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著布魯威盯著的方向望去,只見叢林深處一片緋紅,在黑色的土地上顯得格外耀眼!
這抹紅色的東西越靠越近,柳逸看了個真切。這是一大群紅色的,長得像狐貍的動物。估摸著有數(shù)萬只。
這東西體型只有兔子般大小,通體呈大紅色,豎立得筆直的耳朵比腦袋還要長一倍,嘴里長著兩顆全透明且尖尖的獠牙,眼珠則冒著綠光,前腿短小,后腿細(xì)長。站起來的樣子像是小號的袋鼠,行進(jìn)起來也像袋鼠一樣跳躍前進(jìn)。
“這應(yīng)該就是布魯文說的叢林赤狐了。”柳逸心想。
柳逸和部分被聲響驚醒的將領(lǐng)、士兵一樣不敢作聲,只是緊緊地握住武器準(zhǔn)備戰(zhàn)斗。
好在,幾十匹馬因為勞累都睡得死死的,不然受驚嚇的馬準(zhǔn)能把那些叢林赤狐給引過來。
眼看叢林赤狐就要跳至跟前,眾人的心都已提到了嗓子眼。忽然,叢林赤狐改變了方向,朝著他們的右邊跳了開去。
柳逸輕輕地捶了捶胸口,松了一口氣,下意識地放下了手中的黃金錘。不曾想,黃金錘碰到了旁邊正熟睡的梅礱萘的腳。
梅礱萘被黃金錘一碰,醒了過來。他揉了揉眼睛,看著這么多人都醒著卻又都紋絲不動,先是一愣,而后便循著大家盯著的方向看去。那一抹緋紅,使得他一個激靈跳了起來,大聲叫道:“不好了!好多叢林赤狐啊!”
他這一喊,驚醒了其余還在睡覺的將士和馬匹。所有人都看到了叢林赤狐,頓時亂成了一鍋粥,將士們的吵鬧聲、馬嘯聲混做一團(tuán)。
布魯威知道,出事了!
那頭的叢林赤狐先是一愣,然后意識到這邊有這么多香噴噴的人肉,開心得不得了,爭先恐后地朝這邊跳了過來,紅壓壓的一片!
布魯威大喝一聲:“準(zhǔn)備戰(zhàn)斗!”
柳逸吃了一驚,罵梅礱萘道:“我靠!你是猴子請來的救兵嗎?”
梅礱萘一邊四處尋找自己的狼牙棒,一邊大聲叫道:“不是猴子?。∈菂擦殖嗪?!”
柳逸無語了,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
“shit!”柳逸大罵一聲,便扛起黃金錘跟在布魯威后面,朝著叢林赤狐沖了過去。
眼看就要和叢林赤狐碰頭,卻見布魯朵背著布袋跑到了柳逸前面,一邊跑著一邊從身后的布袋子里取出一根紅色的木棍子來。這紅木棍,約莫三指粗細(xì),兩頭削尖,尖頭上,各用細(xì)繩綁了一個黃金做的倒刺,看起來綁得很結(jié)實,沒少花功夫。
“三哥,你保護(hù)二哥!”布魯朵大聲地對柳逸道。而后便一腳蹬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朝著跑在最前頭的叢林赤狐撲了過去。她的眼里,閃著寒硭,和叢林赤狐狠狠地對視著。她高舉著紅木棍,狠狠地往前一刺。
“喲呵!”隨著布魯多的一聲吆喝,那紅木棍的一頭便扎進(jìn)了一只叢林赤狐的脖子。只聽得那只叢林赤狐慘叫了一聲,“嗷……”隨即,布魯朵又將紅木棍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那叢林赤狐便被甩了出去,“啪”地一聲,狠狠地砸到了樹干上。倒刺上,還掛著一塊叢林赤狐的肉,一滴滴鮮紅的血順著紅木棍,掉落在地。
細(xì)細(xì)一瞧,只見這叢林赤狐,除了兩顆尖得出奇的獠牙外,嘴里并沒有其余的牙齒,甚至連牙齦都沒有。沒有牙齦的支撐,使得它們的嘴看起來甚是癱軟。而那兩顆獠牙的尖頭上,各有一個小洞,一直延伸到牙齒的根部,這讓獠牙看起來更像是一根吸管。而同樣尖得出奇的一對利爪,仿佛只需用那長長的指甲輕輕一戳,便能戳進(jìn)人的皮肉。
布魯威吃了一驚。他本是奔著帶頭的那只叢林赤狐去的,想不到卻被這小丫頭片子搶了先。
也顧不了那么多了,他抄起圓月彎刀,對著跳過來的叢林赤狐就是一陣亂劈,一刀一個,沒有落空。
再看布魯朵,紅木棍兩頭并用,左右開弓,一邊殺著叢林赤狐,一邊機靈地躲閃著,忽而在地上左閃右躲,忽而腳踏樹干翻著跟頭,身手甚是了得!
