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將,給我搭把手!”喊話時,九歌已經(jīng)挽起袖子,爬上梯子,準(zhǔn)備自上而下開始翻閱資料。
云禮見狀,也收拾了心情,開始查閱,此事事關(guān)重大,求人不如求己。
即便九歌等人看得再快,但整個益州軍三十余萬人的檔案哪里是說找就能找到的。光是找到益州守軍,駐扎在烏蘇城外的那些便已是不易,不要說還有同名同姓,戶籍錯誤的。等是九歌等人一目十行,這一天也才僅僅查閱了這滿屋檔案的一角。
……
出了烏蘇城往南大約三十里處,有一片茂林,時值初春,天氣并未大暖,樹林里一早還有些水汽,顯得格外清冷。此刻一隊人馬自東南而來,風(fēng)塵仆仆,十幾人騎馬護(hù)著中間一頂黑轎,行進(jìn)的并不快,馬上之人極是警惕,不時左右張望。
為首的李爾知道,此片茂林是通往烏蘇城的最后一片屏障,一路上敵人幾次偷襲均未得手,一旦他們順利進(jìn)入烏蘇城,賊人便再無光天化日動手的可能。所以這片茂林是他們最后的一次機(jī)會。
以李爾的功夫,早已察覺到這茂林中不同尋常的淅淅索索之聲,敵人怕是早已埋伏在此處,但卻遲遲未見對方動手,似是再等著什么。李爾不敢大意,囑咐護(hù)衛(wèi)警戒,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動聲色的繼續(xù)前進(jìn)。
忽一聲清亮的口蜜聲,一直隱藏在樹林里的賊人一時間齊齊從樹上、樹后,落葉里跳將了出來,動作毫無停滯的直奔隊中那頂黑轎而去。
李爾大喝一聲,與眾人把黑轎緊緊護(hù)在身后,與賊人拼殺起來。那些個賊人各個都是練家子,劈、刺、挑、砍,動作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招招奪命,看這動作招式,非江湖殺手不能是也。但他們似乎并不想與李爾等人糾纏,每每幾招過后,便挺身直奔黑轎而去。一時間,打斗聲,叫喊聲,兵器碰撞聲四起……
一陣拼殺下來,李爾等人雖未受傷,但防御的同時還要護(hù)住轎子里的人還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就在李爾等人漸漸有些不敵時,一大片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何人在此行兇?”
李爾和賊人聽此呵斥,身形紛紛一頓,手中的動作不由得慢了幾分。只見一大隊兵馬從北面而來,一面益字旗鮮紅奪目,剛剛那句,正是眼前這為首的軍爺所喊。
賊人瞧見了軍旗,似乎有些畏懼,頓時不再戀戰(zhàn),只聽賊人首領(lǐng)喊了一句:“撤”。眾人迅速停手后撤,幾下便隱了身形,只有幾個善后之人比劃著與剛來的士兵們交了交手,便也速速逃離了現(xiàn)場。兵士們自然是追不上。
待賊人全部逃離后,李爾上前抱拳躬身對那為首的軍爺說道:“再下州牧府聽竹院李爾,感謝剛剛解圍之恩,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再下驃騎營左將軍鄧子蕭”對方一臉胡茬,橫眉怒目,這一嗓子話說的是底氣十足,一看便是久在軍營,從骨子里透露出軍人的棱角和傲氣。“原來是三公子的人,失敬。”鄧子蕭抱了抱拳。
“原來是鄧將軍!晚輩失禮了!大人今日帶人來這茂林,可是城中出了什么大事?”這李爾久在季云禮身邊,功夫和王將不相上下,但比起王將的憨厚老實,多了幾分圓滑機(jī)警。一對兵馬突然出現(xiàn)在此茂林之處,救了處于劣勢的他,一般人感謝還來不及,哪里還會想這兵馬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此處。饒也就是這李爾機(jī)警,才會有此一問。
“今日天氣晴好,我正操練騎兵,跑到了興頭上,沒想到遇到了你!”鄧子蕭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鄧子蕭似乎有些不愿意再在此問題上與李爾糾纏,便沒等李爾回話,自顧自的說道:“剛見那賊人招招沖著這轎子而來,不知道這轎中坐的是何人?”
