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也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成了一個孤魂,沒有道士愿意收她,因為他們只能看到她卻傷害不了她。她也沒辦法投胎,連地府的大門也開不了,曾經(jīng)在她死后的一段時間里,她鬧過,也恨過。她曾經(jīng)害人,卻碰不到他人,到后來漸漸忘記自己的記憶,只余下名字還清楚。
木槿、木槿。似乎有誰曾經(jīng)在盛夏的晚風(fēng)中嘆息著呢喃過這個名字。
她只好放棄,閑著無聊,也看遍了人間生離死別,為別人的愛恨情仇不甘流淚過幾百年,后來仿佛大徹大悟,漸漸淡了想投胎的心,整日浮躺在半空,什么事都不想。
直到有一天,她再次醒來時……
眼前一切都是白茫茫的,看不到盡頭。木槿走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被包裹在一顆光團里面,掙脫不得,千百年的精神靈魂的疲乏促使她現(xiàn)在有些懶怠的性子,索性不再找了,只再次閉上眼睛,打算睡一覺。
睡一覺呢,睡一覺或許就好了。
“木槿……”
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過來,木槿并不睜眼,只“嗯”了一下,表示自己聽到了。
“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于你,永生或者永滅,你選擇什么?”
“您有什么代價?”木槿聽到這句話,心底山崩了一般疼得喘不過氣來,等了這么久,終于有辦法讓自己消失了……她也知道,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
“幫我拯救眾生中有氣運的男配,”聲音頓了一下,怕她不清楚,“什么方法都可以,只要讓他們活著過完一生。就連……男主女主也不重要?!?p> 太詭異了,男女主不是氣運之子么,為什么不重要?活了這么久,眼前這詭異的一切都讓木槿害怕,她退后了一步,本就慘白的面色也發(fā)灰。
不知過了多久,木槿咬咬牙,反正自己求的是永滅,也不怕背負什么天道懲罰。
“……好,我同意?!?p> 話音剛落,眼前就一閃,木槿便躺在一張柔軟的床上,她懷念著這久違的溫暖,差點哭了出來。
就在她抽噎了幾下打算大哭一場的時候,轉(zhuǎn)頭看到旁邊皺著眉頭睡覺的男人,記憶如潮涌一般進入木槿的腦海。
原身叫容木槿,剛出生的時候就被生父生母拋棄在陽光孤兒院門口,被孤兒院院長容院長撫養(yǎng)長大。原主因為小時候物質(zhì)的極度缺乏,上了高中之后,養(yǎng)成了極度自私和拜金的個性。
眼前的男人,就是她要拯救的男配,也是原身現(xiàn)在的金主,梁靳桓。
其實男配悲慘的源頭,說起來還是要怪原身,女主叫容悅,是和容木槿同一個孤兒院的姐姐。原身因為拜金,不知道腦子抽了覺得娛樂圈來錢快,所以連騙帶哄讓容院長同意她去參加千一公司的新人演員甄選。當(dāng)時孤兒院資金確實運轉(zhuǎn)困難,容院長被整日整日鍥而不舍地磨,又聽到原身是想要賺錢來繼續(xù)維持孤兒院才含著淚同意的。
結(jié)果原身被浮華迷了眼,雖然有千一公司的總裁當(dāng)金主,但是一拿到錢就買奢侈品,一點錢沒剩下來,也沒有再理過孤兒院。容院長一開始覺得孩子太忙了就別打擾了,哪一行容易呢?結(jié)果后來打電話原身再也沒接過,畢竟是自己養(yǎng)的孩子,傷心得不得了,病了好幾個星期。
女主年紀(jì)比原身大,現(xiàn)在大四實習(xí)。原本是讀的語文教育,是該教書育人的,結(jié)果聽到自己的妹妹做出這些行為,找了千一的一份編劇的工作做,想要問問她是怎么了,還覺得原身是有苦衷的。
