道,只不過瘦了許多,一定是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太累了,眾人皆說白家二少風流倜儻卻風花雪月,少年不羈,野性貪玩,可我知道,他心中只有白家的安危,他只重視他在乎的人,并且可以為此付出一切。
他坐在那里,氣定神閑,穩(wěn)穩(wěn)的端起茶,茶壺旁,是我的信。
“跪下?!币慌缘娜苏f,我看著他,跪了下來。
“對不起,主人。”當我知道還有別人在石舍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我的隱瞞暴露了,與其繼續(xù)說著可笑的謊話,不如坦誠相待。
他遲遲不說話,只是品著茶,“如果還有下一次,你知道該怎么辦。”
“是,主人?!蔽抑溃?,因為我們的命都是他給的,從小我就知道,我們都必須為他而活,不然,就沒有活下去的價值,而我,也心甘情愿,為他生,為他死,只是他從來都不曾知道。
“回去吧。”
“是?!蔽铱粗臏y驗題,我要牢牢記住你現(xiàn)在的長相,因為,真不知道下一次見面又是何時了。
沈毅死后,我們殿就是一盤散沙,大家都在混日子,可我的生命寶貴,每一刻都是他給的,我不能浪費,我要自己,越來越有用,我必須不斷修煉。
伊莎歐奉命前往帝城三年,這三年,我只收到了他的一封信,他將故事埋藏于字里行間中,他需要從我這里知道他所猜是否屬實,當然,他這么聰慧,怎么會猜錯,只不過,這伊莎歐好大的膽子,竟然幫助帝妃留下了子嗣,她后這么做,會不會影響到他,我得提醒他,帝王一怒,就算他苦心經(jīng)營多年,培植了很多力量,也會付諸東流。
三年后,伊莎歐回到石舍,我終于又重新和他有了日常的通信,可這伊莎歐卻總是不安寧,比以前還能‘惹事’,我反而不能事事都說,或者將大事化小的說,最嚴重的便是伊莎歐被關(guān)在懲戒塔中整整四十九天,受了那么多的苦,可奇怪的是,懲戒的人為什么還會被派去做任務,如果不是做任務,為什么從懲戒塔出來便又出去了,只能寫‘下山歷練’。
“來看你真是方便,不是在屋里就是在你那練功房?!庇鹉咀拥故强偸莵砜次?,“有個八卦,關(guān)于沙鷗的?!?p> “什么?”
“聽我家那位說,沙鷗的二哥要娶妻了,沙鷗不在,估計是去參見婚宴了。”
他要娶妻了...他要...取妻了。
“聽說是裘首丞的女兒,誒,這白大將軍戰(zhàn)功顯赫,又和首丞有了姻親,真是什么樣的地位找什么樣的地位?!?p> 我在想什么,他到了適婚的年紀,早晚要娶妻,而且,一定不會是我,我只要遠遠的看著他,知道他很好,就夠了,可為什么一到白日,我就吃不下飯,一到黑夜,便無法入睡,覺得自己好想哭。
“莎歐?”她為什么背著行囊,“你要去哪里?。俊?p> “你從小就是最聰明的,讀的書比我們多,會的法術(shù)也比我們多,只要你想知道的,從來都難不倒你的?!?p> “可是,我不想你走,但是我真心為你高興,嫁給五洲四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晉王,他又如此的愛你。”我抱著她,“你一定要幸福,知道么?!?p> “你也是,不要忘了給我寫信?!?p> “你不要忘了我才是?!?p> 這一次想來,伊莎歐再也不會回來了,那我,還要待在這里么,可是這不是我能選擇的,是他,是他什么時候讓我離開這里,回到他...身邊啊,也不知道他的妻子對他好不好,有沒有無微不至的照顧,千萬不要惹他生氣。
......他是不是把我忘了,就算是個棋子,我是不是都已經(jīng)成了棄子了,一定是太沒用,我要修煉,不停的修煉。
“絲雨!沙鷗回來!”羽木子跑了過來。
什么?。。。。。。?!她不是嫁給晉王了么,怎么會回來,“出什么事了?”
