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第二回遇見木槿,是在當天下午。
他上完課剛走出教學樓,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地上撿蘋果。他本來想走的,還是不忍心,就蹲下來幫忙撿。
木槿抬頭就見到季寒,心底挺開心,笑著問好:“謝謝老師,老師下午好!”
“誒,好?!本退闶且回灉睾偷募竞矝]見過這么熱情的學生,大家都是疏和有禮的,沒見過木槿這么活潑的,簡直……就不像是學經(jīng)管的。
他把最后一個蘋果放到木槿手上后就想走,木槿攔住他,從那一兜蘋果里挑出一個最大的出來,腳上不停,嘴里還巴拉拉碎碎念:“老師您等一會兒哈,不要走不要走。”
季寒好奇地站在那里,看著歪扭扭跑過去的木槿,想著她剛才是摔倒了蘋果才掉的吧。確認了之后就溫吩咐她不要急,木槿點了點頭,還是跑得很快。
很快他就回來了,夕陽照著跑幾步就要單腳蹦跳過來的木槿,手里還捧著一條手帕包著的紅蘋果,上面的水珠還沒完全抖露掉,晶瑩地閃著光。
像是捧著紅寶石過來討好公主的騎士。
“這個給您,手帕是干凈的?!蹦鹃戎苯影√O果塞到季寒的懷里,“是給您的謝禮?!?p> 季寒本來想著不好,想還給她,可是她似乎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人,塞完蘋果就跑開了,對方叫了一聲“穆……”就被捂住了嘴,只剩下穆青微笑揮手說老師再見。
他有一些摸不著頭腦,但因為人都已經(jīng)走了,他也就不再想。
回到車上的時候,季寒也有些愣神。平常其他學生給的東西他要么不收要么給了其他老師,怎么今天……
最后他把今天的反常歸咎于天氣太過炎熱,然后學生又太熱情不忍心拒絕。
他想了一想,從車后拿起一個干凈的紙袋,把蘋果和手帕都裝了進去。
之后由于季寒都忙瘋了,也沒去管那個紙袋,想起來的時候是在幾天后的課堂上,木槿依舊坐在中間的位置,大眼睛認真地看著黑板拍拍拍。
上回的作業(yè)大家交了郵箱還打印一份過來,因為今天季寒東西帶得比較多,所以拿不動。本來這種事情應(yīng)該叫男生幫忙搬的,可是鬼使神差,季寒一抬頭就看到木槿,就說了一句:“穆青同學,幫老師搬一下作業(yè)回去?!?p> 木槿顯得有些呆愣,季寒又叫了一遍她才晃過神來,瘋狂點頭過去搬東西。
上回木槿好像摔得不輕,今天穿了一條短褲,膝蓋和小腿處一大片都結(jié)了痂,看起來有一些地方還紅腫著,怕是會發(fā)膿。
季寒有些后悔叫她下來了,這么想著就走了出去,木槿跟在他身后,恭敬的樣子。
這時,走出門口的季寒突然停了下來,木槿沒反映過來,一下子就撞上去了,東西又撒了一地。
季寒也有些抱歉,兩個人又是熟悉的撿撿撿。
木槿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眼睛盯著他,笑著問他:“老師,上回的蘋果好吃嗎?”