原身又一次偶然看到女主在千一實習(xí),女主剛想詢問一番,就被原身劈頭蓋臉的指責(zé)給罵懵了,原身質(zhì)問她為什么在這里,不要癡心妄想了,叫她快滾出去之類的話。
女主剛開始不相信自己看大的妹妹居然會說出這些話,找出原身的行程,每天堵著她。這么一來二去的,男配梁靳桓自然注意到女主,被女主那種質(zhì)樸的、拼命往上的干勁給打動了,在女主對原身徹底失望的時候,怕女主不再留在這個圈子,推薦了圈子里一個名編劇給她當(dāng)老師。
后來日子久了,他也漸漸喜歡上女主了,女主溫柔體貼,連他強裝沒事的不舒服也能注意到,身上有家的感覺。便漸漸放棄原主,想要追求女主了,也沒虧待原身,給了一大筆錢,足夠她揮霍了,原身本就不喜歡男配冰冰涼的性格,不再猶豫,又投入另一個金主的懷抱。
這邊的故事還在繼續(xù),男主是女主的學(xué)長,不過專業(yè)不同,兩個人是在學(xué)院的學(xué)生會認(rèn)識的,談了三年的戀愛了。男主同男配兩家的家室勢均力敵,但是后期梁靳桓黑化后男主金手指暴增,吞并了千一在內(nèi)男配名下大大小小的公司,男配最后在女主的求情下還剩下一個小公司,但是東山再起也不可能了,郁郁不得志,再多活了十年,就因為大病小病心病不停自己選擇死亡。
木槿轉(zhuǎn)頭,看著男配熟睡的臉,有些蒼白的、瘦削的臉,標(biāo)準(zhǔn)的濃眉高鼻梁,鴉羽一般地長睫毛,長得很俊美,只是睡著的時候嘴唇也抿緊,顯得無情了一些。
木槿掙扎著起身,昨晚是她投懷送抱的第一晚。兩個人的氣氛十分融洽,還決定了價錢付了款才春宵一度,但這貨精力也太好了吧!木槿沒有絲毫害羞,畢竟作為一個老妖怪,這種東西也沒少看。
她穿好衣物,拿起昨晚太激烈甩到地上的手機,輕輕掩著門出去,木槿知道男配他剛才醒了,在她抽噎的時候他的睫毛動了動,但為什么不睜眼,或許是因為惡趣味?
她故意留了一條門縫,給孤兒院院長打電話。
三個月沒有接通的電話打通了,可能因為現(xiàn)在是六點半,給孩子們準(zhǔn)備早餐的時間,在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后,容院長帶著略微有些哽咽的聲音說:“小槿,你終于打電話過來了,可擔(dān)心死媽媽了?!?p> “容媽媽,”木槿帶著一點鼻音壓低聲音輕聲說,“我發(fā)工資了,挺多的,五十多萬呢,我留一點下來做生活費,剩下的給你打五十萬過去?!?p> 屋里的梁靳桓睜開眼睛,他們昨晚就開了價錢,五十萬,兩周五十萬,對于她來說,不低也不高,她很干脆答應(yīng)了,也很干脆拿了,哪里來的五十多萬。
“不用不用,孩子……你在外面好好的就好,你這孩子就沒離開過孤兒院,別受委屈了?!比菰洪L看著站在周圍聽著眼圈有點發(fā)紅的容悅,勸了一句“你和你悅姐好好說說話,兩姐妹別吵架。”
“容媽媽,你叫悅姐不要想著什么娛樂圈,不適合她,她好好教書就可以,不是挺喜歡教書育人的嗎?”木槿的語氣變得冷硬,這讓旁邊的容悅困惑更大,她很開心,知道自己妹妹果然不是不理她們,只是沒發(fā)工資不好意思,她向來是有點別扭。但是她還是決定暫時呆在千一。
“小槿,我喜歡這份工作,你不要再說了。”
“你!我不說了,上班了?!蹦鹃葰鈽O了似的,掛了電話,身體靠著墻緩緩滑落,把錢都劃到院長的賬戶,接著嘆了幾聲氣。
這里梁靳桓倒是理解木槿,這個大染缸,誰陷進來了又怎么能全身而退呢?這時候他對于木槿口中的‘悅姐’有了一點不好的印象。
在木槿發(fā)呆的時候,梁靳桓推開門出來,她顯得有點呆滯,晃了一會神,乖乖站起,道了一聲:“梁先生,您早?!?p> 因為剛才把濃妝卸了的原因,現(xiàn)在木槿是素顏地站在梁靳桓面前,頭發(fā)只是散散扎起來,雖然身上還穿著那身暴露廉價的衣服,她看起來小了不止十歲。
“早?!彼c點頭,看著她的臉,光滑充滿膠原蛋白,就問了一句:“你成年了?”