“我離著遠遠的就看到了沙鷗和晉王去找舍主了?!?p> “走,快走。”
“去哪兒???”我得去山下等她,“她已經(jīng)走了!”
什么?
“她走了,倉皇的來,倉皇的走,我都沒有追上?!?p> 上蒼就是在玩兒我,給了我一個機會,我都沒抓住,這下我要在石舍孤獨終老了。
“誒,這有封信,剛才還沒有呢?!庇鹉咀幽闷鸫翱诘男?。
信!我搶過來,是他,他想起我了,我撕開信口...不行,木子還在。
“好了好了,你看信,沒見過把男人藏的這么嚴的,我再來看你?!庇鹉咀幼吆笪颐Υ蜷_信,他說伊莎歐與晉王和離,要回到石舍了,為了我的姐妹,我不應該開心,可為了我自己,我開心的就像暈了一樣,他要我跟住伊莎歐,這次我一定緊緊跟住。
石舍換血,舍主身邊職位空缺,眾人力爭上游,著實是一道風景,競爭當日,眾人拼死相搏,按照我的修煉,這個醫(yī)鬼的位置對我來說易如反掌,當然我絲雨的朋友也一樣厲害,現(xiàn)在的人提到我們當年同住的幾個人都會熱議。
羽木子率先拿下了第一個醫(yī)鬼的位置。
競爭依舊激烈。
“醫(yī)鬼之位只剩兩名?!比蝿γ┱f道,按照錦祁他的懷疑,我想伊莎歐很可能沒有了法術(shù),自從嫁給晉王,她的體質(zhì)變立刻虛弱起來,可此時她卻站在了臺上,他會猜錯了么,可是雖然看起來她確實還有法術(shù),但是又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她拿下了醫(yī)鬼的位置,而如我所說,醫(yī)鬼的位置對我易如反掌,我自然拿下了最后一個,這下我真的緊緊跟住了她。
晚上,她、羽木子同我三人在信年上仙處,把酒言歡了,準確的說,是我與羽木子把酒,而言歡似乎也只是我和木子了,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些以前沒有的東西,一種成熟,讓人心疼的成熟。
“來來來,明天大家就要走馬上任了,這么大的事兒我得喝一杯,不過可就這一杯?!币辽瘹W說。連她的笑容都不一樣了,失去了曾經(jīng)的爽朗認真。
“來來來,絲雨。”推杯換盞幾回合,羽木子竟第一個醉了。
“絲雨,我們是朋友么?”伊莎歐問道。
“當然是啊,你為我做了那么多?!?p> “你也為我做了很多呀,尤其是,間接的保護我的安全?!?p> “你在說什么?!?p> “絲雨,你認識…我二哥么?”她發(fā)現(xiàn)了,雖然她早晚會發(fā)現(xiàn)。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我問。
“秘密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為什么總喜歡問這樣的話,我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很重要么?.....好吧,我剛剛發(fā)現(xiàn)的,你的反應告訴我的,本來也只是懷疑,這段時間我其實實驗了很多人?!?p> “我還是沒你聰明。”我說。
“聰明么,聰明我就不會丟了家,又回到這個鬼地方。我跟你也算是同床共枕住在一個房間里十年之久,我倒是好奇你是什么時候成為我二哥的眼線的?不可能是一開始吧?…真的是一開始?那時候我們都是小孩子,剛剛懂事的小孩子?!我二哥也不過十幾歲?!?p> “恩,你二哥十幾歲就是京都有名的人物了,而我呢,自我記事以來就是人人厭惡的小乞丐,白天乞討,晚上和一堆人睡在一起,是你二哥在我快要凍死餓死的時候收留了我?!?p> “我竟然不知道我二哥是一個樂善好施的人?!币辽瘹W微笑著說。
“不是樂善好施,那個時候就是你父親要送你去石舍的時候,你二哥是想找個人在你身邊,不然他們不放心。”
“對不起啊…”
“我知道你二哥的目的不是為了我,可是我感謝你二哥選擇了我,讓我可以成為現(xiàn)在的我,不然我縱然不是死了也還是個小乞丐,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吃上一口飯?!?p> “那你選擇做舍主座下的醫(yī)鬼也是二哥讓的?可二哥應該不知道我想做什么才對,就算知道也不會這么快告訴你做什么。”