柳逸在聽了布魯朵的話后,這才想起,那布魯文是個文弱書生,這種場面他肯定是應(yīng)付不了的,于是轉(zhuǎn)身去尋找布魯文。只見布魯文在亂軍中慌手慌腳,握著圓月彎刀胡亂地砍著空氣。見著柳逸過來,布魯文大聲叫道:“別管我,我能應(yīng)付!你去殺叢林赤狐!”
柳逸心想,如若不保護(hù)他,估計他就一命嗚呼了。如果只是被咬死還能請靈魂使者復(fù)活,可要是被叢林赤狐吃掉那真是以后都見不到他了。
他并沒有離開,在布魯文身邊警戒著。
再來看看梅礱萘。他自知闖了禍,找到狼牙棒后便加入了廝殺的隊伍。那布滿尖刺的狼牙棒一陣猛錘,所到之處,遍布叢林赤狐的慘叫聲。個別逃過狼牙棒的叢林赤狐竄至他的身上,對他一陣猛咬。他顧不上疼痛,用另一只手,一把一個,將那些叢林赤狐全給扯了下來,狠狠摔到了地上,再一腳下去,踩得腦漿四濺。
戰(zhàn)斗了一陣,梅礱萘已是滿身鮮血,也不知是叢林赤狐的血還是他自己的血。
確實是一員猛將!
叢林赤狐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一波剛被殺死,一波又擁了上來,如此沒完沒了。
部分士兵被大量叢林赤狐爬到身上而無從抵抗。叢林赤狐用那一對尖銳的利爪勾住他們的皮肉,昂起頭,將那兩顆長長的獠牙狠狠地刺進(jìn)了他們的皮膚。它們進(jìn)食并不用撕咬,只見兩側(cè)臉蛋往中間一擠,然后用力一吸,人的血肉便順著那兩顆長得像吸管的獠牙流進(jìn)了嘴里,進(jìn)了肚,進(jìn)食過程跟蚊子無異。不一樣的是,蚊子吸的只是血,它們卻連血帶肉一起吸食。
雖然吸食的速度不是很快,但叢林赤狐數(shù)量實在太多,無力抵抗的士兵在短短的時間里就變成了一副皮囊包裹著的骨骸。而那些填飽肚子的叢林赤狐則顯得更為兇猛。
柳逸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心跳快了起來。他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地方,那個地方,人類才是霸主,是食物鏈頂端的生物。而眼前的這一切,似乎人類已經(jīng)成為了任憑叢林赤狐刀俎的魚肉。
然而,此時,卻有大量的叢林赤狐從人群中的縫隙竄了過來,將他和布魯文團(tuán)團(tuán)圍住。他們的身邊,除了正在拼命戰(zhàn)斗的將士外,地上卻是數(shù)不清的將士的骨骸和叢林赤狐的尸體。
柳逸愕然!卻不得不揮動著手中的黃金錘,斬殺著那些令人膽寒的紅色魔鬼。他不光要讓自己不被叢林赤狐咬到,還要保護(hù)身邊的布魯文,雖說黃金錘使起來得心應(yīng)手,但也有些力不從心。
而布魯文則是閉著眼睛一陣亂劈,柳逸不光要躲閃叢林赤狐,還要小心不被他的圓月彎刀傷到。
在所有的叢林赤狐都被殺死的時候,已是下午時分。透過密布的枝葉,隱約能見幾縷陽光透射進(jìn)來。
滿地叢林赤狐的尸體合著將士們的鮮血染紅了一片黑土。
行軍死傷慘重,剩下還活著的人也已精疲力竭。
布魯威召集剩下的人清點了一下,士兵死亡三千有余,領(lǐng)軍死亡二十余人,高級將領(lǐng)也死了兩個,幾十匹戰(zhàn)馬全部只剩一副皮包白骨。好在幾個重要人物除了梅礱萘傷得重了點外,其他人都問題不大。
毫無戰(zhàn)斗力的五個速兵全都跑回了宮殿,正在請求支援。
梅礱萘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胸口的戰(zhàn)甲被叢林赤狐扯開了一個大洞,漏出來被吸食得滿是凹坑的肉。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也不去顧忌那還在往外冒著血的傷口,只是用手一個勁地敲打自己的腦袋,嘴里不停地念叨著:“都怪我,都怪我……”
布魯威心情沉重,喝道:“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何用?等走出這片叢林再找你算賬!”
