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一計不成再生一計，凡李嫣然要夾的菜施羽都先下筷，故意使她夾不起來，李嫣然吃不到一口菜，也不生氣，只看著施羽笑著喝酒。

　　施羽一邊大口吃肉大口飲酒，心里想著自己得罪了李嫣然，她指不定要如何報復呢，于是端起一杯酒，道：“姑娘，我敬你！”

　　隨后施羽手上偷偷運力向前送去，李嫣然若有內功，她必定能穩(wěn)穩(wěn)接住，若沒有內功便灑她一身讓她下不來臺。

　　李嫣然看破了施羽，只笑著主動伸手去接，趁那杯子還似在施羽手里，李嫣然手上用了巧勁兒，改了杯子的方向，使一大杯酒直直灑向了施羽旁邊坐著的長安，灑了她滿臉，接著那杯子又重重砸到長安額頭上。

　　杯子霹靂乓啷的滾在了大殿上，清脆的聲音顯得很是無辜。

　　宋絨悶哼一聲，捂著額頭，怒道：“施羽，你做你娘的什么呢！”

　　眾人都笑了，施羽也笑了。

　　唯有李嫣然哎呦一聲，捂著自己的右手道：“哎呦，好暴躁的一杯酒，我竟然拿都拿不住它，看來施羽妹妹雖好心敬我酒，可那酒卻不喜歡我，傷了我的右手，倒像是喜歡絨兒似的，飛也似的朝絨兒過去了，我搶都搶不住?！?p>　　說完，眾人又是一頓笑，孫貴妃笑著問她右手傷的如何，李嫣然搖頭說無妨。

　　宋絨一語道破：“什么暴躁不暴躁的，這都是施羽搞的鬼?！?p>　　又向施羽問道：“你不好好吃菜，亂搞你娘的什么呢，弄本郡主一身。”

　　孫貴妃和李嫣然忙勸到：“她不是故意的，不過是跟大家玩笑一場，你快去換衣服吧?！?p>　　施羽也忙給宋絨賠罪，宋絨這才慢慢好了。

　　紅袖樓里，龍凝澈喝了藥睡了一夜?jié)u漸好了，精神恢復的也不錯。

　　阿貌和樓里的姑娘們興致也好，于是跑出來堆雪人玩，龍凝澈順便買了很多漂亮時興的綾羅綢緞，堆一個穿一個，一時間雪人們都變成了美麗的小姐。

　　可巧，施羽宴畢經過此處，她喝了點酒腦袋有點暈乎乎的，猛一看這些雪人還以為真是小姐呢，盯著瞧了半日才瞧出是雪人，頓時怒氣上頭，罵著這故意糊弄人的玩意兒，掄起拳頭一把把雪人的頭打下了。

　　龍凝澈聞聲兒，扭頭向身后看去，只見雪人的頭被打飛，大喊一聲：“臥槽！”

　　眾人也都圍了過來，龍凝澈拽住施羽的衣袖質問她為什么這么做。

　　施羽邪笑著看著她們，問道：“這是誰做的雪人?！?p>　　龍凝澈叉腰端著風度，仰頭看著她道：“我做的！你有什么意見嗎？”

　　鄭貌站在一旁警戒的上下打量著施羽，雖然她極其年輕漂亮，通身高傲的姿態(tài)，但又隱隱透著幾分邪氣，右耳上釘著一顆閃亮的銀釘，到像是在哪里見過似的。

　　總之一看施羽就是個不好惹的人。

　　施羽盯著龍凝澈看了半日，不過是一個模樣標致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便存了玩耍的心思，想要嚇唬嚇唬她，猛然低下頭來，作老虎撲食狀，嗷的一聲嚇唬她。隨后勾唇一笑道：“蠢物！給雪人穿什么衣服！唬得老子一跳！”

　　說完，轉身就走。

　　龍凝澈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低下頭癡癡的笑著，跑上去隨著施羽走，在她眼前蹦蹦跳跳的，嘰嘰喳喳的說著：“姐姐叫什么名字，姐姐真是太可愛了，姐姐家住何處，姐姐我們做朋友好不好？姐姐我可喜歡你了，我叫龍凝澈?！?p>　　施羽擺手示意她停下，大步離開了，笑道：“我叫施羽！”

　　施羽回到了明陽山莊，對明陽匯報了赴宴的事情，又給他講了宴會上的趣事，說李嫣然如何聰慧，宋絨如何呆蠢等，又與他說了回來時在路上遇到一個給雪人穿衣服的蠢人，自己一拳給她打爛了，她反倒不生氣，反追上來說自己可愛，喜歡自己……

