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gòu)成巨大天井結(jié)構(gòu)的書架在一瞬間分崩離析,然后仿佛龍卷風(fēng)一般旋轉(zhuǎn)了起來,小新和尤朵拉剛好處于風(fēng)暴的中央。井口的上方,巨大的人臉悄然浮現(xiàn)了出來,雙手扒在井沿上,靜靜地往下看。
“原來目標(biāo)是這個圖書館?!?,小新終于意識到了這一點兒,但是這樣一來,因為自己的不理智行動,尤朵拉的努力都白費了的樣子。雖然一直以來都變現(xiàn)的有些不負責(zé)任,但是實際上尤朵拉一直都是一個合格的管理員,所以在意識到結(jié)局的時候,才會義無反顧的做出這樣的選擇。
或許在很早的時候尤朵拉就意識到了某些可能性,所以才會在小新的體內(nèi)進行備份,自己分內(nèi)的圖書館也好,不在自己分內(nèi)的超級矩陣也好。但是原本不應(yīng)該是無所謂的嗎,至少對于記憶體來說是這樣,所以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見到尤朵拉的同伴,那些重要的記憶,終歸也只是人類的記憶而已,所以才會被其他的記憶體拋棄。
尤朵拉一直都是這么對小新說的,以此為借口長時間的脫離崗位,專職地扮演小莫小姐,以至于小新都見見接受這種看法了。但是貌似這只是個誤解,尤朵拉無論是做小莫小姐還是做管理員都一樣的盡職盡責(zé)。但是那些都無所謂的吧,小新抱緊尤朵拉,想要讓尤朵拉明白這一點兒。
“不要~”,但是尤朵拉卻想要推開小新,一邊推一邊道,“小新不要~”,一如既往地,波瀾不驚的面容,或許只有小新能夠領(lǐng)會到其中所蘊含的情緒?!靶∮炔幌M伊粼谶@里嗎?”,小新?lián)u了搖頭道,“但是我說了算?!?,輕易地化解了尤朵拉的抵抗,小新再次將尤朵拉抱在了懷中。小小的,和小莫小姐一樣大小的身體,抱在懷中就像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抱枕一般。
“但是記憶,記憶就要被吞噬了……”,“那個無所謂?!?,不是很理解尤朵拉的話,也沒有試著去理解,對于小新來說,眼前的尤朵拉才是最重要的。平靜地,尤朵拉接受了小新的意見,沒有反駁,沒有抵抗,仿佛在那一瞬間明白了小新的決意似的。
一起抬起頭看向上方,趴在井口的雙生子正在伸手抓取飛舞的書籍,然后送入口中,如尤朵拉所說的那樣,確實是在吞噬,吞噬海量的記憶集合。有個問題小新不明白,雖然眼下看起來確實是在卡尼西深淵中,實際上這卻只是個一個復(fù)制品,準(zhǔn)確地說是一個超級具現(xiàn),但是尤朵拉卻使用了吞噬一詞。
想要詢問的時候,小新感到了記憶的洪流,已經(jīng)不能用龍卷風(fēng)形容,實際上連龍卷風(fēng)都要崩潰了。懷中的尤朵拉瞬間顫抖了一下,仿佛受到了強烈的打擊一般,雙手按在了小新的胸口。強烈的不安再次襲來,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失去了尤朵拉的支持,即使小新拼命地調(diào)動記憶矩陣,卻無法抵抗周圍的洪流。
仿佛不僅僅是失去了尤朵拉的支持的那么簡單,小新能感覺到,在大量的記憶集合被吞噬的同時,周圍有什么新的東西在生成,一些小新從未感受過得東西。稀薄,虛無,冰冷,仿佛來自遙遠的太空一半,讓人莫名地生出了一種空虛感來。
在來得及仔細感受之前,小新感覺自己也被那種虛無感所侵蝕了,連同懷中的尤朵拉,或。想要掙扎,卻掙脫不開,仿佛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慢慢地纏上了身體。
超級圖書館消失之后,周圍只剩下了虛無的漩渦,以及漩渦中的兩個人,有限又仿佛無限的遠處,隱約可以看到兩個白色的人影,白色的人面對而立,張開雙臂將這一小片空間抱在懷中,慢慢地擠壓,仿佛要碾碎一切一般。
“尤朵拉!”,一邊抱緊懷中的尤朵拉,一邊試圖抵抗那種力量,一開始還勉強能夠做到,但是隨即小新就不安了起來,因為明顯可以感覺到,尤朵拉的身體正在一點點兒的變得虛無。雖然小新自己也受到了同樣的影響,但是尤朵拉的速度要快得多,實際上貌似在小新進來之前,尤朵拉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這種狀況了。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但是顯然不是什么好兆頭。小新費力的低下頭,一邊呼喚尤朵拉的名字,一邊試圖查看狀況。
“小新先放開小尤~”,“不要!”,聽到尤朵拉的話,小新下意識地拒絕道。想要自己一個人留下來嗎?下意識的想法是這樣的,但是尤朵拉輕輕搖了搖頭,“不是小新想的那樣……想給小新看些東西……”。盯著尤朵拉看了兩秒鐘,確認尤朵拉不是在說謊的樣子,實際上即使現(xiàn)在小新也不覺得尤朵拉會說謊,所以小新一點點兒的放開了尤朵拉的身體。
“閉上眼睛~”,居然提出了進一步的要求。這種時候提出這種要求是要趁自己閉上眼的時候轉(zhuǎn)身跑掉吧……當(dāng)然這是玩笑,小新覺得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樣,但是這時候提出這種要求,總感覺接下來會發(fā)生些什么,但是對象是尤朵拉的話,有完全無法按常理來猜測。
