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心插柳竟成蔭【一】
“光天化日之下,竟作出此等有辱斯文的舉動”!看著滿臉玩味,笑趴在自己身上的慕梵攸,風(fēng)灝熠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顧不上磕的生疼的后背,將臉色陰沉轉(zhuǎn)向一邊,冷聲道,“還不起來,被人看到了成何體統(tǒng)。”
像是故意氣他一般,慕梵攸的臉微低幾分,看著如雕刻師手中無分毫瑕疵,藝術(shù)品般的側(cè)顏上露出的淡粉色暈跡,她升起了惡作劇般的念頭。
慕梵攸在他的左耳上輕呵一口氣,右手慢慢的伸向他腰間,不解的問:“什么是有辱斯文?這樣嗎?”
風(fēng)灝熠臉上布滿寒霜,眼中盛著殺氣,就在他準(zhǔn)備扣上慕梵攸命脈時,一抹藍(lán)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單手撐地后空翻轉(zhuǎn)間,退到了遠(yuǎn)處。
“呦呵,看你落魄的樣子,沒想到還有這般值錢的東西”,慕梵攸隨意瞅了一眼手中的玉佩,拽著那上邊的流蘇繩子,將玉佩在空中甩了個圓弧圈,一手背后,朝風(fēng)灝熠吹了個口哨道,“你也就這塊玉佩還值那么幾兩銀子,我就拿走了,當(dāng)做你的救命錢。對了,你不用感謝我哈”!
慕梵攸說完這些話,也不去理會他的態(tài)度,彎腰拿起包裹拍了拍上邊的灰塵,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站住”!風(fēng)灝熠一個掌風(fēng)掃過,手捂胸口硬撐著站起來,盡管臉色蒼白如紙,衣服破舊,但那通身難掩的貴氣和散開的殺氣,竟將樹葉片片震落而下,“你不是天錦女子,說,是哪里的細(xì)作,在此地巧遇本王有何目地,將玉符交出來還能留你全尸,它不是你能碰的?!?p> “咳咳,我救了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罷了,哼,還想著殺人滅口”。慕梵攸堪堪的躲過了那一掌,冷哼一聲,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拍著胸口道,“你一個大男人跑到清然庵這里,行蹤可疑,倒更像是別國的細(xì)作呢,再說了,你我非親非故的,總不能白救你吧!就這玉佩,我還看不夠抵銀子呢?!?p> 眼看著天色漸涼,秋季早晨的薄霧也微微泛起,而林間經(jīng)過夜的沉淀,濕蒙蒙散開了幾許冷意。
慕梵攸心中焦急,怕耽誤的時間久了,被發(fā)現(xiàn)逃出來時,難以脫身,當(dāng)下也不在過多糾纏。
看著面前眼神渙散,冷著臉目光如利劍般射在自己身上的風(fēng)灝熠,輕蔑的嗤笑出聲。
“你呀,就自己在這里慢慢玩吧,姐姐就不陪你了,后會無期!”
她說完,將玉佩隨意的往兜里一放,料定對方身體狀況不會追上自己,慕梵攸得意的對著風(fēng)灝熠揮了揮手,邁開雙腿向林間跑去。
此時,風(fēng)灝熠胸中氣血翻涌,他強(qiáng)壓著喉間的鐵銹味,忍受著從逐漸僵硬的四肢傳到心臟的密密刺痛,看著那漸行漸遠(yuǎn)的藍(lán)色倩影,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攤開的右手掌中,赫然是一支白玉做的發(fā)簪,單從那質(zhì)地上看去,就不是普通人家能佩戴的起。
“本王就讓你在逍遙幾天,等回到京城,就算挖地三尺,也會將你找到?!?p> 慕梵攸使出長跑時的力氣,不去管該跑到哪里,只知道自己要向前跑,遠(yuǎn)離清然庵和那個看似乞丐的男子。
而她不知道的是,清然庵中因?yàn)樗某鎏?,已?jīng)是一片愁云。而她今次冥冥中所遇到的男子,竟會讓她在這陌生的時空中,失了心!
清然庵中
桃蕊擔(dān)心慕梵攸受到驚嚇,如今失了記憶后會害怕,身體受不住庵中夜間的寒氣,便在天微亮起身,忍著掌中的鉆心刺痛,在廚房早早的熬好藥端了過去。
“小姐,您醒來了嗎?奴婢將藥熬好了?!碧胰镆皇侄酥斜P,一手緩緩的敲著門,猶豫的說著,“您身體不好,先開門將藥喝了,不然今天回府的路上,奴婢怕您的身體受不了路上顛簸”。
起初桃蕊敲門無人回應(yīng),她以為是慕梵攸太過疲累,睡過了還未醒來。
可在外邊敲了許久,半柱香時間已過,房中卻無一絲聲音之時,她才發(fā)覺到不太對勁。
桃蕊的臉色猛然一變,將托盤小心的放到地上,后退一步,皺著眉用身體破門而進(jìn)。本以為慕梵攸會出事,可看著無一絲人氣的屋子,床上鋪著的被褥格外平整,淡淡的檀香縈繞在鼻尖之時,她的腦中有一瞬間的空白。
她三步并作兩步,神色慌張的走到床邊,將未受傷的手伸了出去,顫抖著在床上摸了一遍,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腦中只剩下不停循環(huán)的五個字。
“小姐逃跑了!小姐逃跑了!”
她不明白,為什么只是個失憶,就能讓慕梵攸的性格大變,竟在短短不到一天時間里,做出以前根本不會去做的事情。要不是這些年來她一直貼身伺候著慕梵攸,肯定會當(dāng)成有人易容成自己小姐的樣子。
只能說桃蕊真相了,真正的慕梵攸早已在撞破額頭后香消玉殞,身體里住的靈魂,已換成了從千年之后而來的梁靜涵!
“小姐!你為什么要走呀,就算要走,也要養(yǎng)好身體呀,奴婢不怕夫人責(zé)罰,哪怕這條命丟了也沒關(guān)系,可您為什么在身體虛弱的情況下就離開!天冷寒氣重,您若是有個什么好歹,該如何是好!”
桃蕊抹了抹眼淚,眼中泛著決絕的光,深吸一口氣,快速退出房門后,端起托盤邁著堅(jiān)定的步子,向秦婉住的房間走去。
都說秋季里火老虎不容小覷,像個無頭蒼蠅般一直向前跑的慕梵攸,此時正袖子挽到胳膊肘上,曲著腿坐在一個僅能容納兩人的山洞內(nèi)。
慕梵攸在逃出來時帶的那壺水早已喝完,水壺被孤零零的扔在腳邊,狹小的山洞內(nèi)如蒸籠般悶熱,山洞外的蟲鳴細(xì)細(xì)密,空氣粘膩衣服沾在身上一般,令慕梵攸心煩意亂。
她右手呈扇狀不停的扇著風(fēng),左手拿手帕擦著臉上的汗水,再加上胃中時不時傳到大腦中的饑餓感,慕梵攸苦著一張臉,在心中默默的懷念著,二十一世紀(jì)的空調(diào),以及曾經(jīng)被她最為討厭的礦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