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塵公子！”旁邊忽然有一個女人的聲音。
蘇塵三個人回過頭，看到在甲板上，混亂的人群之中，站著一位身穿素錦的女子，那女子容貌姣好，青絲披肩，似乎是蘭玉坊上的歌姬。張文勇和葉婉怡并不認(rèn)識這人，但蘇塵卻對她有些印象。
蘭玉坊的花船曾經(jīng)多次經(jīng)過蘇塵家門口，這位姑娘正是那許多姑娘中的一位。不過其他姑娘多會調(diào)侃蘇塵，只有這位姑娘，每次都是默默注視著蘇塵。
“呃……姑娘叫我有事？”蘇塵微微施禮，禮貌問道。
“蘇公子，我能和你說一些話嗎？”姑娘似乎有些害羞。
葉婉怡和張文勇相視一笑。
“子清，我和姐姐先走了。”張文勇拍拍蘇塵的肩膀，轉(zhuǎn)身和葉婉怡離開。葉婉怡離開的時候，還給了一個蘇塵調(diào)皮的眼神。如果蘇塵不是知道葉婉怡已經(jīng)是十七八歲的陳清芷的母親，他真以為這葉婉怡不過是個年紀(jì)大一些的姐姐而已。
張文勇兩人先行離開，蘇塵聳聳肩，走向那姑娘。那姑娘禮貌一笑，帶著蘇塵走到了甲板邊，她專門挑了一個人少的地方，從甲板前面一路走到了花船靠后的位置。一男一女，才子佳人，相對而立，立于船邊，耳邊是不斷流動的河水。水動船不動，心動人不動。
“姑娘，不知叫我何事？”蘇塵看著那姑娘，問道。
聽到蘇塵的話，姑娘的臉稍稍黯淡了一下，但是轉(zhuǎn)瞬消失。她笑著道：“蘇公子不認(rèn)識蓮兒了嗎？那也是正常的?！?p> “蓮兒……嗎？我們曾經(jīng)見過？哦，不對，我們曾經(jīng)認(rèn)識？”蘇塵忽然想起自己確實(shí)是和面前這位蓮兒見過的，于是當(dāng)即改口。
“蓮兒很小的時候就見過公子呢?！鄙弮荷陨缘拖骂^，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是，是嗎？在下前不久遭逢大難，這個，記憶有些混亂了，倒是記不起以前的一些事。蓮兒姑娘能提醒我一下嗎？”蘇塵雖然繼承了前身的記憶，但講真的，在前身的記憶里，也沒有關(guān)于蓮兒的任何事。
蓮兒輕輕嘆了口氣，忽然念了一首詩：“晨風(fēng)玉露一相逢，澤溪蓮藕并蒂生。玉簫遙指樓臺處，也無風(fēng)雨也無虹。這首詩，公子還記得嗎？”
“也無風(fēng)雨也無虹……”蘇塵默念一遍，似乎有了些印象。記憶在腦海中飛速翻騰，終于，蘇塵隱約想起了這首詩。這首詩是蘇塵還被稱為“少年詩圣”的時候，一次偶然的機(jī)會，在吳書同等大哥哥的帶領(lǐng)下，來到蘭玉坊所作的詩。那時候蘇塵春風(fēng)得意，似乎是吳書同他們攛掇他給一個剛剛被賣入蘭玉坊的小姑娘寫的詩。
只聽蓮兒緩緩說道：“當(dāng)年蓮兒被賣入蘭玉坊的第一天，便碰到了公子，公子那年十三歲，見蓮兒可憐，便以蓮兒的名字為題，寫了這一首絕句。蓮兒一直記得呢。這么多年，蓮兒很想當(dāng)面對公子說一聲謝謝，但是后來公子不知去了哪里，也再沒來過蘭玉坊。蓮兒的心思便擱下了。直到半個多月前，蓮兒在船上看到了公子，蓮兒高興極了。今天終于能夠當(dāng)面和公子說話，蓮兒，蓮兒……實(shí)在開心?！鄙弮赫f到后面，竟有一些語無倫次起來。
蘇塵聽了蓮兒的話，已然明白了自己的前身和蓮兒的聯(lián)系。他點(diǎn)點(diǎn)頭，道：“蓮兒姑娘，多謝你一直以來能夠記得在下，不過，這些往事都過去了，倒也不用太在意。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大家都在往前走，也要往前看，不是嗎？”
蓮兒點(diǎn)點(diǎn)頭，道：“公子說的是，不過，蓮兒心中一直都有公子，希望公子能夠收下這個。”說著話，蓮兒從懷中拿出一塊玉佩，那玉佩甚是精致，上面刻有一朵綻開的蓮花，在蓮花旁邊，有兩行小字：“葉落屋庭誰與共，且彈琵琶為君聽?！?p> 蘇塵上輩子的文化素養(yǎng)就還算不錯，來到大陳后，更是功于詩書，這么淺顯易懂的情詩他看上一眼也就看明白了。
