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鋪子里。
楊婧左思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
這不對勁的原因,歸根結(jié)底下來就在劉家敗得太快了。
即便她從旁加了一把火,這事也不該查都不查,迅速捉拿歸案。
她在屋子里走來走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沈耀坐在一旁費解,“怎么就不對勁了?沒準(zhǔn)人家司馬克是想從劉家下手呢?”
“不會的?!彼V定道:“論存糧,當(dāng)屬趙家第一,論家業(yè),也是程家在先,劉家根基普通,人緣一般,為什么偏偏拿了劉家開刀?”
沈耀以為她這是在問他,站起身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忽然間,屋子里走來走去的腳步聲一停。
她說道:“我知道了?!?p> “你知道什么了?”沈耀湊近問。
“我們都被騙了?!睏铈汉藓薜馈?p> “被誰騙了?”
“被劉家和司馬克!”她咬牙切齒說完,心中氣惱不已,虧得自己昨夜還為這該死的騙局懊惱和內(nèi)疚,眼下看來,這劉家的敗,多半只是與司馬克的一場交易!
“你在說什么啊你?我怎么......”沈耀說著說著自顧自停下,“我知道了!這是司馬克設(shè)下的圈套?”
“沒錯。”楊婧回道,眼前浮現(xiàn)出那張冷毅的面龐。
她們都被司馬克這張老實冷酷的冰塊臉給騙了!
沈耀想了想,又問:“不對啊,我怎么想不明白司馬克和劉家勾結(jié)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
只消等著就知道了。
“事不宜遲,你現(xiàn)在馬上去一趟衙門大牢,看看劉子勝等人還在不在那里。”楊婧說道。
沈耀應(yīng)下,轉(zhuǎn)頭就走。
沒多久,他氣喘吁吁的回來了。
“你,你猜的沒錯,劉家的人已經(jīng)不在大牢了?!?p> 聞言,楊婧臉上綻出一個笑。
沈耀不解,正想打破砂鍋問到底。
未關(guān)上的后門傳來“咚咚”地敲門聲。
一個表情怯生生的小書生站在門外,往里看了看。
“請問楊小姐在嗎?”
楊婧從容道:“這里沒有什么楊小姐?!?p> “不會錯的,我家公子讓我把這個交給鋪子里的楊小姐?!毙研胚f了進來,隨后頭也不回的跑了。
楊婧“誒”了一聲,還沒說話,人已經(jīng)轉(zhuǎn)出了小道。
低頭一看,信件左上角描著兩朵嬌艷的梅花。
她撕開封頭,沈耀的腦袋立刻湊了過來,好奇問道:“奇怪,怎么大家都知道你是楊小姐了?我明明只對孟大哥一個人說起過你的身份啊。我瞧瞧,是誰寫給你的?”
她手一收,沈耀只寥寥看到幾個字。
“四?!敝粏螁螒{著這個數(shù)字,沈耀也足以猜出寫信的人是誰。
他抱著手走到一旁凳子上坐下,“這江四郎是怎么回事?不是號稱‘冷美人’不近美色的嗎?怎么還學(xué)著那些酸秀才給你寫起信來了?”
“他本就是個酸秀才。”楊婧匆匆掠過信里的內(nèi)容,轉(zhuǎn)頭對沈耀道:“春濃醒了告訴她給我買點菊花茶回來,我出去一趟。”
“誒,我話還沒說完呢,你要去哪兒啊你?”沈耀站在門口怒道。
楊婧似是沒聽到一般,飛快地走出小道。
來到那日與江秋白相遇的茶棚。
遠遠地,便見有人打著傘站在棚下。
楊婧提步走了過去,笑道:“江公子真是好福氣啊,不但這下雨天有人撐傘,就連青天白日的,也有人時時刻刻在身邊伺候著?!?p> 這“伺候”二字若是換在平日里,江秋白聽完必定不會多想。
可偏偏昨日出了那檔子事。
他起身偏了偏臉,身后的人迅速將傘一收,站到一旁去了。
她也不客氣,沒等他邀請,便徑直走到茶桌對面坐下。
江秋白坐下,兩只手手肘拄在污跡斑斑的茶桌上,雪白的袖角立刻被染黑了些。
他也不在意,只是這么冷冷的凝視著自己。
“說吧,找我來什么事?”她倒了一杯茶,捏著衣袖擦了擦額頭的熱汗,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江秋白看著她,似是被她的豪放所嚇到,蹙著眉,半天也沒有說話。
她掀起眼皮,“沒話說?”
“不,有話?!?p> “那說啊?!?p> 他白皙的肌膚在陽光的照耀下,似乎還能隱約看到一些紫色的細小脈理,楊婧低下頭。
這人長得太容易讓人分神,還是不看為好。
江秋白微微凸起的喉頭一動,聲音中帶著幾分羞澀,“我想請你幫我個忙?!?p> “什么忙?”她端著茶杯抿了一口。
“暫時不要退婚?!?p> “哼哼”楊婧忍不住笑出聲來,頭也抬了起來,“你不會是在說笑吧?江公子?!?p> 江秋白皺了皺柳長的眉,他很不喜歡被楊婧這樣稱呼。
“江公子”這三個字,從別人口中出來時滿是敬意和奉承,可一從她的口中出來,便滿滿只剩下諷刺。
不知為何,他覺得楊婧對他似乎有一種天生的成見和敵意。
只是眼下還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
江秋白摒棄雜念,再次啟唇,“只要你暫時不要和我退婚,我可以許你三件事?!?p> “三件事?只怕我要你做的事,你一件也做不了?!?p>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道。
棚外陽光熾烈,偶爾插縫射進來的光照得她裸露的手腕火辣辣的。
她伸手抓了抓,頓時紅了一片。
江秋白看著她,下意識地提醒道:“曬傷不能抓?!?p> 楊婧收回手,裂齒一笑,“江公子還真是健忘啊,難不成咱們在聚福樓的賭注已經(jīng)不算數(shù)了?”
她的話,讓江秋白的面色冷峻了幾分。
半響,他吐出一個字來,“算?!?p> 冷冷的眼光掃在她面無表情的臉上。
“那不就結(jié)了。如果你找我來只是為了說這個,那我還有事,恕不奉陪?!闭f完,她又抹了一把汗。
楊婧從小就不耐熱,才出來這么一小會兒,后背已經(jīng)汗膩膩的了,難受至極。
她甚至恨不得下一步就能回到鋪子,回到鋪滿涼席的小床。
江秋白小小的嘆了口氣,表情有些無奈,“這么說吧,我可以替你解決淮陰賣糧的事,只要你答應(yīng)我的請求。”
“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苯锇椎?。
楊婧嘴角一彎,迎上那張冷傲的臉,“你們江家的人,請求人的方式還真是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