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教授新給我分的那個學生,張草,翟宇說他發(fā)過羊癲瘋,別的老師都不要他。你知道羊癲瘋嗎?”
“羊癲瘋是可以被情緒激化發(fā)作的,可輕可重。看樣子,李教授是把別人挑剩下的學生都留給你了??佳锌剂巳甑膶?粕?,別的老師肯定覺得笨,不要!工作過一年回來的,別人肯定覺得,是來混學位的,也不要!這好不容易有個成績好的學生,結(jié)果還有病,更不要!”
“翟宇沒和我說張草有病的時候,我還真沒有往這個上面想。翟宇說完以后,我也覺得是這么回事?!?p> “現(xiàn)在的大學老師,都覺得學生沒成績,是學生不行?!?p> “咳,大家總是說,師父領(lǐng)進門,修行在個人。但是至少師傅得先領(lǐng)進來吧?這些老師自己沒有科研能力,想挑個聰明的,替他們搞,這本來就已經(jīng)是本末倒置了。要是沒有挑到好學生,就叫他們扒以前的學生做的東西,這和吃別人嚼過的飯有什么區(qū)別啊?!?p> “你有信心帶好他們?”
“科研并不難,難的是,能不能坐住冷板凳。馬堅強和王大全肯定是能坐得住冷板凳的人,張草有些浮躁,好好教育教育,問題應(yīng)該不大。慢慢耐心的帶吧。”
“卞江的事兒,你和夏日打過招呼了?”
“打過招呼了。夏日能不能好好的用他,也就看卞江能不能干好了。估計卞江和夏日一起,少不了當槍,也少不了喝酒?!?p> 說著,來了電話。
“李教授的電話,這個點兒,要干什么?我接一下?!?p> “喂,李教授?”
“在學校嗎?”
“在學校?!?p> “你到主教學樓樓下,開著車過來,我要去機場?!?p> “好的,我馬上就過來?!?p> “李教授讓我送他去機場。”
“什么?這大晚上的!都,都九點四十了!他自己不會打車?。俊?,金名很是不樂意。
“沒辦法,找咱們,也不能說不去啊?!?p> 送完李教授,回到家,已經(jīng)十一點了。自打買完車,李教授常常這樣,不是半夜,就是凌晨,也不管有沒有在休息,也從來都不會問是否方便,直接就讓你去接他。
一次李教授的朋友來市理工交流,這位朋友帶著個19歲的、剛上大一的兒子,一起順道來龍州市玩。李教授讓我?guī)е@個19歲的孩子,生生的玩了兩天。回想起歐陽鶴在這里讀博士的時候,也有過相同的遭遇,帶著越夏的父母玩兒了兩天。
最心疼的一次,是李教授讓我?guī)退拇蠼惆峒摇?p> 李教授在龍州市有八套房,面積都在120平米以上。其中三套是價格很高的觀江房;一套是市理工分的,就是我當年去送禮時的那套;還有一套在李教授愛人工作的醫(yī)院附近;最便宜的一套,在新開發(fā)區(qū);還有兩套,都不在龍州市。
李教授的大姐家條件不好,他就把在新開發(fā)區(qū)的房子過給了他大姐。搬家那天,他大姐把什么木頭箱子、板凳、折疊床.....,“哐!哐!哐!”的就往那嶄新的奔馳GLK的后備箱里扔,到現(xiàn)在還有一些劃痕。哎呦!那叫一個心疼啊!可是也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不敢多說什么。
李教授把我們這些成績出得快的博士,都當成秘書用了。那些個整天只知道動動嘴的人,都當成祖宗養(yǎng)起來了。
“石心,你怎么沒精打采的?”,第二天,進學生辦公室的時候,于棟過來搭話。
“昨天晚上送李教授去機場,回家以后,躺了好長時間才睡著覺?!?p> “啊,呵呵呵,一樣一樣。我博士的時候,我們老師有輛用了好些年的破車。就放在我這里,一有事兒就叫我,別管多晚!”
“哦?”
于棟環(huán)顧四周,時間還早,學生都還沒來。
“那時候,我們老師新房子裝修,全都是我?guī)退艿?。買材料,運材料,監(jiān)工。哎呦,別提了。我那四年博士,兩年半是給我導(dǎo)師干私事了?!?p> “呵呵......”
“干就干吧,我們老師對我還是挺好的,基金和工作至少都忙我解決了。哎!就是想不通,單挑我去干,實驗室那么多閑人,都不用!”
“那說明用你順手了,別人不好用唄。交給別人也不放心啊?!?p> “李教授也是嗎?”
“我博士的時候,李教授很少叫我做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是很保護我的?,F(xiàn)在是因為就我有車,才半夜叫我。”,雖然于棟看上去好像直言不諱的樣子,但是總覺得他哪里怪怪的,不敢和他抱怨太多。
“你是他的嫡系??!我們這些后來的,巴不得李教授多找我們干點兒什么?!保跅澫蛭彝秮砹w慕的目光。
“呵呵呵......,好,以后李教授再找我,我就像他推薦你!”
嫡系有什么用,李教授最后,不還是把拿基金的機會給你們這些后來的人了嗎?
“那以后就多仰仗你啦!”,于棟做了一個抱拳的動作,“下周有督導(dǎo)教師來聽咱們的課,你準備的怎么樣了?”
“有什么好準備的?”
“這可是和工資掛鉤的,要打ABC的,分數(shù)低了,影響工資,也影響以后帶什么課?!?p> “能怎么準備???不就是照常講嘛?”
“你得設(shè)計!什么進度啊,和學生的互動啊,板書設(shè)計啊,教案啊,都得按照學校的標準來?!?p> “我就是按照學校標準講的,不用還特別準備吧?”
“陶昕蕊,把所有的教案都重新謄抄一遍,那叫一個板正!她還每隔幾天,就去找要來聽課的督導(dǎo)老師請教問題。哎呦,她真是奔著A去的。咱們也不能落后啊?!?p> 陶昕蕊是艾武教授的學生,剛直博的時候,我就是在艾武的名下掛了一年。
要說學習,她真的很認真,但是科研不行,她留校就是奔著當老師去的,我倆的目的不同。為了得A,把教案重新謄抄一遍,這就是浪費時間和生命啊。
“愛得什么就得什么吧,我也不在乎了。”
“呦,你們哥倆早啊!”
進來的是周成梁,也是今年新來的老師。他已經(jīng)40歲了,本來一直在企業(yè)工作,已經(jīng)是高級工程師了。但是因為孩子上高中,想留多一點的時間給孩子,所以就來高校了,覺得高??赡芮彘e一點。
他本來沒有留在我們實驗室,但是因為聽說李教授牛,所以就主動投靠來了。但是他高級工程師的身份,并沒有在李教授的面前給他加多少分,連個固定的辦公位置都沒有給他。
“我倆正說下周督導(dǎo)老師聽課的事兒呢,周哥,你要不要好好準備一下啊?”
“哎呦,那還用說,我現(xiàn)在都要愁死了。”,周成梁用力的用兩只粗糙的大手抹了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