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炳恨不得一頭撞死在金鑾殿上,這林凌啟看起來挺精明的,沒想到這么缺心眼,怎么這至關(guān)重要的把柄落到趙文華手中呢!
百官的目光全都投向趙文華,此證一出,林凌啟就沒有狡辯的余地了,陸炳只怕難逃此劫了。
嚴(yán)黨臉上的笑容跟花兒綻開一般,笑得無比燦爛。與陸炳有關(guān)聯(lián)的人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顆心懸到嗓子眼了。
朱厚熜緊盯著林凌啟,發(fā)覺其沒有一絲緊張,反而嘴角掛著微笑,心中大感疑惑。難道這人根本不怕死?或者這人純粹就是傻子一個??陕犓难哉Z舉動,卻不像呀!這是怎么回事?
他自詡聰明過人,此時卻迷惑起來。
趙文華清清嗓子,將紙完全展開,正要把林凌啟的自供罪行朗讀一遍。忽然,他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也張得老大,手卻抖了起來,一張紙抖得嘩嘩作響,象凌厲的西北風(fēng)吹刮著破窗紙一般。
朱厚熜見趙文華神情有異,心中不由一驚,難道出什么岔子了?忙問:“趙愛卿,為何不宣讀呢?”
趙文華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連聲說:“不可能,這不可能!我親眼看他寫的,這怎么可能呢?”
嚴(yán)嵩見他答非所問,神情慌亂,心中咯噔一下,便張望過去。不知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好使了還是怎么的,只見紙上白花花的一片,看不見有任何墨跡。
百官也納悶了,難道趙文華中了邪了?
黃錦見事情有些不對勁,附耳說:“皇上,要不臣把自供狀拿來,請皇上御覽?”
朱厚熜大惑不解,便點(diǎn)點(diǎn)頭。
黃錦快步走下階梯,從趙文華手來拿給紙,順眼一瞥,差點(diǎn)暈倒。這是張白紙,不著一點(diǎn)一墨的白紙!
天哪!這是怎么回事?趙文華千里迢迢調(diào)查案子,就帶來張白紙過來,這不是欺君之罪嗎?
他忙說:“趙大人,你是不是拿錯了?”
拿錯?怎么可能拿錯呢!自己一直將這紙貼身攜帶,而船上也沒洗澡,怎么會拿錯呢?
趙文華趕忙往懷里掏,發(fā)現(xiàn)懷里還有一張紙,心頭頓時一寬。唉!年紀(jì)大了,都老糊涂了!
他朝朱厚熜躬了下身說:“皇上,臣疏漏了,原來自供狀在這里。請皇上恕罪!”
朱厚熜被他弄得一驚一乍,不耐煩的說:“恕你無罪,快快念來。”
“遵旨!”趙文華松了口氣,忙展開紙,照本宣科讀起來:“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君亦老矣,尚能行房。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望君莫忘,共赴巫山……”
他念著念著感覺不對勁,糟糕,這是昨晚與翠紅樓的姑娘共度良宵后,那姑娘留給自己的情書。今日因?yàn)橐显绯颐﹂g稀里糊涂將這紙揣兜里了。
此時的他一張老臉漲成紫色,恨不得挖個洞鉆進(jìn)去。
百官們緊捂著嘴,生怕笑出聲來??蛇@真的太好笑了,金鑾殿上,竟然宣讀這等香艷的情書,從古至今,聞所未聞。
他們一個個憋紅著臉,腳使勁地跺著地面。若不是這般發(fā)泄,只怕腸子都要憋斷了。
嚴(yán)嵩想狠狠斥責(zé)趙文華一番,可又不敢開口。生怕一開口,笑聲便傳遍四方。
朱厚熜忍俊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一笑便控制不住了,緊接著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嘩嘩往下淌。
百官見皇上笑了,憋了好久的笑意終于可以釋放了,也放聲大笑。連跪在地上的陸炳,也暫時忘記自己身處險境,趴在地上笑起來。
一時間,滿朝文武百官均哈哈大笑,有些笑得上蹦下跳,一點(diǎn)形象都沒有了。
如此莊重的場合,竟然成了一片笑聲的海洋。那些大漢將軍的嗓門格外洪亮,笑聲向南傳到午門,向北傳到乾清宮、坤寧宮。
守城的軍士們,后宮的太監(jiān)、宮女、皇妃等均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猜想著,皇上今天之所以上朝,原來遇上了非常高興的事。他們也跟著大笑,笑得無比開心。
林凌啟微笑著看著眾人,心想:趙文華這下糗大了!想害我?門都沒有。
朱厚熜笑了好久才停下來,當(dāng)皇帝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有象今天這般放肆的大笑,實(shí)在太不可思議了!
他清了清嗓子,說:“趙愛卿,朕讓你讀林凌啟的自供狀,你讀這些亂七八糟的干嘛?”
趙文華哭喪著臉說:“皇上,臣不知道怎么回事,這自供狀竟然變了張白紙!”
朱厚熜一驚,說:“怎么會是白紙?你是不是哪里遺漏了?”
趙文華搖搖頭說:“回皇上,自供狀臣一直攜帶在身上,連睡覺時都不曾離開,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睡覺時也帶著?那你昨晚與姑娘歡愛時有沒有帶著?
朱厚熜張了張嘴,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畢竟在這種場合,作為君主不適宜問此等齷齪的問題。
對了,趙文華與林凌啟一路同行,會不會是林凌啟趁趙文華熟睡之際,偷偷將自供狀取走?這個倒是有可能。
他狠狠瞪了趙文華一眼,轉(zhuǎn)而對林凌啟說:“林凌啟,你的自供狀為什么會變成白紙,這個你最清楚了。你好好把事情說一下,興許朕對你的處罰會輕一點(diǎn)?!?p> 自供狀變白紙當(dāng)然清楚嘍!當(dāng)時我識破趙文華的詭計(jì),從研究室取來隱形墨水,當(dāng)著趙文華的面將我的‘劣跡’通通寫下。不過這隱形墨水等干透后,便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了。除非用一種化學(xué)藥水浸泡,字跡才會顯現(xiàn)出來。
可是我會告訴你嗎?我能告訴你嗎?虧你還是個聰明人,竟想忽悠我說出答案,你也是聰明過頭了。
林凌啟作揖說:“皇上,趙大人說的什么自供狀,卑職一點(diǎn)也不知道,卑職也從來沒有寫過自供狀?!?p> 見他矢口否認(rèn),趙文華氣得跳起來,指著他大叫:“你說謊,本官明明看著你寫的。有幾個字你不會寫,還是本官告知與你。你現(xiàn)在竟然想抵賴!你用心險惡!”
嚴(yán)嵩緊皺起眉頭來,趙文華什么樣的人他非常清楚,象這種事情,他絕不會欺騙自己。那自供狀怎么會變白紙呢?實(shí)在想不明白。
林凌啟看著趙文華氣急敗壞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隨即正色說:“皇上,別說卑職沒有干過趙大人說的那種事,就算是干了,卑職也沒傻到這種程度,寫自供狀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請皇上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