“多謝姑娘，可是這玉佩……”
“玉佩公子便收下吧，這是蓮兒的小小心意。希望公子不要拒絕?！鄙弮汗淖懔擞職?，說道。
話已至此，蘇塵只好收下了玉佩。
見到蘇塵將玉佩掛在了腰間，蓮兒甚是開心，她興奮得不能自已，趕緊走到欄桿邊，轉(zhuǎn)移注意力，以免自己在蘇塵面前失態(tài)。蓮兒先是往遠(yuǎn)處看了看，遠(yuǎn)處，是偌大的一座揚(yáng)州城，此時雖已深夜，但天上明月高懸，城內(nèi)燈火通明，勾欄遍地，商戶鋪街，有許多平民百姓在街上走著逛著，分外熱鬧。
大陳雖然兵力孱弱，但是經(jīng)濟(jì)發(fā)展卻遠(yuǎn)超前朝。前朝沒有夜市，仍舊實(shí)行宵禁，然而到了大陳，尤其是現(xiàn)在偏居江南的大陳，坊市再無限制，除了特殊日子，商戶甚至可以通宵營業(yè)。不僅如此，在臨安，本是只能天子走過的御街（俗稱天街），都能夠讓各種商戶在其上做生意。大陳商業(yè)之繁華，可見一斑。
蓮兒看了一眼，低頭再看向運(yùn)河。這一看，她猛地驚呼一聲，身子往后就退。
蘇塵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他一步搶過來，將站立不穩(wěn)的蓮兒抱住，同時低頭往船下看去。
原來，就在兩人站立的這里，船邊竟然掛著一個身穿彩衣的女人，那女人用刀插入船身，自己則雙手抓住刀柄，此時正苦苦支撐。蓮兒的驚呼聲讓意識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女人清醒了一下，她抬頭一看，正和蘇塵雙眼對視。
蘇塵在看到女人的瞬間，便知道這女人就是刺殺了魏大人的女刺客。而這，已經(jīng)是蘇塵和女人的第二次對視。
女人見自己的行蹤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立刻一個縱身便想竄上船來，然而這身子竄到一半，她忽然咳嗽了一下，身子便在欄桿邊停滯，這一停滯，女人便往后倒去，眼看著摔入河中。
蘇塵又一次眼疾手快，這一手摟著蓮兒，另一只手則抓住了那女人的手。女人得到支援，氣息穩(wěn)了下來，翻身跳上船。她跳上船，一步奪到蘇塵身邊，濕漉漉的手擒在了蘇塵的咽喉處。
“不許叫，否則要了你的命！還有她的！”女人的聲音清冷，似乎沒有一絲感情。
蘇塵咽了口唾沫，道：“我也沒叫啊……”
“你，你之后也不許叫！”女人道。
“這位女俠，我知道魏大人魚肉百姓，他的死實(shí)是罪有應(yīng)得，我蘇塵平生最崇拜俠士豪杰，比如蕭峰郭靖楊過，我都甚為佩服，所以女俠，放心好了，我不會把你交給官府的?！碧K塵道。
“什么郭靖？胡說八道！綠林中什么時候有這些名號了？你，你不許動，我，我……”女人又不是穿越來的，哪里看過金庸大俠的書，自然聽不懂蘇塵的話。她說了兩句，氣息喘不上來，手上一松，已經(jīng)摔了下去。
蘇塵回身抱住女人，他看到女人平坦的胸口處，血跡凝結(jié)了一片，而又有一些鮮血在往外緩慢的流著。
平坦？是的，很平坦……
蓮兒在旁邊嚇得臉色發(fā)白，幾乎和女人的臉色差不多。
“公子，我們怎么辦？我們還是去報官吧？”蓮兒道。
蘇塵試了試女人的呼吸，還有氣。他想了想，打量了蓮兒好久，忽然道：“蓮兒，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脫，脫衣服？”蓮兒聽到蘇塵的話，臉“騰”的一下，紅成了一朵晚霞。
淺淡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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