這么想著小新還是乖乖地閉上了眼睛,下一瞬,就感到什么東西貼了上來?!澳取让溃?!”,單憑接觸面上的壓力分布,小新瞬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但是沒道理,娜美沒道理出現(xiàn)在這里。震驚之下,小新提前睜開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張美麗的面孔,美麗但又陌生,陌生但有熟悉,明明沒有印象,但是卻總覺得在哪里看到過。
“小……小新~”,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diào),出去那份不熟悉的驚慌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熟悉的,那是尤朵拉,尤朵拉聲音,尤朵拉的神態(tài)與舉止?!坝榷淅瑸椤瓰槭裁??”,“嗯,是小尤?!保榷淅紫赛c了點頭,“小尤給自己設(shè)計的形象,原本以為沒機會了……因為小尤是最了解小新的,所以小尤一定會喜歡的~”
“嗯嗯嗯?!?,小新使勁點頭,尤朵拉的這個形象確實是小新喜歡的樣子,喜歡得不得了那種,說不出來的喜歡。“但是為什么,為什么是娜美的身材?!”,這個才是小新最驚訝的地方,雪花一般精致晶瑩的尤朵拉,此刻和小新差不多高,最重要的是身材,最省事的表述方法就是同娜美,所以這也是剛剛小新單憑觸感的情況下誤以為是娜美的原因。
“跟娜美醬要的數(shù)據(jù)~”,尤朵拉暫時離開了小新的身體,原地轉(zhuǎn)了一個圈,以便小新三百六十度的觀察?!罢娴靡荒R粯拥臉幼??!保_認了這一點兒之后,小新重新將尤朵拉拉到了懷中,最終得到了連觸感也是一樣的結(jié)論。
“能和小新一起,太好了~”,尤朵拉也抱緊小新道。小新的懷中,仿佛真地由冰雪構(gòu)成的一般,原本具體了一些的尤朵拉開始再次消融,以比原來快得多的速度。仿佛整個視野都在擴張的感覺,只是一瞬,一切都已看不見,連外面的雙生子都已經(jīng)看不見。小新抱緊尤朵拉的手也開始一點點兒消融,漸漸地和尤朵拉融合在了一起。
就這樣放棄吧,和尤朵拉一起的話。心中生出這樣的想法的時候,小新感知到了某種記憶,那種從未感受到過的,光一般純粹的記憶?!跋牒托⌒略谝黄稹牒托⌒略谝黄稹保谀羌兇獾挠洃浿?,小新感知到了這樣的片段,那是尤朵拉的內(nèi)心,從未向小新開放的地方,但是說起來,所謂的資源共享也只是小新單方面共享給尤朵拉而已,所以尤朵拉的內(nèi)心,小新一直都不明白,或者干脆認為作為記憶體的尤朵拉是談不上什么內(nèi)心不內(nèi)心的。
但是不是這樣!
想要和尤朵拉在一起,一起或者,而不是一起消失,這種念頭一單冒出來之后就仿佛瘋長的野草一般,無邊無際地蔓延了開去,再也無法抑制。發(fā)瘋一般,小新釋放了自己的感知力,什么記憶集合,什么記憶矩陣,都已經(jīng)不在重要,小新只是全力的釋放著自己感知力,想要感知到什么,某種能夠救命的東西。
“小新……”,連說話都已經(jīng)變得困難了的樣子,但是尤朵拉依然開口詢問道,但是小新沒有力氣說話。除了擁抱尤朵拉的力氣之外,小新傾盡了所有,所有的精神,所有的魔力,以至于逐漸稀薄的身體。想找到一條通道,可以將尤朵拉送出去的通道,帶著自己的記憶逃出去,逃到外面的世界去,小新明白尤朵拉可以感知到自己的想法,所以才會那么詢問,所以沒有回答的必要。
“小新不要……”,耳畔再次傳來了小新的聲音,但是小新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分辨那意味著什么了,已經(jīng)無法思考,無法做出任何反應(yīng),身體反復(fù)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又仿佛無處不在,有那么一瞬間,小新感到了一種奇妙的感覺,仿佛自己分散開了,分布到了一片無邊無際的世界中。
連意識都即將消失的時候,終于感受到了某種存在,小新匯聚起全部的感知力,牢牢地抓住了那個存在,但是卻仿佛只抓住了一根稻草,隨時都有可能丟掉的感覺。想要大聲呼救,但是仿佛即將溺死的人一般,小新感覺自己就要徹底沉入水底了。
“交換嗎?”,忽然地,小新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尤朵拉,救救尤……”,
“交換嗎?用你的一切。”,沒有理會小新的請求,對方只是機械地重復(fù)道。
“小新……不要~”,在小新開口直起,尤朵拉阻止道。
“交換……一切?!?,沒有理會尤朵拉的請求,小新趕在意識消失之前吐出了這樣的字眼,下一瞬,緊繃著的神經(jīng)也終于到了盡頭。
精神力在快速地衰竭,視野早已變得漆黑一邊,精神空間也變得虛無了起來,但是小新依然倔強地拒絕著意識的消失,直到確認有什么東西進入了這片空間,那是交易生效的象征。然后,所有的力氣都消散了。
“……小新!”,有什么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在意識徹底消失前的一瞬,伊麗莎白,條件反射般地,腦海中浮現(xiàn)出著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