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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賊水鬼

4. 賭命何如

馬賊水鬼 東方一8x 3134 2019-06-17 20:19:12

  “先生,你要不進指揮室待著?這日頭要起來了?!?p>  “不急,你先領我在船上逛逛。被綁數(shù)日,想多走幾步?!闭f罷,書生站起,伸展了一下手腳。

  五子看他動這幾下,自己也被累到了。這先生好像一動哪都疼,風刮下就倒了。自己老大留這種比姑娘還弱的人在船上圖個什么?還要供著?五子越想越納悶。他上下打量這書生。

  別說這先生長得還真是標致啊。

  五子胡思亂想之時,甲板另一側(cè),幾個船員吵嚷了起來。白衣書生聽見了動靜,好奇地走了過去。五子也跟了上去。

  “你們這么做太不厚道嘍。拿死人的東西,犯忌諱,小心神明怪罪?!币恢心昴凶颖г沟?。

  “你這老家伙費什么話,人都涼透了,扒他件衣服咋的了?”對面一青年罵罵咧咧。

  “你們跟這些南蠻子事怎么那么多。”

  “你小子懂不懂禮貌,有沒有點規(guī)矩!”

  領頭的吵吵起來了,手下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圍了過來,自發(fā)地站成了兩邊。

  “四哥,錢哥,你們吵吵什么呢?”五子一看事態(tài)要大,過去勸架,同時示意兩邊,別吵吵,有外人在。兩人一看,五子身后站著一白衣書生,立馬不做聲了。

  外人在,不能丟人!

  外人不在了,關上門該怎么掰扯怎么掰扯,家丑絕不外揚!

  人情世故,亙古不變。

  “兄弟們,都散了散了。該干啥干啥?!蔽遄哟虬l(fā)人散開。等人都走了,五子拉這兩人到了一邊,離書生遠了之后,問起了緣由。

  “五子,老大讓兄弟們把尸體處理了,這事你也知道。他們不讓?!?p>  “行行行,四哥,不是兄弟我說你,你跟老大帶著這幫兄弟剛來這,人生地不熟的,不靠錢哥這樣的老人,咱們靠誰?你就不能態(tài)度好點?話好好說。”

  那青年一聽有理。他想起來,這些老人真沒少照顧他們,也就服軟了。

  “錢哥,是我混了,太不懂事了,不應該這么罵人。我梁四給你賠罪了。”

  中年人一看對方服軟了,也就退了一步了。

  “哥哥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們對著干,只是這事太不合規(guī)矩了。小五啊,咱們跟著溫老大的時候,可從來不是這么辦事的。再說了,你家張老大這下手也太狠了,這些人都不用死的?!?p>  “錢哥,我知道這事不合規(guī)矩。你這樣,晚上,等老大醒了,給他好好說說這事就行。張老大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他剛到這江上,行事都是淮水上那套。溫老大當年定的規(guī)矩,他哪里知道?”

  中年男子一聽,也就沒了脾氣。五子一看他態(tài)度有所松動,繼續(xù)勸道:“事已經(jīng)辦了,人也死了。尸體不扔江里怎么辦?擱船上臭著?聽張老大的吧。錢哥,您也不用替這些人可惜,他們死的不冤。跟誰不好,非要跟姜家那兩鬼,該著他們喂魚?!?p>  “你說的也是?!敝心昴凶勇犕?,嘆了一口氣道,“要是溫老大還在就好了?!闭f罷,他就吩咐手下兄弟,照著梁四那波人那樣,扒衣拋尸。

  “先生,讓你看笑話了?!蔽遄觿裢陜扇?,回到白衣書生身邊。白衣書生一笑,不再追問剛才的事,他現(xiàn)在饒有興致地看著船舷那邊,眼睛全放在梁四那波人身上。

  不得不說,梁四那波人扒衣拋尸這事干的真是熟練。扒的那叫一個干凈,一件不留,扒完之后,兩人一組,一人抬手,一人抬腳,喊著“哎喲嘿”,“嘿”聲起手,尸體一具一具入江,入了魚腹。

  “五子,我要是得罪了你們老大,是不是也這個下場?”看了一會兒,白衣書生突然問道。

  “先生,不會的。呵呵呵。”五子尬笑著。他嘴上說著不會,心里想著,真這樣,這書生怕是得更慘。五子臉上的表情,書生看得仔細,瞬間就明白了。

  張魁,不能得罪!

  書生在甲板上也待夠了,就聽從五子的安排,進了指揮室。這指揮室倒還算寬敞,書生環(huán)顧四周,對墻上掛著的水路圖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五子見他看的入迷,搬了把椅子放到他旁邊,自己則靠墻坐在了地上。他實在是困了,眼皮打架,那書生半天也沒有什么動靜,不大一會兒,五子就倚著旁邊的木箱子睡著了。

  這一覺他就睡到了晌午,直到梁四進來。

  “五子,五子,吃飯了?!绷核囊姇P腿坐在椅子上,閉目養(yǎng)神,就先晃醒了熟睡中的五子。

  “這么快啊?!蔽遄颖犙?,打了個哈欠。

  “老大跟不跟咱們一起吃飯了?”梁四繼續(xù)問道。

  “不用了,他睡著呢,留一份給他端這就行。”五子回答道。

  書生一聽要開飯了,睜開了眼睛,站了起來。梁四看到了之后,走了上前。

  “先生,我姓梁,家中排行老四,叫我梁四就行?!绷核南葓罅诵彰?。

  白衣書生微笑回禮。

  “這都中午了。飯都做好了。你在這吃?還是下艙跟我們一起?”

