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韻努力想要一個孩子,這心思,人人都能理解,可是更多的是擔(dān)憂。顧傾然得知以后,不止一次詢問她的狀況。
“學(xué)長,日子怎么這么慢!”
“怎么講?”
“若是快一點,景姐姐的孩子就平安出生了!”
易南城沒有接話,景韻的狀況他心里清楚,命懸一線,偏偏她不肯拿掉孩子。
“學(xué)長,大哥,大哥他是不是不想冒險?”
“嗯!他不在意有沒有孩子?!?p> “你看,男人女人的想法就是這樣不一樣!”
“哦?”
“沒有做媽媽,可能是愛著一個男人的女人,最大的遺憾,若我不能陪你終老,我會盡全力給你生很多很多孩子,讓他們長著我的眉,我的眼,然后陪你走下去?!?p> 易南城聞言,緊緊摟住女孩,說不清心里的感覺,感動還是心疼,總之心里一片濕潤。
“然然,容我自私,我沒法去想失去你的萬一!”
一個月后,奇跡沒有出現(xiàn),景韻連同孩子,一起離開了這個世界,易南城不會因此感覺到多悲傷,畢竟,那個女人與他并不相熟,只是替易東嶺難過,聽了顧傾然的話,私心的,他也希望景韻能留下一個孩子,這樣易東嶺還能守著孩子好好活下去。
“哥!”
“景韻的事怎么樣了?”
“走了!奇跡沒有出現(xiàn)!”
“東嶺呢?”
“不太好!”
易南城飛回去沒有告訴顧傾然原因,他知道,帶她回去,也只是更多悲傷,不如等時過境遷,她會舒服一點。
易東嶺的狀況比想象的更糟糕,他坐在景韻的小屋,已經(jīng)三天,捧著景韻的骨灰和照片,一動不動。
易南城拎著酒,坐到他對面,倒了兩杯,“喝一杯?”
“南城,我沒有辦法接受!”
易東嶺一飲而盡杯中酒,心里的苦,讓酒淡而無味,此時此刻他依然無法接受,景韻不在了!他的生命已經(jīng)黯然失色!
“沒有她,我再也不會醉!”
易南城捫心自問,易地而處,他可能比不上易東嶺,自己父母與愛人,在撕扯之后兩敗俱傷,愛人永逝,他大概已經(jīng)殺死了自己。
“大哥,她是愛你,才會這樣不顧一切!”
“可她不懂,有什么遺憾能超過失去她?沒有了她,我怎么活下去?南城,這樣的心疼,你懂嗎?”
“懂!”
易南城懂,愛過就會懂,這樣的結(jié)果,他連想也不敢把顧傾然跟這沾上邊,顧傾然的手上蹭破皮他都覺得疼,怎敢談失去!
“是啊,你現(xiàn)在也懂了!”
易東嶺又灌了一口酒,“南城,我真的很小心了,我都忍著不碰她的,怎么會呢?”
把持不住這個問題易南城也能理解,自己何嘗不是,想要留到最后,結(jié)果,食髓知味,恨不得夜夜笙歌。
“南城,要好好的,不要留下,改變不了的遺憾?!?p> 樊少陽要去一個慈善拍賣會,葉安怡得知了,巴結(jié)樊大少帶她同去,樊少陽并沒有拒絕,心知這樣的機會對于她多認(rèn)識些有份量的人十分重要,只是有心逗弄她,“你這樣的氣質(zhì),不好外帶吧!”
“我怎么了?”
“鄉(xiāng)土氣息太重!”
“你才鄉(xiāng)土!”
眼見一直沒吭聲的顧傾然,樊少陽開口,“然然一起去玩玩?看到喜歡的,哥送你?”
葉安怡也發(fā)現(xiàn)易南城這兩天不在,顧傾然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然然,別跟他客氣,去吧!”
顧傾然最后點了頭,她已經(jīng)從顧西谷那里知道了景韻的事,暗自傷感是有的,可心知易南城大概因為易東嶺更難過,便不給他添亂了。
拍賣會格調(diào)很高,各路名流云集,葉安怡在樊少陽的安排下,與目標(biāo)人物們溝通良好,而顧傾然,真的只是安靜地看展品。靳孟喬一路親自跟著,易南城授意,讓他們兩個好好照顧她,他時刻提防,不敢假手于人。
有了一個冷臉的保鏢,即使沒有明確身份,也沒人打擾顧傾然。
“喜歡這個?”
一個琉璃的鼻煙壺,顧傾然已經(jīng)看了好一會,靳孟喬自然知道,但凡她喜歡的,易南城就會變成她的。
“你看,這上面的女子,好像景姐姐!”
靳孟喬不語,他對景韻印象不深,可顧傾然說了,便代表她已經(jīng)知道易南城回去的原因,“然然,大哥不是有意瞞你,只是舍不得你傷心!”
“嗯!我知道!所以,不要告訴他!”
顧傾然再看那個小物件,轉(zhuǎn)頭有些乞求地對靳孟喬說,“要這個,好不好?”
“好!”
靳孟喬毫不猶豫點了頭,對著這樣的她,誰能說不?一個鼻煙壺而已,并不難。
易南城返回美國,估摸顧傾然還沒到放學(xué)的時候,便讓韓東延在靠近公寓的地方停下,想要走走。
靠近公寓,卻看到顧傾然跺著腳在門前轉(zhuǎn)圈,似乎在等待,易南城站在原地細(xì)細(xì)看她,躍起的發(fā)梢,躍起的裙擺,還有她靈動的眉眼,心里的荒涼一下子被治愈了。
還記得那個初遇的女孩,驚艷了堅硬的我,讓我懂了,有一種美叫顧傾然。時光飛逝,她長成了我夢里的樣子,而我們依然在一起,真好,我有了一種幸福,叫擁有易傾然的心滿意足。
看到了幾步之外的男人,顧傾然眉眼一彎,小跑著過來,撲到了易南城懷里。
“回來了!”
