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漸風、胡奎沖在最前面,身后四個腳夫也是身帶功夫,持著刀跟在后面。
沙洛天騎馬站在原地并未出手。
黑衣人快馬疾奔惡狠狠沖向土漸風,只見土漸風忽地身子一側揮刀便砍。
頓時鮮血飛舞,一對馬蹄飛到一邊,馬上之人也翻了個跟頭摔在地上。
土漸風提刀下刺。
那黑衣人也非一般庸手,身子就地一滾躲了過去。
黑衣人躲過這一招連忙起身橫刀胸前,做了個守式。
土漸風寬刃大刀橫劈豎砍,黑衣人只守不攻,兩刀相碰擦出點點火星。
一旁的胡奎也與一黑衣人砍殺起來,只見他身子在地上滾來滾去,時不時揮刀砍那人腳腕,雖然看起來不夠雅觀,但他這招式擾人的很,黑衣人手忙腳亂堪堪抵擋。
花關溪看得出來,他使的是地堂刀法,專攻下路。
其余腳夫也與黑衣人打斗起來,他們招式雖有,但使起來還顯生疏,勉強與這些匪人相斗。
再看土漸風,只見他招式雖慢,但使起來行云流水毫無遲滯。
他揮刀上挑,黑衣人后跳兩步躲過一擊,腳跟還未站穩(wěn),土漸風的大刀又由上至下斜劈而來。
黑衣人一驚,連退兩步,手握刀柄站住腳跟,準備待他刀劈下回手不急之時再行回擊。
土漸風寬刃大刀夾著風聲斜劈而下。
黑衣人嘴角一笑,正欲出手沒想到土漸風抬腳踢了刀背一下,刀頭頓時由下至上又挑了起來。
黑衣人身子已向前探出,招式已用老沒法變招。
只見空中散起一陣血霧,黑衣人半個腦袋被削了下來,眼看是不活了。
土漸風哼了一聲,嘟囔道:“也不怎么樣?!?p> 花關溪見他輕易殺了一人,心中一松,但看到遠方騎在馬上毫無反應的沙洛天又眉頭微蹙。
土漸風殺了一人,又跟另外一個打了起來。
胡奎在地上滾了半晌,衣服之上滿是沙土,如此旁人更難看清他動作。
那與他相斗的黑衣人已是心煩的很,揮刀在地上胡亂揮砍。
胡奎圍著他轉圈,轉了一會,那黑衣人已是迷迷糊糊。
胡奎趁他不注意,蹭地跳了起來站在一旁,那黑衣人還在向地上揮砍。
胡奎手起刀落,那人腦袋便提溜著滾到了一邊。
再看土漸風,此時已是將另外一黑衣人逼得連連后退。
在沙地上打斗本就不同平地,那黑衣人又是倒著走,一個不注意便向后載倒下去。
土漸風不待他沾地,手上刀一揮,那人便被攔腰斬了兩半。
這一套動作瀟灑的很,土漸風向花關溪眨了眨眼睛。
花關溪卻是眼睛用力一睜,高呼:“小心!”
土漸風連忙回身,將刀護在胸前,但他面前并未有人,而是一團沙土迎面而來。
這沙土凝聚一團,如同一根粗柱一般,“咣”地一聲撞在土漸風刀上,刀又回彈撞在土漸風前胸。
土漸風連連后退,一咬牙將刀插在沙地之中以減緩退勢。
刀在地上劃出一道一丈長的溝槽方才停了下來。土漸風單膝跪地,以刀撐地,“哇”地吐了口血,瞪著眼睛盯著前方。
花關溪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剛才還在馬上到沙洛天正緩緩向他們走來。
她的目光集中在他的左臂之上,此時他左臂已褪去外衣,露出黃色帶著顆粒的手臂。
花關溪頓時明白過來,這是一只由沙土構成的手臂!
向土、胡二人呼道:“小心,他有神物!”
胡奎剛砍翻一人,沒聽清她說的什么,站起身子,問道:“啥?”
緊接著沙土之中竄出一條沙子構成的大蛇,一把卷住胡奎腳腕。大蛇身形一長,便將他倒提了起來,接著一甩一扔,胡奎大頭朝下扎在沙地之中。
好在沙地較軟,他兩手一撐把頭拔了出來,吐了兩口沙子,嘟囔道:“這什么玩意?”