“當然不是,在你回來之前,你二哥就給我寫過信,他讓我想法設法離你更近一些,我一直在想辦法,找機會,直到今早在隊伍里面看到你。”被發(fā)現(xiàn)也好,我們可以并肩努力,“你說吧,你想做什么,我們一起?!?p> “你好像沒說過這么多話?!蓖瑯拥?,沙鷗也將她的事托盤而出,比如她沒有了法術(shù),最讓我驚愕的便是她此時已經(jīng)懷有身孕,多虧施法保護,才沒有顯懷,也不能被人輕易診出。
我們二人每日輪值,在舍主門口,帶著人守著。
按照往常一樣巡邏,剛才過去的人,怎么那么像陸師師呢?這是個機關(guān),有問題,我跟了上去,陸師師站在舍主的前面,沒有行禮,為什么舍主的儀態(tài)竟然略有些卑微,“你是我的女兒....”什么?陸師師,是舍主的女兒?!這么大的事,我一定要趕緊回去告訴伊莎歐。
伊莎歐不打算追查‘父女’之事,但是發(fā)現(xiàn)的密道卻很有作用,只不過數(shù)月以來都沒有什么結(jié)果,舍主常常不在,房間內(nèi)也沒有什么重要的東西留下,倒是看到了雙魚羅盤,我聽他提過,這不是他夫人的陪嫁物件兒么,不是說丟了么,怎么在這里?算了,他沒有讓我尋回,我便不多手多腳。
最近沙鷗頻繁腹痛,看來是日子將近了,臨盆當日肖坤帶走了沙鷗,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我之前佯裝生病,她值了不少的班,現(xiàn)在大家的眼中只不過是我在還人情,這樣就沒有人會懷疑,為什么伊莎歐遲遲不當值。
因為放心不下沙鷗,趁著舍主帶著后離淼離開,我悄悄的去看過她,肖坤說她生了一對龍鳳胎,卻為此幾乎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可孩子卻被送走了,也許這就是人生,誰都不會想到我們幾個人中,最痛苦的竟然是她。
“她還在睡么?”
“身體乏了,多睡一睡,恢復體力,也能快一些?!?p> “嗯,舍主走了,等她醒了,告訴她,安心修養(yǎng),我回去了。”
“等下,你只關(guān)心她,你連值了多日,不眠不休,身體還受的了么?”
“我沒事,她沒有法術(shù)護體,與我不一樣,我不累......謝謝你?!背宋业氖矣眩苍S對我最好的就是他肖坤,受我所托,他真的很照顧沙鷗,避免了好多事情的發(fā)生,我是真的感謝他。
他的信.....帝王薨了,京都翻云覆雨,帝后攬權(quán),朝臣擁護,但是晉王有白晏皓大將軍還有首丞裘舒望,與帝后也是權(quán)利相當,因此朝局如今分為兩派。他怕沙鷗魯莽行事,讓我看住伊莎歐,果然她想要下山,“沙鷗?!?p>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我要去京都,這里太遠了,我家人在那里,我的孩子在那里,晉王也在那里,我不放心?!?p> “可是你現(xiàn)在沒有法術(shù),你能做什么?!沙鷗,理智一點。”我努力卻說,她卻總有理由反駁我,想要阻止伊莎歐本來就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就不應該嘗試,“我陪你。”
街上怎么人群慌張,石鎮(zhèn)遠離京都,怎么會受到影響呢,“你們慌張的跑什么。”伊莎歐拉住了一個人。
“打仗了,打仗了!離家叛亂了?!?p> “什么?!終究……現(xiàn)在晉王的處境更困難了?!?p> “是啊,內(nèi)憂外亂。”不知道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正要回石舍,一伙人大白天的就暗算伊莎歐,我立刻保護她與他們打了起來,沒有法力的一沙鷗怕拖我的后腿躲在一旁??梢蝗瞬粩嘲偈郑€是有利劍向伊莎歐刺過去,我卻沒有手去救她,怎么辦?。〔恍?,他讓我保護伊莎歐,她不能出事!
