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定吳謹言初受孕的近半個月,戚瑞安急急忙忙地整裝回月影城,就怕奔波在外不宜安胎。而吳謹言堅持要回娘家祖屋待產,原因很簡單——
“桑屋空氣好,專出俊男美女不是嗎?我要生一個漂亮得足以跟戚七較勁的女兒來養(yǎng)?!彼@么堅持。
而婚后六年來未得一兒半女的戚瑞安早已想孩子想瘋了,自然是對她千依百順——事實上,他從來就不曾有過任何事是反對過他娘子的。戚瑞安的爹娘,在聽聞他們戚家就快有后了,也連忙從星宿城出發(fā)回到日影城,并趕在兒子和兒媳婦之前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乍然意識到要跟戚七分開,吳慎行的心仿佛被挖空似的空虛難受。畢竟他早已習慣了有戚七在身旁陪伴的日子。自從戚瑞安滿面春風的出現(xiàn)在吳氏商行的書房門口之后,吳慎行的心情就一直低落到現(xiàn)在,而戚七正在她的小書桌上收拾東西。
戚瑞安道:“此次我爹娘也回來了,急著要見戚七呢!這幾個月來真的太麻煩你了,慎行?!彼吲d了,以致于沒有發(fā)現(xiàn)眼前兩人異常的沉默,還催著一旁慢吞吞的戚七:“快點呀,七七,待會兒還要回吳府去收拾呢!”
戚七苦著一張俏臉,“堂叔——我可不可以再多住幾日?”
“不行不行,打擾你慎叔叔已經很久了,他本身的生意就忙得不可開交,不能再加重他的負擔了。何況我們大家全回來了,可以天天帶你到處去玩。”戚瑞安直搖頭,說些話來哄她。
戚七一張臉全皺成了苦瓜樣,往后住到戚府的莊園,就會吳府好遠;而且想像得出戚瑞安為了一解愧疚之心鐵定會帶她到處玩,回京城探親必定也少不了——等玩一個段落,興許她外祖母又要讓她回京居住。如此,她和吳慎行不就天涯海角、兩地相隔了嗎?好悲慘?。?p> 吳慎行陪著戚七坐一頂軟轎,戚瑞安則自己坐一頂軟轎,一前一后同時回到吳府。吳慎行大手大腳的將戚七的衣物收拾妥當。
戚七嘟著一張小嘴,看吳慎,“巴不得我走?。慷疾煌炝粑乙幌?。”
吳慎行蹲在她身前,從衣袖里取出一根銀質項鏈,項鏈上墜用翡翠雕刻而成的吊鐘海棠,他替她掛在脖子上。
“這是你最喜歡的吊鐘海棠,喜歡嗎?”
雪兒皺眉,“為什么用翡翠?看著好老氣哦!”
吳慎行輕笑,用手指輕彈她腦門,說道:“臭丫頭,你懂不懂?這是用種水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與我這塊翡翠玨是一體的,且你這個墜子原是我這塊玨的中心。”說著話他將自己身上的那塊翡翠玨取下來,在戚七掛著的翡翠墜子上比劃著。
戚七頓時變喜笑顏開,“真的哦!這是不是意味著,我也在你心中呀?”
“是?。 彼?。
對于吳慎行的這個回答,戚七滿意的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七七,咱們該走了!”戚瑞安咋咋呼呼,一路從門外叫進來。
戚七不樂意了,她叉著腰瞪視他,“你懂不懂禮貌呀?我們正在話別,氣氛正濃,你這一上來就催促人,真是沒有規(guī)矩,至少也要等我戚戚焉地掉幾滴眼淚充充場面,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還也要在一旁攪局,真是說有多煞風景就有多煞風景。”
戚瑞安瞠目結舌,一頭熱的上來卻只得到一頓教訓;而他甚至還必須為自己的唐突感到歉疚,真是的。
吳慎行笑了,看來戚瑞安那張嘴總算是遇到了對手,實在是大快人心。
“得了吧!又不是生離死別老死不相見了,要不要順便來個十八相送?。?!”戚瑞安逗她。
“十八相送倒是不必了,不過你要是當真那么有誠意的話,我不反對你來當配樂充充場面,先來一段五子哭墳如何?”戚七作勢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戚瑞安不敢再跟戚七扯皮下去了,干脆直接舉了白旗,投降。
“好!好!好!我們的大小姐,打道回府啦!”帶著戚七就要走,戚七不舍地看向吳慎行。
“不送我去戚府呀?要是半路出意外你是要負全責的哦!”
“商行還有事?!彼麑⑺麄兯偷酱箝T口。
看著轎夫抬著戚七和戚瑞安的軟轎離開吳府大門前,吳慎行對自己心中涌上的強烈失落感,而無可奈何。是呀!又不是老死不再相見了,真要見她,到戚府去拜訪不就行了。七月又有一批新布料要上市,有得他忙呢,而早該上個月去璃國的行程為了戚七而一延再延,現(xiàn)在正好可以趁機走一趟。將該忙的事情忙完一個段落,學葉希之放飛一下自我,再帶著戚七到桑屋去玩幾日,那丫頭一定會樂壞的。
思及此,他也坐上軟轎示意轎夫向吳氏商行而去。
“玩”原來是這么累死人的事情——
前日陪戚老爺去祠堂祭祖,那邊的公公、婆婆都爭相要認她當干孫女兒的。她知道自己長得甜,常常受到陌生人的疼愛,以前不覺有什么下好,如今可把她煩死了!
昨日跟謹言姐學女紅,今早又陪戚老夫人畫畫。
戚七畫了一張吳慎行的畫像,可是除了勉強可辨別的人行輪廓以外,卻很難再找出一點附和人的特征,奇怪得很;戚七將整張畫右看左看,上看下看,找不到一星半點與吳慎行雷同的地方——呃,不過她指定是吳慎行,那姑且當成是吳慎行的抽象畫像吧!小丫頭近日來脾氣火爆得可怕,眾人覺得還是少惹為妙!她說什么便就是什么吧!
每日下午是固定的且枯燥乏味的習字,背詩詞的時候。
明、后兩日,戚瑞安一大家子決定要帶戚七去桑屋玩。都快一個多月了,吳慎行竟然狠心到對她不聞不問,連封信件也未曾給她寫過。她生氣了,除非他親自登門道歉,否則休想她會再理他一下下。
正悶著頭習字的戚七,無聊得幾乎快被周公召喚去對弈之時,吳謹言突然走進書房,看著昏昏欲睡的戚七,笑道:“戚七,有你的信。”
“真的嗎?!”戚七瞬間就精神了,她一下子就跳了起來,果斷拒絕了周公的召喚。
她滿心歡喜地從吳謹言手中接過信件,嘴里喃喃道:“總算知道給我寫信了啊!算你識趣!”
當她拆開信封,取出信紙展開之后——她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凝固了。
吳謹言看著戚七越發(fā)難看的臉色,也意識到了不對勁,擔心地問:“七七,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嗎?”
戚七沒有回答吳謹言的話,只是眼淚順著她的眼角緩緩滴落,同時她手中的信件也隨之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