沙蛇又轉攻四名腳夫,這四人本是尋常腳夫,只因會點功夫便被拉來走這趟貨,一見這沙蛇,頓時嚇得目瞪口呆,呆立原地,刀也丟在一旁。
沙蛇向一名腳夫當頭砸下,“噗”地一聲,腳夫腦漿迸裂,眼見是不活了。
其他人見他慘死更是嚇得腿腳打顫。
沙蛇轉頭向旁邊另外一人砸去。
這人拔腿便跑,他跑得急也不看旁邊有沒有人,正好撞在另一個腳夫身上,兩人一同向地上倒去,還未沾地,沙蛇一卷將兩人卷了起來,用力一箍,兩人便全身骨碎而死。
最后一人早已嚇得臉色煞白,跪在了地上說不出話。
只見沙蛇并未向他襲來,而是“砰”地一聲,化作一地散沙。
這人長舒一口氣,但這口氣還未呼完,一根沙刺由他身下地面竄出,接著從他下巴刺入腦頂刺出,死時還端正跪在地上。
書上數言,實際上這些只是一瞬之間。
轉眼間駝隊已只剩三人,花關溪也想相救,只是事發(fā)突然,相救已是不及。
黑衣人全部回到沙洛天身后持刀站立。
花關溪一個翻身從駱駝上翻了下來,兩步跨到土漸風身前,伸手將他提了起來。
土漸風嘴角一笑,吐了口血沫,以刀撐地,手扶膝蓋慢慢站了起來,邊起身邊小聲同她說道:“沒想到今天遇到了個硬茬子,一會你看準時機自己先走,我拖住他們?!?p> 花關溪見他性子剛硬,覺得此人是個漢子,說道:“我自己找不到褐灰山?!?p> 土漸風一愣,看著這個女子,只見她神情平淡無絲毫波瀾,這么緊急之時說話便如平時一般。
土漸風受其感染也漸漸定下心來,站直身子看向沙洛天,說道:“你這功夫還湊合?!?p> 沙洛天冷冷道:“你是土家中人,理應學過巖鎧功,按道理也可控沙控土,怎么不用?”
土漸風臉上一紅。
土家?guī)r鎧功練到一定程度確實可以控沙襲人,但這土漸風天生不是練武的料子,練了十幾二十年也不會這招,否則他怎會不用。
土漸風說道:“對付你用不著巖鎧功。”
沙洛天說道:“你還要再戰(zhàn)?”
土漸風一把推開花關溪,搖搖晃晃拿著刀,吼道:“來啊!”
沙洛天搖了搖頭,說道:“你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p> 說完左手一招,一個三尺粗細的沙柱從地上竄出,直奔土漸風而去。
土漸風回頭看了一眼花關溪,眼神滿含柔情,嘴角一笑,回過頭來將刀橫在胸前,打算硬接他一招。
不是他想要硬碰硬,只是他雙腿發(fā)軟,站著都費事,實在沒有力氣騰挪躲閃。
沙洛天見沙柱向土漸風襲去,轉身便走。他覺得土漸風已是個死人了。
然而沙洛天剛邁出兩步忽地全身一顫,連忙側身躲閃。
只見他凝成的沙柱之中飛出一把青龍偃月大刀。
這青龍刀刀勢甚急,劈沙柱便如入無物一般。
“蹭”地一聲,青龍刀插在沙洛天身旁地上,再看沙洛天左臂,已被青龍刀砍了下來,化作一地散沙。
沒了左臂沙柱便就消散,變成尋常沙子落在地面。
沙塵散去,漸漸露出花關溪身影,只見她怒目圓睜,臉上通紅,皺著眉咬著牙,說道:“莫要以為有神物便就如何,我花關溪專殺有神物之人?!?p> 這話說得霸氣非常,又有凜凜之威。沙洛天身后黑衣人腳步后退,心中膽怯。
沙洛天依舊平淡說道:“是我眼拙,竟然沒認出來你是怒顏溪大刀花關溪?!?p> 胡奎見花關溪得勢,立馬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沙土,高聲說道:“認識我們花女俠也沒用,休要靠近乎。”
沙洛天看了看左臂,說道:“人道花關溪功夫了得,一把青龍刀可劈天地,如今看來果不其然?!?p> 花關溪“哼”了一聲,說道:“你話太多了。”
沙洛天身子一晃,地上沙塵重新聚成了左臂。
他活動了一下左臂,說道:“看來你我一戰(zhàn)再所難免,請吧?!?p> 說著手臂一揮,青龍刀拔地而出,向花關溪飛去。
花關溪抬手一接,便將刀握在手中,說道:“你不該傷我朋友。”
說著揮刀向沙洛天砍去。
沙洛天左手手掌一張,四周黃沙慢慢聚在他左手之上,形成了一個碩大無比的左手,他抬起左手當頭向花關溪砸去。
花關溪刀功講究以進為退,見大手襲來也不躲閃,手握刀柄,將青龍刀掄了起來。
青龍刀被掄得嗚嗚作響,宛如龍吟一般,天地都為之變色。
隨著她一聲怒喝,青龍刀帶著風勢向沙洛天左手砍去。只見黃沙四處奔散,巨大左手潰于無物。
土漸風坐在地上,心中嘆道原來她功夫如此了得,看來這點我也勝不了她了。
胡奎揮著拳頭,興奮吼道:“女俠,打他!”
