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都噙著笑意低聲對蕭桓附耳說明了原委,蕭桓聽完,眼睛亮了一下,笑道:“公子果然高明,怎么我就沒想到,還有這種可能?!?p> 子都蹬了蕭桓一眼,道:“別忙著拍我馬屁,先去查了再說。”
蕭桓笑道:“公子這樣說,其實已經(jīng)八九不離十了,去查查也無妨。如今我便先去了。”
說著蕭桓便整理著被子都弄亂的衣襟,打算離開,這時子都又叫住了他,道:“這可是我第一次傾慕一個人,你可不許搗亂?!?p> 蕭桓知道最后這句叮囑是針對沈姝的,滿笑著賠罪道:“不敢!不敢!”說完便哈哈大笑地離去了。
子都無奈的搖著頭進屋去了,夜間子都靠在榻上就著燭光看著《韓非子》。
這時杜芊掀簾子進來,見子都還在哪里看書,燭光有些昏暗,便上前去挑燭花,使燭光亮些,這時子都放下書,對杜芊道:“你也公氏之后,來伺候我可會覺得委屈?”
杜芊一面挑著燭花,一面不解道:“公子這是怎么呢?怎么突然問婢子這個問題?”
子都笑了笑,眼前閃過沈姝低眉淺笑的模樣,道:“我近來遇見了一個淑女,她也是公氏之后……”
杜芊心中一顫,難道說公子?杜芊強迫自己不去往深處想,強笑道:“對于婢子而言,伺候公子是婢子應(yīng)該做的,婢子雖是公氏之后,然家族早已沒落,若不進宮,怕是活身都難。
公子遇見的淑女必然是與婢子不同的,這世上同為公氏之后的女子不少,可命卻是不同的,她應(yīng)該比我要幸運許多吧?!?p> 子都注意到杜芊的神情有些落寞,知是提及了她的傷心事,忙勸慰道:“你也不用傷心,你如今雖為奴為婢,當較亂世之那些飽受凍累之苦的人來說,不知要好了多少。”
杜芊忙收起心中的感懷嘆息之情,笑道:“公子說的是,婢子來為公子鋪床?!?p> 子都笑道:“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我還看會書?!?p> “諾!”杜芊行禮便退下了,杜芊原是宮中的宮女,三年前來到公子府,子都見她心地純良,便提拔她到自己身邊服侍,果然比寺人伺候的要順心許多。
只是這杜芊原是少時家族沒落,被送入宮中為婢,因素來會做事,后來就被派到了公子府中,既被公子看重,心中自然全心全意的只有公子。
又因子都公子與其他貴族公子不同,品行高潔,潔身自好,素來不沾女色,只一心一意的讀書,又肩相貌俊秀,儀表堂堂,她又正值少年時,日久天長的難免對子都動了情。伺候的便越發(fā)盡心了,只望有一天能了卻心事。
只是子都因幼時喪母,在感情上是個遲鈍的,只以為杜芊待他不過是普通的主仆之情,也不多加留意。
如今又心中有了心儀之人,對身邊的其他女子便越發(fā)不在意了,只一心一意要討好心儀的那個姑娘。
杜芊本就見這些日子子都公子似有心事,礙于身份也不敢多問,早上打掃房屋時,又見公子枕榻下有一番素帕,不像是宮中之物,倒像是女子隨身攜帶的,不由的動了疑心。
白日又有姑娘來訪,她躲在后面偷偷看了幾眼,果然姿色不俗,雖是三人共談,她卻注意到,子都公子的眼神幾乎就沒離過哪女子。
只可惜那女子卻恍如未察,實在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可憐她這公子如今卓卓之人,如今卻飽受求而不得的苦楚。
子都自是不知杜芊心中是如何作想的,他如今還沉浸在白日的快談中,當真是暢快淋漓,想著又偷偷拿出榻下的素帕,嘴角不由的上翹。
沈姝回到府中,見兄長還在等著自己,忙向沈商跑去,撲倒了沈商的身上,眨著眼睛道:“兄長是在等我?”
沈商推理推沈姝,笑道:“還不快洗手,準備吃飯?!?p> 沈姝笑著從沈商的身上起來,在仆役的服侍下,洗漱,又回頭向沈商道:“兄長知道靖國出大事了嗎??”
沈商似乎心情還不錯,伸出手打算盛湯,拒絕了仆役的服侍,親手為沈姝盛湯,道:“靖國每天的大事不少,為兄哪里知道你說的哪件事?”
沈姝一面喝湯,一面蹬了沈商一眼,道:“還能是什么事?現(xiàn)在大街小巷都在議論的哪件事唄!你說這關(guān)內(nèi)侯還真有些本身,朝堂之上竟然又大半的人在為他說話?!?p> 沈商的手頓了一下,心情頓時有些抑郁了,道:“怎么說,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沈姝神秘的笑道:“怎么會?就算靖王想不了了之,我也不會讓他這樣做的。況一個可以讓朝堂之上大半人為他說話的人,你說帝王會怎么想?”
沈商頓時明白了沈姝的意思,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贊道:“善!”
關(guān)內(nèi)侯府這幾日心情甚是煩亂,雖說他明白他并未做過那樣的事,他這一生光明磊落,所有的榮譽都是靠自己一刀一刀給殺出來的,如今被人這樣污蔑,他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去。
幾次上書向靖王陳明,可都如大海沉針一樣,不由的讓他心中有些擔心,雖說他行得正坐的直,可上位會怎么想那可就不一定了。
如今因為他這事廷尉蕭律已經(jīng)被停職了,蕭律對于上位而言意味著什么,他可是清楚的,如今朝堂之上,有誰最知靖王心意,最得王上信任,毫無意外那便是蕭律。
所謂文有蕭律,武有尉繚,對于靖國而言,這兩人不僅僅是國之重臣,更是靖國一統(tǒng)天下之肱骨,可如今為了他,幾乎可以說所有為統(tǒng)一天下所做的準備工作都停滯了。這個罪責不是他能夠擔得起的。
他也數(shù)次想要進宮,向王上陳明情況,爭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夠早日讓朝政恢復正常,可每次王上都避而不見,難道說這其中有什么隱情不成?關(guān)內(nèi)侯不由的懷疑。
可又的確想不出到底有什么隱情,那件事不是他做的就不是他做的,那些死士雖然衣著服侍和他的人很像,可那不是他的,他可以肯定,這一定有人陷害。
可這背后一人的目的是什么?
有這個動機的人不少,首先值得懷疑的便是東方三國的君王,引起靖國內(nèi)亂,從而托緩一統(tǒng)天下的進程。
這樣顯而易見的算計,令他奇怪的是,為什么英明的靖王還會中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