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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兮歸兮歸去來兮

第30章 開天恩

歸兮歸兮歸去來兮 晶巖 1886 2018-12-03 10:09:13

  一上午,安遇去哪答答就跟去哪。

  到了中午,奶媽左唬右騙的總算把她抱走了。安遇松了口氣,以為她也就是小孩脾性一時興起跟著她。怎料,午后剛過她又跑來了,還悄悄鉆進(jìn)帳篷里,從后面蒙住了安遇的眼睛,讓安遇猜她是誰。

  安遇哭笑不得,學(xué)著奶媽的口吻嚇唬她,她不以為意的嗤笑道:“你們大人就知道騙小孩,我阿爸今天不在,要到天黑了才回來,我都問過帖木倫叔叔了?!?p>  “你阿爸不在?”安遇站起來,神態(tài)輕松的說,“早說嘛!嚇得我都不敢出去干活了?!?p>  “你為什么害怕我阿爸?”小姑娘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問。

  作為一個異族罪奴,安遇不知道該怎么向答答解釋。突厥各部對大魏邊境常年侵?jǐn)_擄掠不說,那關(guān)在冰冷地牢里供突厥士兵淫樂的大魏姑娘想必圖秀葉護(hù)也是知情并默許的。

  “你阿爸他……”安遇皺起眉頭,“好兇的。”

  小姑娘瞇眼笑了起來,拽著安遇的衣角說:“他也對我兇過,不過他一兇我就哭,每次我一哭他就不兇了,還抱著我給我吃好吃的。下次我阿爸兇姐姐,你就哭?!?p>  安遇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心想她就是哭成孟姜女圖秀葉護(hù)也未必會心軟吧?指不定聽煩了,一刀要了她的小命……上次忍怒賞她一個“滾”字已是開了天恩。

  之后,答答每天都跟著安遇,時間長了奶媽認(rèn)為安遇是個靠得住的人,每次把答答送來就回去忙別的事了。

  答答雖然是突厥王族的人,但好在她是個小孩子,對于尊卑貴賤還沒有形成特定的意識,加之她和安遇能玩到一起,割草擠奶拾糞之類的活兒也會搶著來幫忙,所以大家對這一大一小的組合慢慢也習(xí)以為常了。

  圖秀葉護(hù)發(fā)現(xiàn)他的寶貝疙瘩自從和那個小忽在一起后,就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像顆病秧子,風(fēng)吹不得雨淋不得,蒼白細(xì)弱毫無生氣,現(xiàn)在整日跟著那丑女人瘋跑,風(fēng)里來雨里去卻強(qiáng)壯得像只小牛犢。以前吃飯要奶媽抱著哄著喂著吃,現(xiàn)在自己端著碗呼嚕呼嚕吃完還要。

  所以,那天當(dāng)答答跑來問他她可不可以跟小忽姐姐一起撿牛糞時,他看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還有一旁嚇得垂首聳肩的丑女人,說:“答答喜歡就好?!?p>  “那我今天晚上能跟小忽姐姐一起睡嗎?”答答滿眼期待的問。

  圖秀葉護(hù)蹙起眉頭,捏了下女兒的臉頰,“不可以?!?p>  “可阿爸不是說我喜歡就好嗎?”答答抱起胳膊抗議,“小忽姐姐說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句話九個鼎,阿爸說話不算數(shù),就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是……是放臭屁!”

  圖秀葉護(hù)登時黑臉,一把抓住安遇的衣領(lǐng)把她提起來,咬牙低吼道:“怎么教我女兒的?你想死?。俊?p>  “奴,奴,奴婢錯了!”安遇急忙求饒。

  答答卻捶打著這頭發(fā)怒的獅子,“臭屁阿爸!快放開小忽姐姐!你講不講道理呀?小忽姐姐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是君子!臭屁阿爸!”

  圖秀葉護(hù)將安遇扔到一邊,用胳膊彎夾起答答,大步流星的走了。

  安遇搖搖晃晃爬起來,喘著粗氣望著那對父女倆離開的背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答答出生沒多久,她的阿媽就因染了產(chǎn)褥熱沒了。葉護(hù)是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把答答拉扯大,答答再怎么調(diào)皮搗蛋,他也不會把她怎么樣的,頂多訓(xùn)斥兩句。

  如她所料,吃晚飯的時候答答又興高采烈的跑來了。安遇問她葉護(hù)回去說什么了,她想了想,學(xué)著阿爸的口吻說:“丑女人教的并不全是對的,那一言九鼎是對的,但是君子動口不動手就是扯淡!我們突厥人是白狼王之后,能用拳頭解決的就絕不廢話!”

  安遇面上呵呵笑,打開答答的小拳頭塞給她一個熱乎乎的菜團(tuán)子,讓她趁熱吃,心里卻想這什么鬼葉護(hù)怎么教小孩的?竟直呼她為丑女人!美丑有那么重要么?膚淺不膚淺?還說什么能用拳頭解決的就絕不廢話!暴力不暴力?

  簡直是又膚淺又暴力!頭腦簡單四肢發(fā)達(dá)!什么白狼王之后?是白眼狼吧!

  用過晚飯,兩個人在小溪邊玩了一陣,玩累了安遇就抱著答答坐在草地上看星星,教她辨認(rèn)北斗星、天狼星,還有位于銀河兩邊的牛郎星和織女星……今晚這兩顆星格外閃亮,莫非快到乞巧節(jié)了?

  乞巧節(jié)啊……安遇的思緒不覺飄遠(yuǎn)。

  “要說實(shí)話?我還是第一次見……這么粗糙的荷包。身為姑娘,女工如此之差,乞巧節(jié)你是應(yīng)該好好拜拜織女,哈哈……”

  當(dāng)年那人的音容笑貌她還記得很清楚。為了送他一個荷包,她挑燈夜繡,手指頭不知被繡花針扎破了多少回,秀竹每天都打擊她,勸她放棄,可她還是堅(jiān)持做下來了。

  收到荷包的他并未像其他男人那樣說“不嫌棄,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歡?!倍呛敛涣羟槊娴娜⌒λ?,她當(dāng)時氣得眼淚都出來了,吼道:“不喜歡就還給我,我送別人去!”

  他還就真還給她了。

  她回去后,用剪刀把荷包剪碎,趴床上哭了一場,發(fā)誓再也不理他了!

  至于后來如何和好的,她已記不太清楚。時隔多年,她的女工能做得很好了,連部落里最會做針線活的曾勒婆婆都會夸贊。她會繡各種精美的圖案,她幫別人繡了很多,可記憶猶新的還是那個荷包,因?yàn)槟菚r的心情,有酸澀有甜蜜,情竇初開,滿滿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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