布魯文驚魂未定,理了理思緒,說道:“這也不能怪梅將軍,他從小在宮殿里長大,不知道這畜生的習(xí)性也在情理之中。再說就算他不弄出點聲響也會有其他受驚的人會弄出聲響來,這是天意!大哥,你就不要再責(zé)罰他了!”
布魯威聽罷,更是滿面漲得通紅,喝道:“就你是好人!現(xiàn)在看到了吧?天天啃書本能把叢林赤狐啃死嗎?”
布魯文見他這話題扯得有點遠(yuǎn),便不再言語。
柳逸見狀,趕緊支開話題,道:“誒……這個……我說……這也不能怪誰,我們還是說說接下來該怎么辦才是正事!”
布魯威怒視著柳逸,道:“這里有你插嘴的份嗎?什么都不懂!”
眾人見他還在氣頭上,便再無人言語。
片刻之后,布魯威平復(fù)了下心情,說道:“這里的血腥味會招來更多的叢林赤狐,我們必須抓緊時間行軍,晚上叢林赤狐更為矯健,必須得在天黑之前走出叢林?!?p> 布魯文說道:“大哥,此地確實不能久留,不過我們不能再繼續(xù)往前走了,如今軍隊死傷慘重,如若繼續(xù)行軍,剩下的也難于對抗反族。如果等待援軍,他們要追上我們的話,這里是必經(jīng)之路,恐怕也會遭遇不測?!?p> 布魯威沒有說話,陷入了沉思。
眾人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看著他,待他做出決定。
一陣沉默過后,布魯威嘆氣一聲,道:“出行前,我就料到此行兇險,卻沒想到這里的叢林赤狐數(shù)量如此之多。現(xiàn)在看來,也只能打道回府,修整一番,日后再從長計議罷!”
眾人長舒一口氣,拿出干糧草草填飽了肚子便往回走去。
受傷的人相互攙扶著行進(jìn),還有一部分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著的士兵,身上已是千瘡百孔,已經(jīng)沒了救治的必要,只能讓他們自生自滅。
由于傷員太多,又剛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行軍的速度明顯比來的時候慢了很多。
剛才恐怖的場景還歷歷在目,本能的求生欲又趨勢他們不得不拼勁全力趕路,這使得眾人都疲憊不堪,幾乎已經(jīng)到了絕望的邊緣。
梅礱萘已經(jīng)沒有辦法自行行走,柳逸背著他繼續(xù)前進(jìn)。本來就已經(jīng)勞累不堪,現(xiàn)在卻背著一個大漢,這讓柳逸感覺腳底灌鉛,步伐也顯得沉重了很多。好在這副身軀還硬朗,還能勉強堅持。
梅礱萘有氣無力地道:“這位三王子是個好人,等我死了后別忘了到我墓前撒把鮮花?!?p> 都什么時候了,這個“沒能耐”還有心情說笑,這讓柳逸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回道:“別說話了,安心休息吧!就你這智商啊,我估計死神也看不上你?!?p> 梅礱萘道:“我現(xiàn)在怎么就覺得他看上我了呢?”
柳逸回道:“別瞎說!就算死神看上你了,這不還有靈魂使者在嗎?”
梅礱萘嘆口氣,道:“只怕我也會像三王子一樣……呸呸呸,看我這說的什么話,我是個粗人,你可不要介意?。 ?p> 柳逸知道他這話的意思,苦笑一聲,道:“閉上你的鳥嘴吧!”
就這樣行進(jìn)了幾個小時,已近黃昏。慵懶的陽光已經(jīng)無法穿透密布的枝葉,道路變得模糊起來,一些士兵點起火把。
忽然,身后一陣熟悉的聲音響起,“唆唆唆……呼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