“啊……我今年20了?!蹦鹃扔行┮苫笏膯栴},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他的問題。
他聽完這才點點頭,還好成年了。某種方面來說,梁先生還是在那群失了節(jié)操的禽獸中屬于很有節(jié)操的那種,不過還是禽獸。
“你去換衣服,在隔壁那間房間,然后下樓吃飯?!绷航钢噶酥父舯诜块g,昨晚他將她帶了回家,自然萬事俱備。
木槿點點頭,去換了一身比較淺的紅色連衣裙,只不過沒有濃妝加持,還是有些像小孩兒偷穿大人衣服的樣子。
見她下來梁靳桓倒是沒說什么,只示意木槿做好,她的面前擺的倒是對女孩子好的食物,她也不說話,只安靜地吃,就連喝粥也是直接滾燙的勺子探進嘴里,一點聲響都不發(fā)出來。
也太乖了。梁靳桓見著木槿心想,但這個念頭也不過是千千萬萬念頭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很快就過去了。
在這頓悄無聲息的飯進行到尾聲的時候,木槿的手機在桌子上嗡嗡嗡地震動起來。
木槿抱歉地看著梁靳桓,拿起手機,剛接起電話,對面的大嗓門就吼了起來,就連餐廳門口的管家都能聽到。
“容木槿!你到底想不想紅?昨天晚上說會湊到錢,現(xiàn)在紅毯都開始進場,你人呢?說好的禮服呢?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霉……”對面是容木槿的經(jīng)紀(jì)人,身邊帶了不下是個她這種藝人,尖酸刻薄,慣會鉆營,今天就是要拉著她蹭紅毯,叫原身準(zhǔn)備好一筆買禮服的錢,原身這才找上梁靳桓。
“魏哥……抱歉,你和荷姐她們?nèi)グ?,我不去了?!蹦鹃雀杏X喉嚨有些發(fā)干,鼓著勇氣說出口。
話音剛落,對面就干脆利落地就蓋上電話。
木槿低頭了好一陣,才抬起頭對梁靳桓說:“梁先生,多謝您的款待,我這就先走了……”
這邊梁靳桓正低著頭思索,沒有理她,木槿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鞠了個躬就打算走。
正當(dāng)木槿剛想出門的時候,梁靳桓開口提醒她:“你今天去公司,有人會安排工作給你,現(xiàn)在的你可以囂張一點?!?p> 木槿沒有回應(yīng)梁靳桓,只是又朝著他那個方向鞠了個躬,鄭重地說:“謝謝您,梁先生?!?p> 他原本可以不幫她的,誰知道呢,可能是看著木槿怪乖怪可憐的樣子,大概是人一上年紀(jì)了就喜歡乖巧一些的吧,她倒是和第一面的時候不一樣。
其次,千一只是手下一個還算有趣的公司,放這么一點小恩小惠出來,讓人感激你難道不好么。
果然是奸商。
哩個咚咚鏘
新人新作者,渣文筆,屬于兩千字要碼兩個小時那種,沒有存稿,所以大家?guī)兔ν扑]收藏支持一下,謝謝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