  “在這吧,這穩(wěn)?!?p>  “行,五子,你那份,還有老大那份,我也端這,你跟老大和先生一起吃吧?!?p>  “好。”五子點頭。

  不一會兒,午飯上桌。主食是米,菜只有一道,魚。

  “梁四,沒有別的嗎?”

  “烤的不可口?那先生,您等會,我讓廚房給您整條清蒸的,或者給你整個……”

  “不用麻煩,我想問的是有沒有除魚以外的?!?p>  “沒有。”梁四搖頭,“只有魚?!?p>  書生皺了皺眉,不再言語。

  “這魚可新鮮了,現(xiàn)捕的?!绷核恼f道。

  “呵呵。嗯,很好,很好,現(xiàn)捕的自然新鮮?!?p>  書生皮笑肉不笑。

  這頓飯吃得一言難盡。

  五子發(fā)現(xiàn)這書生筷子都拿不穩(wěn),吃魚不會挑刺,掉的比吃得多,自己看著干著急,這不找個人喂他吃怕是不行了。五子想了半天,把張魁叫醒了。

  張魁睡得迷迷糊糊的,一看飯在桌上,上來就開始扒著米飯吃。吃了幾口,他就注意到書生吃飯吃得十分難受。他啥都沒想,直接拿過書生手里的筷子,熟練地挑出魚刺,開始喂著他吃飯。書生應該早習慣這樣了,也沒拒絕。兩人配合得那叫一個默契。

  “飽了嗎?”大半碗米下去之后,張魁問道。

  “嗯?!睍c頭。

  張魁聽罷,回頭把自己的飯吃完,沒好氣地留下一句。“照顧好這個殘廢?!闭f完之后,他就又回去睡了。

  這頓尷尬的飯終于吃完了,五子如釋重負。

  五子收拾筷子的時候,書生抱怨道:“五子,張頭領脾氣好大?!?p>  張魁脾氣大?張魁怕是他見過的脾氣最好的人了。

  五子趕忙解釋道:“沒有的事。他兩宿沒合眼而已。我們在岸上等這艘船等了三天?!?p>  “這么說,你們劫這船不是臨時起義?”

  “不是,先生,剛才吵架的那兩批人,你看見了吧?其中的一批就是沖著這個船來的。這船是溫老大的船?!蔽遄油nD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溫老大要是還在,兄弟們也不必這么辛苦了?!闭f罷,繼續(xù)收拾碗筷。

  五子收拾好碗筷,把它們送到了艙下。他再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書生還在對著那個水路圖看。他走了過去。

  “先生,這圖怎么了?”

  “五子,這圖畫的是附近的水路嗎?這比我看到的可詳細多了?!?p>  “那是自然,為了畫這圖,溫老大費了不少功夫?!蔽遄右荒橋湴恋卣f道。

  書生停頓了好久之后,突然冒出來了一句。

  “五子,我現(xiàn)在要是再把你家頭領叫醒,他能不能把我扔江里喂魚???”

  “不會,不會吧?!?p>  五子其實十分不確定。

  “好,那我現(xiàn)在就去見他?!?p>  五子看書生堅持,便不阻攔,他拉開了暗門。書生迫不及待走上了樓梯,也不管身后五子有沒有跟上。五子十分驚訝,他這腿是不疼了?

  張魁實在是困得不行了,飯一吃完,他躺床上粘枕頭就著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只聽有人喊他。雖心里不痛快,他還是翻了個身,睜開了眼睛。

  這TM又是誰?噢,是那書生。這祖宗又怎么了?張魁睡眼惺忪,坐了起來。

  書生看他醒了,伸出雙手,一把抓住了張魁的右上臂,不知他哪來的的力氣,他直接把張魁的手臂拉到了自己身體那側(cè)。

  張魁一驚,他本能地察覺到這書生跟剛才不一樣。他抬頭重新打量了這書生。

  書生此刻神采奕奕,眼睛里有了光亮。

  這才有了該有的樣子!

  切!在爺面前,裝什么柔弱純良。讀書人,裝來裝去,真TM累。

  看這樣子有好消息了。

  張魁心中竊喜。

  張魁自信看人從無看漏,這書生他確實沒看透,但是違和感,他一開始就有了??吹竭@個書生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張魁心里踏實了。

  “張頭領,我們劫漕運吧?!?p>  “先生,這次你幾成把握?”

  “不到一成。一旦有失,性命不保。”

  “哈?”張魁笑道,“先生,你這是要我賭命啊?!?p>  “是,就是賭命。”書生拉著張魁的雙手在顫抖。

  “張魁,壓上性命,豪賭一場,如何?”

  “好!我賭!”張魁毫不猶豫。

  為何不賭?

  贏,我享富貴榮華。天賞飯,該著發(fā)財;

  輸,葬身江中作鬼,命如此,我張魁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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