“嗯!”
“怎么知道的?”
“我有內(nèi)應(yīng)!”
易南城猜,一定是多嘴的易西谷!
顧傾然收了收抱著男人的手臂,她知道,易南城現(xiàn)在心里很難過,可是辭窮,不知如何開口,生命無常,景韻紅顏薄命,這猝不及防的不幸,恐怕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難以接受。
“學(xué)長,我不知道怎么讓你高興,我是不是特別笨!”
易南城撫摸著她柔順的長發(fā),笑發(fā)自內(nèi)心,“然然,你好好的,我也好好的,我就很高興!”
“大哥是不是很難過!”
“嗯!這個傷口可能永遠(yuǎn)無法愈合!愛之深,思之切,這無盡的相思恐怕再也——然然,我不是大哥,也不想成為他,我要你,便要和你在一起!”
“我才不會放開你,我就是你的,我的壞脾氣、我的任性都是你慣的,你還想賴賬不成?”
易南城低低的笑,“不賴,我要經(jīng)營這事業(yè)一輩子!”
女孩拿出這個鼻煙壺,“這個給大哥吧,你看上面小小的美人,像不像她?”
易南城捧著小小的鼻煙壺,并沒有去端詳這是否相似,而是看著顧傾然,她第一次主動討東西,卻是為了易東嶺,心不知怎的軟了,摟住顧傾然,在她的額頭吻了又吻,“然然,有你真好!”
淡忘傷痕最好的方法就是時間了,除了易東嶺,其他人都漸漸回到自己的軌跡。
云若安再次見到顧傾然是在倫敦,爺爺去世以后,她自然知道,沒有人能夠阻止易南城愛著顧傾然,不過意外的是,易南城會這樣舍不得顧傾然,哪怕回倫敦,也會帶著她,要知道,易南城對公事向來嚴(yán)謹(jǐn),比如此刻,她約的算是工作性質(zhì)的餐會,這個名目她設(shè)計多時,可易南城毫不避諱帶著顧傾然。
餐廳里,除了易南城樊少陽面對面而坐,顧傾然和云若安便也成了面對面的局面,因為易南城冷淡的性子,沒有一個服務(wù)員在包廂里。云若安掩飾的很好,卻騙不了自己,面對顧傾然,她有些不自在??娠@然,顧傾然沒有。
“環(huán)湖賽你也能擠進(jìn)去,若安,手夠長?。 ?p> 樊少陽說的吊兒郎當(dāng),他自然看得出,云若安對合作項目這么盡心盡力,只是易南城的念念不忘。
“碰巧遇到一個同學(xué),負(fù)責(zé)這個項目,而且科技園環(huán)保安全,也符合環(huán)湖賽的理念。南城,你怎么看?”
此時,易南城正看著顧傾然在和一只斑節(jié)蝦斗爭,纖細(xì)的指翹著,怎么也剝不好,氣惱的嘟著嘴表示不滿,他笑盈盈伸出手去,兩下便把干凈的蝦肉放到小女人的碗里,“快吃,我來剝!”
云若安眼睛一澀,原來自己說了半天,他竟沒有在聽,可下一秒,她看的清楚,易南城抬眼瞟了樊少陽一眼,只聽樊少陽立刻說,“然然,去青海兜一圈?”
云若安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比剛才更難受,易南城聽了她的話,卻輕飄飄把選擇權(quán)放到了顧傾然手里,更不可思議的是,顧傾然毫不猶豫說,“不要!”
樊少陽老大的不相信,“為什么?”
“不喜歡那里?”
易南城一邊挑著蝦線一邊慢條斯理地問,似乎純粹扯閑篇,顧傾然也不遮掩,“我不喜歡吃羊肉!”
“吃牛肉??!”
顧傾然白了樊少陽一眼,“煮了羊肉的鍋,做什么都是羊肉味!”
易南城徹底笑了起來,顧傾然的邏輯永遠(yuǎn)讓他猜不到,他已經(jīng)擦干凈了手,抬手摸了摸顧傾然的腦袋,旁若無人地哄著她,“帶上新的餐具,每頓飯我給你做!”
顧傾然歪過頭,好看的眼睛在易南城臉上溜來溜去,她自然是看出來了易南城想帶她去,“還有別的好處嗎?”
這小狐貍的嘴臉易南城最喜歡,旋即便點頭,“只要你說!”
“我若陪你工作一天,你可得陪我玩上三天!”
“可以!”
“成交!”
云若安緩緩收回目光,心里暗暗笑了,自己的一番忙碌竟然成了易南城討好顧傾然的機會。
青海之行易南城只是象征性在開幕露了一次面,隔天便不見了蹤影,云若安不禁問起,樊少陽晃著手里的手機看了她三秒,“若安,你覺得呢?”
云若安不言語,她不算是不死心,只是不能相信。樊少陽打開手機,“今早我也找過他,韓東延發(fā)來的照片,你若不死心,看看也好。”
照片里顧傾然蹲在沙漠荒原的一個池邊,身后是峭壁和倒影,素白的手捧著一塊石頭,對著易南城甜甜的笑,而那個身嬌體貴的男人,不顧形象席地而坐,舉著單反,顯然是在捕捉拍攝的角度,大概都沒發(fā)現(xiàn)被偷拍,和諧的畫面讓人艷羨不已。
“不要覺得不可思議,這就是大哥,屬于然然的大哥,東嶺哥的事情以后,若安,大哥恐怕會更在意然然,你——放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