花關溪一招得手就勢追去,提刀直刺。
沙洛天一跺腳,地上升起一個沙柱,推著他快速后退,一邊后退一邊運起功法。
只見花關溪身邊升起一條條沙蛇,翻騰著追趕她,沙蛇越來越多,漸漸將她圍在中心。
沙洛天見她被圍,手掌一握,沙蛇齊向她當頭襲來。
青龍刀霸氣非常,花關溪站在原地,手握刀柄,用力向地上一插,頓時以青龍刀為中心升起一股氣浪,沙蛇一碰氣浪便被震散。
沙洛天心中一驚,心想江湖傳言果然非虛,這花關溪的青龍刀太過霸道。
花關溪隨意將青龍刀拋起又接住,來回拋著玩,邊走邊說道:“還有什么本事,露出來看看?”
沙洛天心中已經明白,自己斷然不是她的對手。眼睛一轉,看到身后的土漸風和胡奎,心中已有打算。
他用力又逼出數條沙蛇,翻騰著沖向花關溪。
花關溪嘴角一斜,說道:“雕蟲小技,還要使來?”
說著揮刀劈向沙蛇。
當她劈散沙蛇之時,忽見兩把尖刀分別飛向土漸風和胡奎。
花關溪一驚,暗道不好,心想原來他以沙蛇攻我是故意擋我視線,不讓我看到他出刀。
花關溪來不及多想,腳下一蹬便向土漸風飛去。
土漸風和胡奎怎么也想不到他們兩人打著,忽然有飛刀要傷他們倆。是以兩人并未防備,等到看到之時已不及躲閃。
花關溪眼見自己離土漸風還有一段距離,但尖刀已至其眼前。關鍵時刻,大力掄起青龍刀,青龍刀較長,刀尖正好打到飛刀將飛刀打飛一旁。
她見土漸風已是無礙,心中松了一口氣,接著繼續(xù)手上使力,看準飛向胡奎的尖刀,手上一松,青龍刀飛了出去,恰好將刺向胡奎的尖刀打偏一旁。
胡奎拂著胸口,說道:“哎呀,嚇死我了!”
花關溪短時間內擋下兩只飛刀,耗費她許多功力,身子又無處借力,便就跌倒在地。
沙洛天就等此時,他同襲土、胡二人,便是為了讓她有所疏忽。
只見他左手向地上一插,口中喝道:“開!”
花關溪三人身下沙土忽地裂開了個口子。
花關溪一驚,還不待反應便已跌進地上縫隙之中,土、胡二人也跌入其中。
沙洛天也沒看到他們掉沒掉進去,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口中接著喝道:“合!”
裂開的地縫又快速合上,將花關溪三人埋了起來,還好三人腦袋露在外面。
他們都是久經江湖,知道將埋之時一定要閉一口氣,否則埋穩(wěn)之后就難以呼吸,是以三人雖是只露出個頭,但是還可以正常呼吸。
沙洛天合上地縫后看也不看,轉身便上馬,招呼其他黑衣人快步而去。
他知道,如果沒控住花關溪,他還不快逃的話,今天就難以活命。是以他也不管三人如何,快馬加鞭的逃了。
待到沙塵散去,沙洛天早已逃的無影無蹤。其實他太過小心,如果他逃得遠些,然后等到沙塵散去回頭看一眼,那么故事便是另一番結局。
此時沙地上只露出了三個腦袋。
土漸風看了看花關溪,又看了看胡奎,“哈哈”大笑起來。
花關溪怒氣未消,聽他發(fā)笑皺眉怒道:“你笑什么?”