　　明陽打斷施羽道：“快滾吧，誰聽你這些！”

　　施羽無語凝噎，翻了個白眼，恭敬著退下了。

　　明陽的黑漆鎏金大椅扶手上坐著一位穿著紫色紗衣，戴著紫色面紗，用紫色頭繩挽著頭發(fā)的女子鈴鐺般笑著，她柔軟無骨的身子貼上來雙手勾著明陽的脖子，吐氣如蘭道：“主人平時寵得她都無法無天了，也不分出點寵愛來疼疼我?！?p>　　明陽也翻了個白眼，皺著眉頭離開了。

　　那女子捂著嘴看著他的背影笑，身子輕輕一歪，坐到了明陽剛才坐過的黑金椅子上。她赤腳歪在諾大的椅子上，旁邊兩個女使用寶扇輕輕扇著熏籠，殿內暖香濃郁。

　　忽然，笑著笑著，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傷心事爬在椅子上抖著肩膀哭，一邊哭一邊用手錘著椅子，椅子上面雕刻花紋，凹凸不平堅硬無比，不一會兒她手上滿是血，旁邊的女使嚇的連氣都不敢大聲出。

　　再抬頭時，椅子上哪還有人？女使忙把血跡清理干凈，免得主人看了發(fā)火。二人皆搖頭嘆道：“不知從哪里來的狠心的瘋女人！”

　　臨近年根兒了，皇宮里越發(fā)熱鬧越發(fā)忙了起來。自從阿淑的事情發(fā)生以來，龍凝澈還沒有見過宋絨，她知道這件事多虧了宋絨才擺平，宋絨又幫了她一次，還不清她了。

　　蘇君檀期間來過一次，告訴她阿淑是被宋絨和李嫣然救下的，不關自己的事，讓她不用感謝自己。又說過完年后，宋絨他們就進御學府了，希望她也去，權當做個伴也好。凝澈答應了。

　　龍凝澈說與龍玉聽時，龍玉只說隨你，倒是龍玉的手下薛禾嘲笑了她一頓。說寧死不去的是你，如今求著要去的也是你，如此反反復復，你可真難伺候。把龍凝澈說惱了，把氣撒到龍玉身上，每日里更不愛回家了。

　　連大年三十晚上都沒回家，家家戶戶都圍著吃團圓飯，京城里天空中煙花絢爛，彩艷飄灑。

　　阿淑每日用藥養(yǎng)著，盡管龍凝澈天天來照料她，情況并沒有有所好轉，依然是每日咳得抖腸搜肺，炙胃扇肝的，身子虛的連地都下不了。

　　年三十晚上，龍凝澈就在她房間抱著她，喂她吃藥，二人說笑一會子又相擁著哭起來，阿淑躺在凝澈懷里吊著力氣與她說著知心話，流淚道：“不中用了，公子別白費事?！?p>　　龍凝澈安慰道：“哪里的話，你只按時吃藥，好好養(yǎng)著，明年開春就好了，到時候我?guī)闳タ蠢婊ê＃滋斓臅r候花瓣紛紛飄落就像下雪一樣，夜里的時候，月光灑下，梨花花瓣簌簌落著，就像下月亮一樣，可美了。”不覺凝澈也流下淚。

　　阿淑眼睛里閃著淚光，道：“好。這可真是個美麗的夢，可梨花落盡之后又怎么樣呢，花落了，人也散了，以后再沒有這樣一段時光，任你怎么純白的花瓣，終會掉進污濁的泥土中?；淙松?，各自天涯，終生輪墮?！?p>　　一時間凝澈已經泣不成聲，道：“不會的，咱們姐妹們會永遠在一起?！?p>　　阿淑道：“沒有哪一朵花是不落的。公子，我還是習慣叫你公子，我不是故意要勾引宋銀的，你要相信我，這里面的原因太過復雜，我不能告訴你，我會把它帶到地下去。

　　公子，你一定要記住要永遠相信阿貌姑娘，除了阿貌姑娘誰都不要相信，你們從小一起長大，最是要好，她是唯一一個不會害你的人?！?p>　　龍凝澈輕輕拂著她的背，道：“快別想這些了，我一直相信你，你一向最愛干凈，最是討厭哪些臭男人的，絕不會干出那種事。你放心，梨花落了還會再開的，而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焖?，冬天好的慢些也是有的，等春天一來，你的病包管就好了。”

　　阿淑漸漸睡去了，窗外煙花爭相綻放，滿天的飛彩流輝。凝澈守著阿淑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