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軍取勝后,轉(zhuǎn)派一小隊人馬攻取建寧,與建寧守軍交手后佯敗而走。那郡守不僅有了勝績,更有了軍功。如此一來,陳郡守怕是不僅不會牽連,反而封侯拜將也指日可待呢!”此時季子青見云禮語塞,便起身向前跨了一步,躬身作揖說道。
“哈哈哈哈,如此倒是甚好,甚好!”陳權(quán)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復(fù),這一筆買賣看來穩(wěn)賺不賠,自然是喜笑顏開。
云禮和九歌卻是大吃了一驚,立在當下,怔怔的看著嘴角浮出笑意的季子青。去年他們剛剛揭發(fā)了季云康貪功假戰(zhàn),魚肉百姓,那一條條一樁樁的罪證,看得令人心寒?,F(xiàn)如今易地而處,子青先生居然又提出了假戰(zhàn)一計,雖是假戰(zhàn),卻必會損傷百姓,兵士。以他人之性命謀一戰(zhàn)之功成,又與季云康何異。
“我的好兄弟啊,你這計策聽起來真真是處處替我考慮,且容我一半日,同我的謀士們合計合計,看如何行事更為妥帖?!标悪?quán)見時候不早了,既然得到了他想拿到的承諾,便也不多做耽擱,起身走了。
陳權(quán)是走了,云禮和九歌卻沒有緩過神來。他們有些看不懂眼前這位曾與他們同仇敵愾,風雨同舟的長者,那位曾經(jīng)教導(dǎo)他們?nèi)柿x禮智信的師傅似乎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子青先生,這假戰(zhàn)一計為何您之前不同我商量呢?”陳權(quán)走遠,云禮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畢竟在他心里,子青先生有著誰都動搖不了的地位。
“若是不出此計,怕以陳權(quán)的精明,不會輕易答應(yīng)作壁上觀,若是緊要關(guān)頭他反了悔,公子怕是要成千古罪人了!”
“唉!”云禮哀嘆一聲,“話雖有理,只是即便假戰(zhàn),難免也會傷及無辜百姓、兵士!終是要有人付出代價!難道除了假戰(zhàn),就沒有別的計謀了嗎?”云禮抬頭,看著子青先生,眼睛里泛著淚光。
“好孩子,成功有的時候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幾個兵士,些許百姓,換一座城池和長久安寧,值得!”季子青走上前,用手輕輕拍打著云禮的后背,語重心長的說道。
“戰(zhàn)爭本來就這么殘酷嗎?難道一定要用百姓的血才能贏嗎?”雖然九歌知道子青先生說的在理,但就是忍不住要多問幾句,也許在她心里,并不認可子青先生如此論斷。
“哪一個帝王不是踏著鮮血走來的,哪一代的歷史不是白骨累累!”子青先生這話說的雖是殘忍,確實事實。
……
這日天剛蒙蒙亮,益州季府的門口的石階上有一人和衣而臥,將臉深深埋進衣領(lǐng)里,看不清面孔。卯時季府雜役開了門,這人便起身抖了抖衣衫,理了理頭發(fā),拎起丟在一旁的包袱,來到門口。
“這位小兄弟,這是我的名帖,我找你家三公子。勞煩小哥代為通傳?!闭f罷來人雙手呈上名帖。
“我家三公子出門采辦去了,這幾日都不在。你也別老跑了,過個十天半月的再來看看吧!”雜役見此人日日來此,有些不忍,好言相勸。
“要是這樣的話,我能否見見州牧大人?”
雜役把對面這人上下打量了個遍,此人衣著雖然華麗,但一看就是前些年的樣式,袖口處也磨開了線,面容蒼白憔悴,“我家州牧大人哪里是你想見就見的,你趕緊走啊!別堵在州牧府門口,擋了諸位爺?shù)娜ヂ罚 ?p> “你這小廝怎的如此無禮,你都不曾將我的名帖送進去,怎知州牧大人不肯見我!”
“實話告您,您這名帖就算送了進去,州牧大人也不會見你的,你還是趕緊走吧!”
“你都沒送,怎知州牧大人不會見我!”
“唉,我說你這人怎么沒完沒了的??!這州牧大人是什么人物,豈是你說見就能見著的?”
“你,你,這小廝真是欺人太甚……”
“王強,怎么回事?一大早在門口喧嘩,成何體統(tǒng)”門口這小廝聽門內(nèi)有人說他,一扭頭,見是二公子的隨身侍從衛(wèi)孑,衛(wèi)孑身旁站著的恰是二公子。便也不理門口來人,緊著躬身作揖:“奴才見過二公子。”
“可是有事?”季云信看了看門口來人,扭頭問道。
“沒事,沒事,這人先是要找三公子,我說不在,他又要來找州牧大人,不讓進,就在門口撒潑!公子莫急,我這就打發(fā)他走!”
“哦?”季云信向門口來人看了幾眼,只見來人雖有些狼狽,但神情氣質(zhì)頗有大家文人風范,便緊著走了幾步,出了門微微躬了躬身說道:“再下季云信,不知閣下找我三弟有何事?”
來人見來人是季云信,便正襟作揖道:“再下瑯琊山濤,見過二公子!”
“可是山東瑯琊?”
“正是!”
“真是失敬失敬,我家小廝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先生莫要怪罪!不知先生找我三弟所謂何事?”
“呃……是有些事……”
季云信見他有些落魄,此時又吞吞吐吐,知他定是遇到了麻煩,便側(cè)了側(cè)身,做了個請的動作“山先生可是有難言之隱?不知云信可否代勞?先生請里面詳說?!?p> “先生,云信還有些政務(wù)須得出門料理,衛(wèi)孑替您張羅了吃食和歇腳的地方。先生若還有什么需要,盡管同衛(wèi)孑說,莫要客氣。待云信回來,再同先生詳談如何?”
原本這山家便是瑯琊一族里最旁系的一支,本就不算大戶,山濤又逢家道中落,眼瞅著沒米下鍋了,便典賣了全部家當,來到烏蘇城,想靠著家族名氣和一身學識,謀個差使。那日在雅集遇見了季云禮,本想著等季云禮前來尋他,也好有些底氣,但等來等去不見人來,盤纏馬上又要花光了,這才不得以帶了名帖上門。
“勞煩二公子安排,山濤不敢勞煩。何時二公子回來了,山濤自然隨叫隨到?!?p> 季云信第一眼看這山濤便知他是遇到了麻煩,要來投奔云禮,謀個差使。云禮身邊有季子青傾力相助,反觀他自己,平日里也沒個出謀劃策的人,這山濤既然來自瑯琊一族,想必有些學識,若是能留作己用,倒是極好。
……
自從上次陳權(quán)走后,這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云禮等人在這大屋里干等著,心里確實有些焦急。依目前這形勢,他們幾人被困在這大屋里,陳權(quán)每日不停的讓那些目不能視,耳不能聽,嘴不能言的人來送各類吃食,書籍,把玩的物件,可就是不露臉。
云禮等人有些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