伊莎歐自己躲開了,還攻擊過去,一道電從她手中發(fā)出,暗算的人被擊倒了,她的法術(shù)恢復了么,好像這群人也嚇到了,趁著空檔,趕緊離開。
進了石舍,伊莎歐楞在了原地,不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手,“怎么回事?!”
“你的法力恢復了?”我看著她,她又試了試,卻怎么也打不出來。
“沒有?!彼行┦?p> “你知道他們是什么人么。”我問。
“大概猜得到......不過這個不重要?!?p> “師姐!師姐?。?!”陸師師跑了過來。
“又出什么事了?!”伊莎歐問。
“帝后派你父親出征平定叛軍?!标憥煄熣f。
“你是如何知道的?”我問。
“我……”陸師師吞吞吐吐的。
“師父回來了?”我說,應該是舍主告訴她的,“我們兩個都不在師父身邊守著可不行,我先回去,你千萬不要沖動知道么。”我囑咐伊莎歐。
巡邏在外,舍主和后離淼就在里面,要是能聽到他們的話就好了,應該能聽到不少的事情,我剛要從機關(guān)密道溜進去,“你怎么來了?”碰到了個閑不住的家。
“我待不住,我進去聽,你在外面與我也算是有個照應?!?p> 這樣也好,不然萬一被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
伊莎歐帶回來的消息,的確讓人發(fā)指,舍主竟然與離家合作,逐步奪取土地,還聯(lián)合了五洲四海的修煉者,等著帝后和晉王爭的你死我活,坐收漁翁之利,可舍主竟然有異心,舍主竟然想做帝王,相比得道升仙,怎么會甘愿做人間的帝王。
帝后派了白晏皓帶病出戰(zhàn),伊莎歐絕對做不住,她決定去一趟京都,親自把消息告訴晉王。
“可就算師父閉關(guān),你不在還是會被人發(fā)現(xiàn),再說,后離淼不是要找人看著你么?!蔽艺f。
“有木子在,偶爾易容成我四處轉(zhuǎn)一轉(zhuǎn)不是什么難事,只不過,這要看著我的人確實是個麻煩?!?p> 有人敲門,“沙鷗。”
“人來了。”我說。
“師姐怎么會來此處?”伊莎歐打開門,認識的人?
“后離淼讓我看著你,她讓我提醒你,你答應過師父的話。”這個人好直接。
“我會記得?!币辽瘹W說。
“我不會一直跟著你,我信你,每日這個時候我來看你。”
“嗯...謝謝你,小陽師姐?!毙£枎熃悖渴撬?,學徒處留下來的人,她可是考核的第一名。
“看來麻煩解決了?!蔽艺f。
入夜后伊莎歐便急忙下山,我和羽木子會成為你堅強的后盾,不光是為了他,也為了她,你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
他們贏了,我們也不用再替伊莎歐隱瞞下去,舍主的智慧應該是早就有所發(fā)下了,不過晉王登上了大位,伊莎歐成為帝后,人盡皆知,這下舍主一定知道沙鷗不在這里了。
可一切卻遠沒有結(jié)束,雖然前任帝后下臺,但離家還在作亂,白家的人一個個倒下,連他都受傷了,我得去找他,我去保護他,現(xiàn)在天下尚亂,沙鷗不在,舍主的心不在這里,我偷偷溜走,這回讓羽木子又該假扮我了。
我跑到他的身邊,喬裝打扮,伊莎歐也來了,她已經(jīng)帝后了,怎么親自來了,倒是大了一場勝仗,我就遠遠的看著,看著他康復,看著他回到京都,我再獨自回到了石舍。
“你回來了。”羽木子還喬裝著我,立刻恢復了自己的容貌。
“嗯?!?p> “你的男人是伊莎歐的二哥?”
