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他們一眼,清歌對風奕靖道:“殿下,我還有事,先回紫堇軒了?!?p> “嗯?!彼c頭,與她目光交匯,神色淡淡,聲音卻有幾分柔和。
眸光隨著她背影的消失收了回來,唇角那抹淡得清冷的弧度也變得平直。
只是轉(zhuǎn)眼他便看見一雙眼睛閃著精明且意味深長的光芒,仿佛有一種捕抓到秘密的興奮,眼角唇邊皆含著笑意。
風奕靖看向他,“你笑什么?”
“看來你對我這個表妹頗為上心吶?!表椾]瀾打趣道,一臉看透一切的表情。
其實在見到自己好兄弟望著表妹那瞬間柔和的神色,他的心中已是了然。
風奕靖看了他兩眼,沒有回話,而是轉(zhuǎn)身往前走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寧妹的貼身侍女是叫靜姝吧?!表椾]瀾與他并肩行著,“你什么時候這么愛多管閑事了?”
風奕靖從來不是愛管閑事之人,可他卻問寧妹拿著飯菜是不是去給靜姝的,像是在詢問家常一般;而且他問寧妹是不是去了駱大夫那里,顯然是關(guān)心寧妹的身體狀況;當看到寧妹懵懂的眼神,他不用她多問就主動解釋自己是她表哥的身份;還有寧妹走的時候他追尋的目光……
種種跡象都表明風奕靖的變化,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對這些已經(jīng)習以為常。
風奕靖斜了項鋆瀾一眼看著前方不作答。
項鋆瀾心中默默嘆氣:這家伙總喜歡把想法藏于心底,還真以為他看不出他的心思了。
清風閣內(nèi),兩人坐于茶幾旁,熱水燒開,風奕靖為項鋆瀾斟上了一杯茶。
“這次看到她后有何感覺?”風奕靖緩緩問道,手里拿著茶輕抿。
項鋆瀾實話實說:“隱約覺得現(xiàn)在的她和從前有些不一樣。”言談舉止氣質(zhì)給人的感覺都非常不同。
“這些時日與她接觸,我也覺得她與我收集到的資料大相徑庭。”
“此話怎講?”
“傳聞傅寧性子溫婉、知書達禮,可我所認識的傅寧卻聰慧機敏、恣意灑脫,怎么也不似傳聞那般規(guī)矩的閨閣女子?!?p> “也許是失憶導致了她的變化?!?p> “或許吧。”風奕靖想起了什么,嘴角有了一抹笑意,“她剛來王府那會兒,還甩開步云偷跑出府去玩了?!?p> 項鋆瀾不由來了興致:“還有這等事兒?倒是令人十分驚奇。在我的印象當中寧妹不像是會干這種事的人。不過你派步云監(jiān)視她了?”
“嗯?!?p> 他知道寧妹身份尷尬,風弈靖有自己的考量,“步云武功不錯,做暗衛(wèi)這么多年隱藏氣息的本領(lǐng)也是極高,寧妹一弱不禁風的女子,如何甩開他?”
風奕靖跟項鋆瀾說了清歌偷跑出府的事,包括她知道步云存在的事。
“寧妹從小身子弱,絕對沒有學過武功,如何會有此等敏銳力得知你派人監(jiān)視她?”項鋆瀾提出疑惑。
“所以我才說她身上有諸多疑點?;蛟S我們所知道的她從來都不是真正的她?!?p> “你說寧妹會不會并未失憶?”項鋆瀾突然道。他的腦子蹦出了一個很匪夷所思的想法。風弈靖口中與寧妹性格反差極大的人會不會不是真正的傅寧?但很快他就否定了。如果這個人不是傅寧,她又會是誰?和寧妹長得一模一樣,若真被掉包了,傅家不會沒人發(fā)現(xiàn)。
“我也有此懷疑,特意詢問了她?!?p> “噢!”項鋆瀾挑眉,“她是如何回答的。”
風奕靖端起茶杯淺抿一口,動作不急不緩,目光有些悠遠,想起那日夕陽下的那抹黃色聲音,唇邊浮起一絲很淺淡的笑容,嗓音低沉:“她說‘假亦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項鋆瀾一怔,嘴里輕輕重復了一篇這句話,瞬間理解過來,眸光頗為贊賞:“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她這是在告訴我們與其糾結(jié)事情的真假,不如順其自然。既來之則安之。”
她一句話便點通了他們所有的困惑。這么一看,他們還不如一個姑娘家看得通透。
“你可知前日她向我坦白她細作的身份?!闭f到這,風弈靖眼梢微微彎起,臉上柔和之態(tài)更甚。
“什么?!”項鋆瀾驚異。
風弈靖向項鋆瀾解釋清歌坦白一事的來龍去脈,項鋆瀾聽后臉色沉重。
他沒想到陛下賜婚后,寧妹竟如此愚笨,與齊王有這樣的“交易”。心中震驚的同時也有怒其不爭的憤懣。
“我和你一樣,聽到她的坦白,心中也是震驚的?!憋L弈靖道。當時懷疑的念頭隨即蹦出,可看見在月光傾泄下,她那雙真摯又清澈的雙眸,那一瞬間,他便相信她沒有撒謊。
“我沒想到寧妹如此愚笨,竟會做齊王的細作。你是不是早有懷疑?”
“我的確曾懷疑她的身份,但經(jīng)過這些天相處,雖然她身上很可疑,但我并未發(fā)現(xiàn)她有勾結(jié)外人的跡象,或許正如她所說,那都是失憶前她干的糊涂事,與她現(xiàn)在的想法截然不同?!?p> “你信她所說?你有沒有想過寧妹此時向你坦白,可能是一個幌子?”
盡管處處可疑,盡管這可能她精心設(shè)計的陷阱,但風弈靖還是信了。
也許是心中太過自信,即便這真是她的計謀他也能輕易化解;也許是好奇這個屢屢裝傻充愣的女子,能玩出什么信的把戲。
總而言之,他是真的信了。
項鋆瀾看到自己摯友的樣子,眼明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