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周泰和蔣欽
出了煤場，北走一百多步就到淮水岸邊。這段河道有一個洲島，此時這個洲島還很小，水面寬廣開闊，至少有兩公里以上，比后世袁耀見到的七八百米水面要寬廣得多。
在這片寬達兩千米以上的河道上，兩三百艘漁船分成東西兩陣，中間漂泊一艘拋錨的無蓬漁船，船長七八米，兩名年紀大約二十一二歲的年輕漢子只穿褲衩，正在船上摔角，二人已經摔了五六分鐘，還沒有分出勝負。
由于船是漂移、晃動的，又是不平坦的，在船上摔角要比在平地上更困難得多。
袁耀問一名礦工道：“這個比賽如何分出勝負，是誰被摔得次數最多，還是被按住起不來就算輸？”
“回公子，誰被按住起不來，或者掉進水里就算輸?！?p> 正說話間，只見兩人再度糾纏在一起，相互勾腳搭肩，船只搖搖晃晃，好像要把兩人晃進水中。兩人一邊較勁，一邊還要保持身體平衡，確實是非常具有挑戰(zhàn)性的比賽。
突然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其中一人一個勾腳將對手勾倒在船艙內，并使勁將他按住，被摔到的對手不停地掙扎反抗。旁邊數百漁民頓時大聲呼叫數數：“一、二、三、四、五、六……”
還沒有數到十，被按在艙底的那名漢子一條腿擺脫了控制，突然一個蹬腿，將壓在上面的對手“嘭”一下蹬入水中。
“幼平！幼平！幼平……”勝利一邊的漁民頓時歡呼了起來，高喊著勝利者的表字。
“幼平？”袁耀又覺得這個稱呼有點熟悉，忙問身邊工人道：“這獲勝的人名叫什么？”
“此人名叫周泰，字幼平，是下蔡漁民?！?p> “那被蹬進水里的人叫什么？”
“那人是壽春漁民蔣欽，字公奕。”
果然是這兩個人。歷史上這二人在兩年后孫策渡江經略江東時投靠孫策，皆成一代名將。
按照孫策的生活軌跡，他們現在應該還沒有相識。孫策數年前在壽春生活的時候，年紀才十三四歲，后來到周邑生活一年多，又到江都為孫堅服喪三年。二人應該是在孫策攻下廬江回到壽春之后那幾個月里慕名投靠孫策，然后跟隨孫策出征江東。
袁耀道：“這么說，今年這段河道，就是下蔡漁民的漁場了。”
“比賽還沒結束呢，”那工人答道，“這只比了一項，還有水下閉氣和跨河游泳，三項兩勝才算贏?！?p> 這時，被踢入水中的蔣欽從水里爬上木船，和周泰一頭一尾坐在船上聊天休息。看樣子兩人有說有笑，很有點“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現代體育精神。
休息了數分鐘后，二人同時在船頭船尾站了起來，正在聊天的數百漁民和岸上袁耀等圍觀人群全都停止了聊天，再次矚目二人比賽。
二人自己發(fā)出口令之后，同時從船上一個魚躍扎入水中，然后便靜悄悄地消失在茫茫水域之中。圍觀的人誰都沒有說話，都在靜靜等待第一個冒頭出水的人，生怕一分心，錯過了見證輸贏的時刻。
袁耀暗暗用右手食指輕輕敲打大腿計算時間，很多人也口中輕念數字計數，各有各的計算時間方式。水上岸邊總共一千多人的圍觀人群，竟然靜悄悄地像是無人之域。
袁耀大約數到了三百五十秒的時候，突然水面“嘩”一聲響，一人率先冒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氣，接著另一人也跟著冒頭出來，圍觀的漁民再次呼叫起來：“公奕！公奕！公奕……”
這次獲勝的是蔣欽，兩人一比一戰(zhàn)平。
普通人水下憋氣的時間也就一分鐘之內，現代憋氣運動的世界紀錄是11分34秒（不允許賽前吸入純氧，允許賽前吸氧的話記錄已經超過24分鐘），未經科學指導訓練的人，能夠憋氣到五六分鐘，的確夠得上天賦異稟。
二人又爬回船上，這一次二人都不說話，分別躺在船頭船尾專心調整呼吸，恢復體力。因為經過兩場比賽，體力消耗相當巨大，而下面的游泳比賽，更是一項體力活。