“......”
“我又不傻,女人這些情情愛愛,不需要直接的證據(jù),只是感覺和些許的發(fā)現(xiàn),你喜歡一個男人,有什么好隱瞞的?”
“我喜歡,可我不配。”
“你怎么會這么說,你如此優(yōu)秀?!?p> “我優(yōu)秀?也是因為他呀,沒有他我現(xiàn)在也是個乞丐,或者可能已經(jīng)餓死了。”
伊莎歐的孩子死了,白家舉家搬走,與帝王決裂,看來是要隱士隔絕,我以為這輩子我都再也見不到她了,直到一年后她帶來了生病的司以恩,將他交付給我,他們兄妹都是一樣的信任我,如果不是因為白錦祁,也許我也不會留在石舍,我已經(jīng)厭透了這個地方,除了羽木子,我在這里,什么都沒有。
我將司以恩交給肖坤,一個小小的切脾術(shù),于肖坤來說是簡單的,于司以恩的體質(zhì)來說也是容易的,七天后我將司以恩還給了伊莎歐,伊莎歐竟然決定留了下來,她始終不肯說出她的目的,無論我如何軟硬兼施,她都不說,可白錦祁此時正隱居過著幸福的日子,我不愿打斷他的幸福,遠遠的祝福,小小的幫助,這是我的執(zhí)著。
伊沙鷗大戰(zhàn)石舍舍主,若不是我擔心她,一直跟著她,也不會看到如此血腥的場面。
石舍敗落了,伊沙鷗不見了,舍主也不見了,他的信不停的在追問她的下落,一直到無疾而終,他也斷了和我的聯(lián)系,我找他若不找我,我便找不到他。
羽木子是我唯一的朋友了,除了她我什么都沒有,我跟著她下山,成為了一個郎中,我們不再拜于任何門下,不像那幾個醫(yī)鬼醫(yī)神,就此安靜的待在小鎮(zhèn)上。
也許是太久圍著一個人轉(zhuǎn),也許是被這個人忽視了太久,我被框在框架里,成為了一個井底之蛙,若不是這十年的生活,我竟然不知道生活還可以這樣簡單而幸福。
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年,我收到了他的信,我都快忘了,他有多能耐,除了伊沙鷗,他誰找不到,我看著這封信,不想打開。
“你曾經(jīng)日思夜想,如今來了卻連信封都不拆開。”羽木子說。
“你也說了是曾經(jīng),如今我已經(jīng)放下了。”
“如果放下了,為什么不敢打開呢?沒關(guān)系,所有的事情都有我陪著你?!蔽掖蜷_了信封。
和以前一樣,他在命令我做事,她要我去帝城,看看那個和伊沙鷗長得一樣的人,“我再為他做最后一件事,我想,這段情由我開始,也該讓我為它好好結(jié)束?!?p> 這個木槿泠確實和伊沙鷗如出一轍,可我并不喜歡,因為伊沙鷗對我而言,只有一個,再我看來,這一定是一個別有用心的人,還掛了一個假的納川在身上,她就是在扮演伊沙鷗!
我和羽木子離開了,她和章小川成婚后,我們一起開了一家醫(yī)館,從此我只是個懸壺濟世的大夫,不再是白錦祁培養(yǎng)的那個人,我就是我了。
“絲雨。”木槿泠?她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你跟我二哥騙了我二十年,我就不能騙你二十年么?”
“你,你不是,你,你是?!蔽液鋈挥行┎恢?,也或許太過激動,“木子!?。∧咀樱。。。?!”
羽木子從后面沖出來,看著我,又看了看伊莎歐。
“你成婚不告訴我,說好了要敲我一筆呢?”
“伊莎歐????”
