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小屋,坐落在山中的一處空地,樸實自然。
整座房屋周圍,幾顆古樹蒼勁,也有不少鮮花和綠藤,扎根在旁邊,顯得郁郁蔥蔥,也有從房頂垂落下來,自然祥和。
這里一片寧靜,那些花草不曾枯萎,具備濃郁的生命氣息,淡淡芬芳撲鼻,顯得清新脫俗。
明亮的木屋中,那名小女孩正躺在木床上,昏昏沉睡著。
她的身子骨很虛弱,又經(jīng)歷一場暴雨的洗禮,快撐不住了,體內(nèi)生命之火如風中殘燭,所幸老人在用一些溫和的靈藥為她調(diào)理身體,可以彌補肉體方面的虧損。
在一日后,小女孩終于在床上醒來了,她神色暗淡,勉強睜開疲憊無力的雙眼,小手從始至終都抓住那根木刺,沒有松手,那五指已經(jīng)僵硬。
見到面前的陌生場景,小女孩驚慌了一瞬,而后又平靜了下來,她掙扎著起身,忍住乏力。
在床邊有一扇木窗,只是窗口被從上面垂下來到翠綠藤條遮擋,透過綠藤間的縫隙,小女孩隱隱約約見到了一名老人在忙碌,整理藥田。
那位老人發(fā)須潔白,穿的很干凈,舉手投足都有輕靈之感,氣質(zhì)不是仙風道骨的超然,卻樸實歸真,給人一種真實感,干的是凡人老農(nóng)做的勞作。
小女孩悄悄打量,沒有出聲,但那老人似有所覺,起身轉(zhuǎn)頭,就這么突然看了過來。
而后,女孩如受到驚訝的雛鳥般,在窗口位置一閃而過,便不再露頭。
老人走近木屋,打開屋門,果然見到了縮在床的角落里的小女孩已經(jīng)醒來,雙膝屈起,縮成一團,非常警惕,若有若無間將木刺對著自己。
老人并未在意,沒有繼續(xù)上前,而是站在那里,微笑的看著小女孩慈祥而和藹,非常溫和的問道:“孩子你醒了,感覺身體如何。”
小女孩不答,那雙幽暗的眸光不再純真,而是充滿了謹慎和小心,對誰都抱有警惕。
“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里遠離塵世,距離人類城池有萬里遠。即使是我,也花費了一番時日才尋找到這里,安居在此?!?p> 老人緩和問道,態(tài)度慈祥,沒有過于逼迫小女孩。
“我不知道……”也許是老人態(tài)度很好,小女孩終于出聲,非常沙啞。
“你從何處來?”老人又問。
“不知道……”女孩喃喃回答,神色茫然。
她的故鄉(xiāng)是哪里?這里又是何地?
哥哥沒和她說過,一概不知……
老人很不忍,露出憐愛之色,大致猜到她此前的經(jīng)歷,難以想象一個小女孩居然吃了這么多的苦。
“那你叫什么名字?”老人再嘆。
卻不曾想,那小女孩繼續(xù)搖頭,她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你連名字都沒有嗎?”老人皺眉。
“以前有,是哥哥取的,但后來有人不讓我用那個名字了,我很害怕她,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名字了。”小女孩平靜回道。
“是誰這么心狠,怎么可以對你這樣……”老人微微動容。
小女孩分明早已記事,卻有人在她這段童年時期做出這種事,現(xiàn)在連唯一名字都被剝奪了,這得是多大的打擊。
“她說我配不上這個名字?!毙∨⑹箘乓е齑?,直至破皮,露出蒼白的肉,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而本就幽暗的雙眸便越加深邃。
“那你的哥哥呢?還有家人呢?”
“哥哥就是我的家人,但是哥哥走了,我想找他,或者等他回來也行,讓他給我買糖葫蘆吃,可我等了很久,沒見他回來……”
老人詳細詢問,到了最后,越發(fā)嘆息,他已經(jīng)猜到什么了。
“你現(xiàn)在無家可歸嗎?”
“我有家,但是我的家還沒回來,我要等哥哥回來……”
“那你想要怎么等?也許這一世他也回不來了,接下來的歲月那么漫長,一些人注定等不回來了,我們更加珍貴,需要向前看……”
這位善良的老人勸解,但他在這個小女孩那對漆黑眼瞳的注視下,感覺自己這番安慰的言論越加說不下去。
這個小女孩,也許和其它的女孩不同……
“她和我說,我哥哥一定會回來的?!毙∨⒑軋?zhí)著,一字一頓的說道。
“她是誰?”
“讓我沒有名字的那個人……她說,如果我足夠強大,比誰都要強大,那么將來就一定可以等到哥哥回來的?!毙∨⒌吐曊f道。
“孩子,別想了,你難以做到這一點。
或許你的來歷很不凡,不知為何流落在這里。雖然你沒有修行,可我從遺留在你身上的那些血跡中,察覺到了很多讓我都顫抖的強者的氣息,也許是大能留下,也許是王者留下的。
這種氣息似乎和那個神朝都關,他們帶著殺意而來,全死在了你的身旁,沒有傷到你的分毫,這種結(jié)果真的是讓人顫抖。”
他輕聲嘆息,凝望著小女孩,眼中有渾濁,也有微弱的亮光,經(jīng)歷過久遠的滄桑,可以洞悉世事,他很平靜的說道。
小女孩身體一震,沒有多說,再次持起木刺,這是她唯一的自保手段了。
“我并不是那個自視甚高的神朝的人,你不需要警惕我?!崩先苏f道。
說罷,他不等小女孩做出反應,接著問道:“你打算今后怎么做?”
“等哥哥……”小女孩看了他很久,靈覺敏銳,發(fā)覺老人真心實意,頓時回答道。
“你這種資質(zhì),是沒有希望的。”老人搖頭,很殘忍的和她坦言說道。
快刀斬亂麻,他怕這件事不及時矯正過來,這個聰慧的小女孩會鉆牛角尖,這樣無異于毀了她,畢生都為了等一個人,對她而言太殘忍了。
小女孩不言,這似曾相識的話早已經(jīng)聽過,她沉默下來,小臉依舊平淡,很執(zhí)拗,沒有改變。
“你現(xiàn)在無處可去嗎?”老人又問。
小女孩愣了愣,而后點頭。
“那就暫且呆下來吧。我如今也是孤身一人,本想在這里安享最后的晚年,結(jié)果卻碰到了你這個小家伙,也算是一種緣分吧?!崩先藴睾偷?。
小女孩再次點頭,沒有拒絕。
“既然你的名字沒有了,那么現(xiàn)在我?guī)湍闳€名字吧,告別過去,也是一種成長,我們可以懷念曾經(jīng)的人,但不能沉浸其中……”老人具備人生的大智慧道。
但是,他又很快說不下去了,因為小女孩一言不發(fā)的盯著他,雖然她沒說什么,但睿智的老人,又怎么看不出這是怎樣的態(tài)度。
“那你想叫什么名字?”老人詢問。
“狠!”小女孩只說了這一個字。
“這是?”老人驚疑不定,這算什么名字。
“哥哥說過,只有這樣,才可以更好的活著!”小女孩的小臉上,如今神色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