她的眼睛簡直太漂亮了,季寒想,突然想起還在袋子里不知道存沒存活的蘋果有點心虛,輕咳了一聲,點點頭說:“很甜,非常不錯?!?p> “那就好!”木槿十分開心,兩人整理好站起來,肩并肩地走,時不時季寒拋出一個問題,木槿回答一下。
他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變得非常不錯,木槿笑瞇瞇的,難道是因為兩個人是平齊走的緣故么,這個季寒呀,可真可愛。
“那天不疼嗎?”季寒突然問,因為摔倒了還一臉痛意也沒有,甚至于朝著他笑得那么開心,他還以為木槿就是普通地摔了一下,沒問題,結(jié)果沒想到這么嚴重。
“不疼!”木槿干脆利落地回答他,面上還是笑嘻嘻的,只不過眼底閃過的不自然被季寒看到了。
是疼的吧,季寒想。不過倒是沒有說更多的,只是暗暗好奇這個穆青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他回去的時候終于想起那個蘋果,打開了之后有一股水果發(fā)酵的味道出來,但是蘋果表面還很完整。
……試著咬一口吧,季寒想,也張開嘴巴咬了一口,軟塌塌的觸感惹人厭煩,但他還是認真地一口一口吃掉,像對待什么大難題一樣的。
最后剩下一個果核,他扔進袋子里。季寒剛想扎緊袋子扔掉,眼睛余光卻瞥見了一朵花。
“穆青的手帕。”他想起來了,至少手帕還得洗好還給人家,“這年頭,還有有手帕的人嗎?”
季寒也有手帕,是因為小時候爺爺奶奶經(jīng)常在他的兜里塞手帕,這個習慣他長大后也沒改過來。學生時期的季寒也經(jīng)常被那幫朋友們調(diào)笑是老干部式人物。
女孩子的手帕和男孩子的不一樣,上面有一些整齊秀氣的花樣,看著似乎就能猜到主人是什么樣子的人。
“老師!老師!”車外的邵光敲著窗敲個不停,季寒忙把手帕塞回袋子里去。
因為成績,特別關(guān)注知道這是自己的學生,晃下車窗,問:“邵光同學,怎么了?”
“老師,彭月同學剛才摔倒了,醫(yī)務(wù)室今天沒開,能不能請老師載我們到最近的藥店?”邵光眉頭緊皺,一副十萬火急的樣子,季寒覺得一定是摔得很嚴重,點點頭答應(yīng),開了鎖,讓他們上車。
彭月被攙扶了上來,季寒開著車聽到彭月一直忍痛倒吸著涼氣,回頭望了一眼。結(jié)果彭月手腳擦傷的面積雖然大,卻也只是擦破了些皮,他突然想起木槿的笑容,心底也不免覺得彭月嬌氣了些。
因為車停在另外一邊,邵光要下車只能讓彭月讓下位置,由于彭月剛受傷,所以買東西也只能季寒去。
季寒下了車,看到車上兩個人的樣子也嘆了氣,認命地去買藥。
“誒,這是什么?”邵光拿起裝著木槿手帕和果核的紙袋子,晃了晃。
“邵光,你不要亂碰老師的東西!”彭月想起季寒那張關(guān)心的臉,不免有些害羞。
邵光看出來彭月對季寒藏著戀慕,心底不是滋味,直接打開袋子看,看到是果核,佯裝不在意地說:“哎呀不是什么好東西,就是一袋垃圾,我拿去扔了吧。”
邵光也不管對著車道不能開門,直接走出去把東西扔到垃圾桶里去,吸了幾口氣壓下情緒,這才進到車子里。彭月察覺出邵光的心情不好,但也沒太在意,只點點頭覺得幫老師扔東西來得好,也沒想,不經(jīng)過別人同意打開別人的東西是不好的行為。
季寒回來的時候,車上兩人間的暗潮已然平靜,他只把藥交到邵光的手上,兩人在車上上藥。
他又盡責盡責地把兩個學生送回學校,彭月為了刷老師的好感度,臨下車前還特地和季寒說。
“老師,我和邵光剛才看你車上有一袋垃圾,就幫您把垃圾給扔了,真是抱歉?!?p> 要是好感度能夠變成具體化數(shù)字,那季寒對彭月的好感度絕對是負數(shù)了。
他還是笑著表示知道了,謝了彭月二人。車窗拉上后面色當場晦暗難辨,本來以為這兩個人可以培養(yǎng)來著。他嘆了今天的第二口氣,想著要怎么還手帕,要是穆青以為他貪了她手帕該如何是好。
哩個咚咚鏘
好困呀,今天上課了嚶嚶嚶,不想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