徹夜長談,我們?nèi)齻€擠在一張床上,像是回到了學徒處的時候,可她不肯多待,第二天便離開了。
天象驟變,天空彩云交加,火光四射,鮮血遍地,司以恩突然出現(xiàn)帶我們瞬間移動到帝城,一場神魔大戰(zhàn)過后,伊莎歐的身體受到了重創(chuàng),卻在那里硬生生的挺著,我留了下來,扶著她回到房間,“怎么會突然想要留下?”
“我不小心探了你的脈搏。”我說,“你應該知道自己什么情況了,我?guī)湍憧纯?。?p> 我用法術(shù)探查她的身體,都震碎了,一發(fā)不可收拾,沒有當場死亡都是幸運的了。司以恩帶著和伊莎歐長得一樣的軀殼趕來,我懂了,一個破碎的身體,那就用一個新的身體,我主動保護這個軀殼,我陪在伊莎歐的身邊,幫她做事,等著司以恩帶著信年來救——這個法術(shù)只有他知道,我們等在她和司以恩住過的小山上。
可三個人的日子不知為何尤其的尷尬,
晚上,我正在為司以恩還沒有把信年帶來而擔憂,伊莎歐偷偷來到我的房間,“絲雨,我們走吧?!笨磥硎撬麄兊母星槌霈F(xiàn)了問題,我們連夜離開,趕往石舍??蛇€沒有趕到石舍,眼看著伊莎歐挺不過去了,就在命懸一線一刻,司以恩帶來了信年上仙,反復救治了數(shù)日,看著伊莎歐掙扎著痛苦著,一直都不清醒。
終于信年做到了,可他把我和司以恩支出去以后伊莎歐突然死了,信年說,她是莞鶯戰(zhàn)神轉(zhuǎn)世,她必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完成使命,保護五洲四海,我就說,她不是凡人,果然,我也該回去找羽木子了,我曾經(jīng)托她把離正弘交給了白錦祁,因為我放下了,也不想再見到他了。
可生活不是你想平靜就平靜,章小川慌忙的跑了回來,“救命。”他暈了過去,糟了木子!
我趕忙往外跑,按照我們通常菜藥的線路,我親眼看見一個渾身散飯魔氣的女子輕易的就舉起了羽木子,“還想跑,凡人終究是凡人,真可惜了這張臉?!?p> “我可以幫你易容,想什么樣子都可以?!?p> “易容,易容能持續(xù)多久,我還是喜歡真實的觸感?!笨粗约旱哪槪喼泵倾と?,是時候做些傻事了,我明知道打不過還是沖上去了,她看到了我忽然扔掉了羽木子,瞬移過來我面前,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垂直拎起,“不要?。?!”羽木子大喊道。
“啊,我更喜歡這一張,只不過,我欠了花神一個人情,真是可惜了。”她將我扔掉,一步一步走向羽木子的面前,開始活生生的從羽木子的臉上撕扯著羽木子的臉。
“不要!!”我沖了過去,這女人只是一揮手我便倒在地上,羽木子的臉被她安置到自己的臉上,她的享受讓我害怕。
她看著我,“好看么?哼。”她走了,羽木子還在痛苦的嚎叫著,我努力用法術(shù)平息她的痛苦,看著她鮮xue淋漓,不忍直視的臉,“我羽木子,不能這樣活下去,絲雨,殺了我。”不,“我求你,殺了我。”不,不,不不,“我求你了?!彼澏兜氖肿プ∥业母觳?,“我真的不能這樣活下去?!?p> “對不起?!蔽矣梅ㄐg(shù)快速無痛的結(jié)束了她的生命,我僅剩的唯一的朋友,再見。
“謝謝。”數(shù)年后,我又見到了伊莎歐,我知道她已經(jīng)歸位成仙,她帶回了羽木子被奪走的東西,從此以后,誰也不在知道絲雨這個人,從此以后,誰也不再關(guān)心絲雨這個人,我從一無所有,又變成一無所有了,我赤裸裸的來到這五洲四海,終有一天我卻不想赤裸裸的離開,卻終究失去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