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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臥東山三十春

第十五章:向前看

一臥東山三十春 半卷流蘇 2265 2019-08-01 04:31:27

  除夕前夜。

  唐佛如端著魚洗盆推開廂房門,正想把臟水拿去花壇旁澆了花,忽然瞧見空中飛舞著一點光輝,她往四處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一番,停住了步子。

  空中飛著只發(fā)光的紙鶴。

  這信術(shù)唐佛如自然是認得的。

  只見她悄聲念了一句話,那點光聞聲便搖搖晃晃地落在了唐佛如的手心里。

  唐佛如忙把這紙鶴展開一看——

  “瞌睡蟲,看什么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嚇得唐佛如渾身一顫,她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來人原來是玄稚。

  這人痞笑著從唐佛如背后遞了一捧叫不上名字的白色小花,隨即毫無征兆地欺身而去,似是想要看清紙鶴上的字跡。

  幾縷青絲劃過唐佛如的脖頸,燥得她臉頰一熱,連忙轉(zhuǎn)身一把將玄稚推開。

  “夜深了,公子快去歇息罷。”

  唐佛如說這話時,鼻息處仿佛還若有若無地殘留著方才玄稚身上那股淡淡的茶葉清香。

  “今天月亮正圓,不看看?”玄稚笑道。

  唐佛如紅著臉支支吾吾片刻,“今晚,今晚我困了?!闭f著她就飛快地把紙鶴揉成一團放進了衣袖,小心翼翼的捧著那束小花飛快跑走了。

  玄稚望著她慌張的背影,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

  夜半時分,屋頂上趴著三人一貓。

  “這都過去大半個時辰了,你確定沒看錯?”重毓揉了揉發(fā)酸的肩頸,扭頭問玄稚。

  玄稚壓聲道:“絕對不可能看錯,我看得清清楚楚,且等著?!?p>  顏儒胥打了個哈欠,推了推擠在他腰窩取暖的扁七,“往邊兒挪挪,那小黃貓在叫喚你呢?!?p>  扁七瞬間來了勁,喵嗚一聲扭著胖胖的身子就跳下了屋頂。

  “噓!”

  玄稚一改平日里吊兒郎當(dāng)?shù)哪?,緊盯著酒棧后門處,神情分外凝重。

  八字還沒一撇呢醋勁倒是挺大。顏儒胥撇了撇嘴,又奈何打不過這人,只得暗自腹誹。

  又過了一會兒,這三人果然見到一點螢火蟲似的光飄進了唐佛如的廂房。

  片刻之后,唐佛如便躡手躡腳地開門走了出來,三人只見她左顧右盼了一陣,隨即輕步跑去后門處,窸窸窣窣地開起了門鎖。

  但聽得“啪嗒”一聲脆響,鎖開了。

  外邊走進來個玄衣男子,面容雖看不大清,舉手投足間卻覺風(fēng)度卓然。

  重毓心里咯噔一下,當(dāng)下就認出了這人。

  三人屏著呼吸觀察起來,隱約聽得唐佛如小聲問了幾句話,那男子心不在焉地答了幾句,隨即便見唐佛如伸手要去扶他的手臂。

  顏儒胥正看得起勁,只覺一陣?yán)滹L(fēng)刮過,他側(cè)首一看,身邊少了個人。

  “玄稚!”

  待顏儒胥反應(yīng)過來時,玄稚掌中已現(xiàn)出來一團極為妖冶的紫色火焰,光影在黑夜里飛速閃爍,長槍虛現(xiàn)。

  再眨眼時,玄稚已然躍至距唐佛如二人極近的一座小石燈塔上,雙方只差數(shù)步之遠。

  只見玄稚身形一撥,引槍朝男子擊去。

  唐佛如甚至來不及反應(yīng),男子便抓住她的肩膀一把拉到了自己身后,她這時才慌慌張張地抬手打出來一個不堪一擊的術(shù)盾。

  在這幽暗的月色里,玄稚只覺這個小小的術(shù)盾竟如此刺眼。

  他自然不將這低階妖盾放在眼里,槍尖尚未觸及時,用不著玄稚費心,飛刺時卷攜的氣流便將那盾破了個干凈。

  蠻涯魔族滔天的氣勢瞬間就把唐佛如擊飛而出,生生撞倒在一面墻上昏死過去。

  玄稚看了唐佛如一眼,緊接著執(zhí)槍向那男子心口飛刺去。

  眼看槍尖就要捅進這人的胸口,可這男子卻負手而立,一對墨色的瞳子靜得像是潭深不見底的死水,人如山般巋然不動。

  莫非是個瞎子?