說罷,話音還沒落,便以迅雷之勢來到轎前,用刀柄掀開了轎簾,向轎中看去。事發(fā)突然,李爾等人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等反應(yīng)過來,上前勸阻時,只見這鄧子蕭放下了轎簾。
“將軍這是?”李爾有些不悅,又礙于這鄧子蕭的身份,不便發(fā)作。
“我等守衛(wèi)烏蘇城,自然有權(quán)查看所疑,如有冒犯,還請擔(dān)待”雖說是要擔(dān)待,但鄧子蕭哪里有半分歉意,擺出這官威好不嚇人。
李爾見這鄧將軍如此行事作風(fēng),知此人不好惹,便再無廢話,帶著轎中人回府復(fù)命去了。
……
“人押回來了?”既然李爾安然回來,那張儀自然也到了,季云禮明知這是多此一問,但此事關(guān)系重大,不得不心慎。
“押回來了,就關(guān)在地下的石室里,眾人把守。”
既然張儀到了這聽竹院,便是安全了,畢竟沒有人敢堂而皇之的在州牧府動手,云禮也著實松了一口氣。
“這張儀著實命大,幾次三番被人追殺,殺手都追到了城外,竟都能化險為夷,真的是壞人長壽?。 崩顮栒f起此次任務(wù)不由感慨到。
“哦?城外也有殺手?”
“是?。「鱾€都是江湖上的練家子,我們幾個差點支撐不住了,幸虧驃騎營的鄧將軍來了,不然……”李爾說著連連搖頭,實不愿回想當(dāng)時那危急關(guān)頭。
“驃騎營?如今沒有戰(zhàn)事,守城兵士怎么會出城?”季云禮心明眼亮,一下子就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問題。
“鄧將軍說是練兵起了興致,但我瞅著……”說到這件事李爾也覺得哪里不對勁兒,可又說不上來,連連搖頭以示費解。
“練兵起了興致?”云禮叨念著,腦中不禁思索了起來。
“公子,我們何時把這個以百姓為籌碼的人渣交給大理寺?”李爾問道。
“商掌柜到了嗎?”聽李爾這么問,云禮轉(zhuǎn)身看著季子青問道。
“公子妙計,把商掌柜和張儀分開,走兩路入益州,商掌柜這邊還算妥帖,已于昨日入城了,我把他喬裝和商隊安排在一起,商隊的人看著他呢”季子青回到。
“好,既然人已經(jīng)到了,我明日便去面見父親!”云禮眼神中有無限堅毅,放在雙膝上的手不自覺的握成了拳頭。這些人為一己之私欲以一城之百姓做犧牲,實在人神共憤。
但,九歌、王將那邊還沒有消息,不知此事會不會有變數(shù)。季云禮隱隱還是覺得此前命案與他們所做之事有所關(guān)聯(lián),但苦于沒有證據(jù),一時有些惆悵。
咚咚咚,此時門外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誰”李爾,季子青一驚,此時深夜,有人敲門,不由得打起十二分警惕。
說罷,李爾便大開了門,門外地上躺著一個人不知死活,李爾尖叫一聲,趁著月光,卻見此人身旁還有一封信,寫明季云禮親啟。
打開信封,只有一張字條飄了下來,上面寫著六個字:驃騎營鄧子蕭。
“又是鄧子蕭?”這半夜送信之人,又想要提醒自己什么?這個昏死過去的人又是誰?云禮疑惑陷入了沉思。
……
德勤院里,“公子,把我們好不容易調(diào)查到的消息,就這么給了聽竹院,讓他們?nèi)ブ菽聊抢镱I(lǐng)功,我實在是……”
“現(xiàn)如今最有利的證據(jù)在他手中,這人是死是活還說不好,即便醒了,是否如你我所料也未可知,不如給了他,也算替那些在袞州之戰(zhàn)中枉死的百姓討個說法”說至此處,季云信是一臉憤慨,攥著的拳頭青筋暴起,顯然極度憤怒。
當(dāng)然他心里還有一個想法,父親本性多疑,卻極是看重親情,此事牽連甚廣,季光會是什么態(tài)度,他拿捏不準(zhǔn),貿(mào)然行事,怕是會毀了自己在父親心中苦心經(jīng)營的形象。不如交給云禮,若成了,季云禮必承他的情,若不成,禍端自然也燒不到他這里。
這一夜,季云禮翻來覆去,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