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玉翡很快注意到床上坐著的兩人,一人正在給另一人包扎傷口。
“肖大哥,你受傷了?”
“小傷,不礙事?!笔軅哪侨四樕缓每矗€是擠出來一個笑容。
太子看到了那傷口,是刀傷,左胳膊上被豎砍一刀,擦干了血,都看的見肉。這么深的傷口,竟然說是小傷,他心里默默贊嘆一句,也算是條漢子了。
再環(huán)看一周,除了押他過來的那對兄妹,剩下六個人,清一色人高馬大的壯漢,卻都沒有一身的匪氣和痞氣,站著的站的筆挺,坐著的坐的端正,看起來是訓(xùn)練有素。屋子角落里的兩人轉(zhuǎn)過身來,手上也都綁著止血的布條,可他們臉上的表情都很不在意,似乎并不把這個當(dāng)回事。
康玉徹松開了拽住太子的手,腳上踢了一張椅子到他面前,“坐吧。”然后轉(zhuǎn)過身,對著那位左臂受傷嚴(yán)重的人問道:“杜若呢?”
那人昂起頭,閉上眼,似乎在把疼痛往下忍一忍,說道:“他和我們走散了,還沒回來?!?p> 康玉徹聽完眉頭一鎖,臉色一沉。
“三哥,若哥不會出事的,你放心吧?!笨涤耵淦饋砼牧伺乃募绨颉?p> 杜若,太子仔細想了想這個名字,確實沒有聽過。
康玉徹沒有坐下來,他在房里來回踱著步子,看起來焦躁不安,有兩三個人與他低語了幾句,這讓他表情更加難看。
片刻后,他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站起來說道:“我們不能在這里等下去了,現(xiàn)在就走?!?p> “可若哥他……”康玉翡問道。
“他知道過了約定的時辰怎么來找我們,若是……那也沒有辦法了?!?p> 康玉翡搖搖頭,猶豫了一會,可終究還是未再開口。
眾人開始收拾起東西,各忙各的,好像沒人注意到太子。他往門邊挪了挪,也沒有人轉(zhuǎn)頭多看他一眼。此刻似乎是逃走的最好時機,可他忽然不想走了。他好奇這些人的身份,也好奇他們?yōu)槭裁椿沓鲂悦?,摻合到謀逆叛逃這種大事上來。
康玉徹歇著眼睛瞟了太子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沒有機會?!彼鋈蛔呱锨埃_太子的嘴巴,丟進一粒藥丸進去,而后捧起太子的頭。
太子沒有防備,藥丸順著喉嚨滑落了下去,他趕緊往外干嘔,可已經(jīng)來不及了,藥丸已經(jīng)落了肚。
“不用擔(dān)心,不會要你的命,只是讓你安靜一會……”太子感覺耳旁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小,漸漸的,他聽不到聲音,昏睡了過去。
康玉翡走過來,看到躺到在地的太子,“三哥,你何必要……”
“我們沒辦法保證他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出城門,這樣方便些?!?p> “這么些人,三哥,你還怕看不住他嗎?他怕是連這個門都出不去。”
康玉徹搖搖頭,不再和康玉翡說下去,指著床上坐著的兩人,“肖超元,于毅,你們兩個看著他,讓他在棺材里靜靜的待著,還有,千萬別弄死了,他很重要的?!?p> 太子醒轉(zhuǎn)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棺材里,四周靜悄悄的,只有草木被風(fēng)吹動的聲音。
太子趕緊從里面爬了出來,棺材外面只有一人,面無表情的站在旁邊看著他手忙腳亂的爬出來,伸手往北的方向一指,“他們在那里?!?p> 太子略帶怒意的往后回頭一看,不遠處的山坡上,有一間簡陋的木屋。
木屋沒有關(guān)門,大家圍著桌子坐一圈,似乎在商量什么,太子一靠近,就安靜了下來。
太子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下走了進去,大家臉色似乎都不太好看,這讓他頗為別扭,只有康玉翡,表情輕松一些,朝他走過來,遞來一塊煎餅,“吃點東西吧?!?p> 太子接了過來,尷尬的說了一聲,“謝謝。”
康玉翡微微一愣,笑了起來。
她的笑容讓人倍感舒心,好像剛才那股怒火和尷尬不由自主的消退了下去。
忽然,屋外聽到一聲喊聲,“三少爺,杜大哥回來了?!?p> 康玉翡聽到這句話,沒顧上注意太子的神色,急匆匆的往外跑去,見到遠處剛剛下馬的人真的是杜若,她高興的跑過去抱住了他。
太子站在門邊,眼見這一幕,心里推測,這個杜若想來是個極重要的人物,和這位姑娘大約關(guān)系也不一般。
康玉徹跟在后面,見到杜若,眉眼笑成兩條縫,“我還以為你死了呢,你看,棺材都替你備好了,沒想到啊……”他也上前,死死的抱住了杜若,用力捶打他的后背,“沒想到,你這小子還舍得回來?!?p> 杜若拍拍康玉徹的后背,也笑了。
“這一天一夜的功夫,你去哪了?”康玉徹松開懷抱,趕緊問道正事。
“路上遇到一伙人,帶著兵器,形跡頗為可疑,我擔(dān)心礙事,就跟了他們一段。”杜若邊說邊抬腿往前走,一抬眼,就看到一個陌生的身影站在木屋門邊,“那人是誰?”
康玉徹在他右邊,低聲回答道:“太子,具體緣由我晚點告訴你。”
“太子?”杜若仔細玩味這個身份,想了片刻,把康玉徹往后又拉遠了一些,“我路上遇到的這幫人,不像兵不像匪,有刀有箭,訓(xùn)練有素,我一直在想,他們是什么人,目的又是什么,現(xiàn)在,可能他們的目的……”杜若朝木屋那邊努了努嘴。
“什么意思?”康玉徹琢磨著杜若的話,頗感訝異,“不可能吧?”
“那伙人行動迅速,已經(jīng)在我們前面了。”
康玉徹抬眼看了看遠處的太子,他看起來十分淡定,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想,若是我們暴露了,怕是早就鬧的滿城風(fēng)雨了,出城不會這么順利,而且追我們的也只會是官兵……”
康玉徹截了杜若的話,“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這邊沒有出問題,可是也未必是沖著他來的。”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p> 康玉徹轉(zhuǎn)過身,細細思量這前因后果,利弊得失。
“若真是沖著他,怕是這趟倒霉事躲不掉了?!痹俎D(zhuǎn)過身來,康玉徹變得堅定了許多。
杜若點了點頭,“聽你安排。”
“他們或許是想伏擊我們。繞道,我們繞道,往西北走,進費城,走水路回北境?!?p> “好,但眼下,得先出了這林子?!?p> “你是擔(dān)心他們就在前面伏擊我們?”
杜若點點頭。
“那就撞撞運氣了,你打頭陣,闖一闖這鬼門關(guān)吧?!?p> “好?!边@一次,杜若點頭點的格外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