大約躺著休息了二十分鐘，兩人再次坐了起來，有說有笑地把船劃到江心的洲島上去，然后棄船登岸。
袁耀遠遠望見二人站在洲島岸邊，突然同時一個猛扎躍入水中，奮力向淮水南岸游來。
這是一次長達兩千米以上的長距離自由泳比賽，整個過程都在漁民們的呼叫聲中進行。古人還沒發(fā)明“加油”這個詞，加油的方式就是呼叫名字。一邊喊“幼平！幼平！”一邊喊“公奕！公奕！”
二人游過了江心的時候，依然保持同一水平，看上去確實是一場棋逢對手的比賽。到了超過三分之二的賽程，二人體力下降十分明顯，游泳的速度比開始的時候已經慢了很多。
這時候，兩人的距離開始出現拉開，蔣欽漸漸把周泰甩在身后。周泰好幾次想要奮力追上來，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終，兩人游到了岸邊，蔣欽以領先四五丈的距離戰(zhàn)勝周泰，江心再次響起壽春漁民的歡呼聲：“公奕！公奕！公奕……”
漢代人重然諾，既然壽春人今年比賽獲勝了，下蔡人就沒話可說，讓出河道，只等來年再比。
周泰和蔣欽連續(xù)三場比賽，體力耗盡，已經累成一灘爛泥，站都站不起來，赤條條躺在岸邊大口大口喘氣。
袁耀扭頭看了魯肅一眼，正好魯肅也扭頭來看他，二人相視一笑，都覺得這二人是不可多得的水軍將領。
袁耀正要帶領眾人返回煤場繼續(xù)工作，突然見到眾人紛紛扭頭向淮水下游望去，袁耀也扭頭看去，只見下游駛來一艘二十丈長的豪華樓船。樓船的兩邊，共有數十名船工正在“嘿呦嘿呦”地努力劃船。船上一面大纛迎風招展，旗面上有一個大大的篆書“徐”字，說明這是一艘徐州州牧府派來的船只。
飄在淮水中央的數百艘漁船見到這艘龐然大物駛來，紛紛向淮水兩岸靠去，將中央水道讓給樓船通過。袁耀遠遠望見樓船上面，一群虎狼衛(wèi)士簇擁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儒士。
“送黃金的來了！”眾人看了半天，周瑜突然興奮道，“公子，這艘船一定是給我們送黃金來的?！?p> 袁耀用手往周瑜額頭上一模：“公瑾，你發(fā)燒了，還是想黃金想瘋了？”
周瑜“啪”一聲將袁耀的手拍開，問道：“你知道這船是來干什么嗎？”
袁耀搖搖頭，轉頭看魯肅，魯肅道：“來搬救兵的吧?！?p> “哦，我明白了！”袁耀恍然大悟道，“徐州來請我們發(fā)兵相助抵抗曹操，一定帶來一船黃金作為禮物?！?p> “噓！”周瑜和魯肅同時噓了袁耀一聲。
今年年初，曹操父親曹嵩從瑯邪郡前往泰山郡，準備轉道前往東郡投靠曹操，徐州刺史陶謙派部將張闿護送。曹嵩歷來貪財，平生聚類財富數以億計，光買個太尉的官，就給靈帝捐了一億錢。這次搬家，隨身攜帶的金銀珠寶等財物共有一百多車，誘發(fā)了張闿殺人奪財之心。
因為曹嵩曾任太尉，曹嵩死后，陶謙派別駕趙昱到長安向朝廷解釋。朝廷不但沒有怪罪陶謙，反而拜他為徐州牧，加封安東將軍、溧陽侯，陶謙的兩名主要助手別駕從事趙昱和治中從事王朗也分別官拜廣陵太守和會稽太守。
李傕朝廷的這種做法，當然很明顯是想激怒曹操，讓他跟陶謙干上，只要關東諸侯混戰(zhàn)不休，關中的李傕、郭汜正泉就能安穩(wěn)。
曹操果然憤怒異常，經過數月籌備，趁著秋收糧草充足，集結兗州七八萬兵馬，又向袁紹借來三營三萬多兵馬，共計十余萬兵馬，以志在必得之心，準備征伐徐州。
歷史上，陶謙雖然知道袁術與曹操是死敵，但是因為看出袁術也有東擴之心，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所以沒有請袁術幫忙抵抗曹操，而是北上請青州刺史田楷和平原相劉備前來相助。
但這個時空里，陶謙為何又突然派人來到淮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