土漸風勉強止住笑聲,說道:“沒想到我們竟落得如此。”
花關溪看了看土、胡二人,只見黃沙上面突兀地長著兩個腦袋,想到自己此時也是一般滑稽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怒氣頓消。
胡奎搖頭晃腦四下查看,說道:“咦?沙洛天怎么走了?”
土漸風說道:“想必是怕了我們花女俠,落荒而逃了?!?p> 胡奎用力點了點頭,說道:“肯定是?!?p> 土漸風向花關溪說道:“沒想到你功夫如此了得?!?p> “都是些胡亂使的功夫?!被P溪說道。
土漸風借機贊道:“要是你學些厲害功法,那可就了不得……”
他還未說完,胡奎插口道:“那個……我們是不是先出去再細聊?”
土漸風這才意識到他們還埋在沙土里,心想沙土松軟,一用力便就出來了。
隨即手上使力想要先把手拿出來,然后以手撐地站起來。
誰成想土漸風用盡全身力氣,雙手仍被結結實實地埋在沙土里,紋絲未動。
土漸風轉頭看向花關溪,見她用盡力氣也是紋絲未動。
胡奎見兩人用力半天還埋在土里,臉色一白,顫抖說道:“三爺,花女俠,我出不來也就算了,你們這么大本事,不會也出不來吧?”
花關溪使盡力氣也難以移動分毫,便就不白費力氣了,緩了口氣,說道:“那家伙定是靠他那神物夯實了沙土凝聚成一體,單靠我們是出不去的?!?p> 她自從離家,也遇到過幾次絕境,每次都比這兇險,但最終都得以還生。是以她并不是多著急。
土漸風也不急,他與花關溪埋得較近,這是難得的安靜相處時機。
用梁子書話說便是,有美人陪伴,便是死也可微笑面對。
土漸風將眉邊長發(fā)甩到一邊,僅靠腦袋擺了個帥氣姿勢,說道:“花姑娘不必著急,俗話說得好,天無絕人之路,必定會有法子出去的?!?p> 花關溪點了點頭,看向遠方沉西的落日,只見余暉撒在沙地之上,便如為這黃沙披了層金色霞衣,好看的很。
花關溪臉龐被霞光映得通紅,說道:“從如此角度看此地風景,倒是別有一番風味?!?p> 土漸風盯著滿臉霞光、眼波流轉的花關溪,愣愣說道:“確實……好看……”
他說的好看卻并不是指風景。
“我說二位爺,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難道就不著急?”
俗話說,美好的事物都是短暫的,如此良辰美景被胡奎一嗓子打破了。
土漸風沒好氣地說道:“你急有什么用,這里四下無人的能有什么法子,下趟走貨的路過這怎么也得半個月,難得清閑看看風景多好。”
胡奎額上生出冷汗,帶著哭腔說道:“半個月后我胡奎不得餓成干了?!?p> 提到餓,花關溪心里一震,心想在這困一陣倒是沒什么,但是過一會兒餓了可怎么辦。
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餓的時候沒東西吃,于是對土漸風說道:“土家中人見你們未歸會不會派人前來尋找?”
土漸風說道:“我們尋常走貨遇到天氣不好晚了個把月也是正常之事,他們不會找來的。”
胡奎眼睛一亮,說道:“三爺,你不是學過巖鎧功嘛,那功法不是可以控土控沙的,你發(fā)發(fā)功不就得了?”
土漸風見他故意揭自己短,沒好氣說道:“你不是也學過,怎么不發(fā)功試試?”
胡奎一副理所應當模樣,說道:“我沒學會?!?p> 土漸風怒道:“那我便就會了?”
胡奎說道:“你不一樣,你姓土,自來學巖鎧功有天賦。”
土漸風不知如何回答,總不能說自己笨學不會吧。嘆了口氣說道:“我試試看吧?!?p> 說著暗運功夫,聚精會神盯著面前一撮沙土。
花關溪、胡奎安靜的看他運功。
土漸風盯了小半個時辰,那一撮土紋絲未動,一陣清風吹來全被吹到他臉上,土漸風“呸呸”吐著嘴里沙子。
胡奎嘆了口氣,說道:“看來我們要餓死在這了?!?p> “也不盡然?!蓖翝u風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