  玄稚亂想了一陣,眼前忽然銀光一閃,只覺腕部猛地一沉,手中長槍被一把劍猛然砍下,槍尖倏地劃過那男子身前,緊緊壓地。

  那劍在月下幽幽散著極淡的光輝,正是名震上界的名劍“長月”。

  重毓收劍入鞘,擋在將遲身前。

  玄稚越過重毓看向那男子,頗為驚異。

  這人方才死到臨頭,竟然連眼都不帶眨一下?

  方才有一剎那,玄稚好似覺察到了一股絕對遠遠壓制于他實力之上的巨大壓力,而后在長月劍出鞘的瞬間消失,短暫到他甚至以為只是幻覺。

  可手心傳來的陣陣刺痛告訴他并不是。

  玄稚暗自在衣服上抹去了掌心處的血跡,鉆心的疼痛感讓他愈發(fā)清醒。

  “早便聽聞蠻涯的十九皇子驍勇善戰(zhàn),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將遲淡然一笑,波瀾不驚。

  “原來是云河的宰相大人,”玄稚笑道,“方才我誤以為大人是唐王,這才迫不及待地出了手,還請大人海涵?!?p>  他不禁心想,這次動手確實唐突了些。

  可是方才那股莫名的滔天壓力……

  莫非那才是重毓的真實實力?

  倘若這個猜測是真的……玄稚想到此處不禁心尖一顫,頓時后背出了冷汗。

  “唐王,”將遲有意無意的督了眼擋在他身前的重毓,道:“殿下若想與唐王一戰(zhàn),卻不該在此處?!?p>  “什么意思?”玄稚蹙眉,問。

  “近月貴國連連攻打我云河邊疆,唐王駐守在附近一帶,自然不會坐視不管?!?p>  顏儒胥急匆匆地趕來,聽到此話不禁喘著氣問:“唐王,什么唐王?”

  將遲笑道:“自是重姑娘心心念念的那位唐王。”此話帶了七分戲謔,三分試探。

  重毓心頭一刺,眼觀鼻鼻觀心,置若罔聞。顏儒胥怔怔的看著他們倆,隨即注意到遠處地上躺了個人,“那是誰???”

  玄稚聞言望去,這才想起來方才被震飛的唐佛如,臉色一變,忙向她跑去。

  ……

  重毓鋪好了被褥正準(zhǔn)備睡下時,發(fā)現(xiàn)窗外有個人影在外頭徘徊。

  她走上前去推開窗,冷風(fēng)一瞬簌簌地灌進來,吹得人直打寒噤。

  “還不去睡,瞎晃什么?”

  顏儒胥面色猶疑,“唐王的事,你怎么看?”

  重毓沉默著搖搖頭。

  “唐王仙脈都叫人毀了個干凈,他去打仗同送死有何區(qū)別?”顏儒胥頓了頓,打量著重毓的臉色,“再說了,他那個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性子……”

  “你覺得他真去了?”重毓突然問,“你將大哥的有些話還是不要信的好?!?p>  顏儒胥愕然了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但聽得重毓道:“任他名揚天下也好,病死床榻也好,都與我無關(guān)?!?p>  “你不是——”

  重毓截斷道:“在某一段歲月里我的確很想成為唐寒棲那樣的人,但你也看到了,現(xiàn)在的他是什么樣子。”

  “你是說,”顏儒胥搓著凍紅的雙手,“總得向前看?”

  重毓拍了拍他的肩膀,點頭笑道:“孺子可教也。”

  幾點白絮悠悠從天上飄下,朔風(fēng)輕起,吹進來些許落在了窗沿上。

半卷流蘇

之前這章被屏蔽了,申訴了快半個月都沒人理,修改后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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