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的是個老人,個子很矮,卻帶了一頂高高的帽子,眼眶深深陷了進去,看上分十分衰老頹廢。
江霧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鞠了一躬,期盼道:
“老人家,可否讓我在您這兒里夜宿一晚?”
老人抬頭瞥了一眼,然后背著手走進屋,淡淡的說道:
“這里簡陋,沒有多余的房間,你若愿意在這睡椅上將就,那就進來吧?!?p> 他的話平平淡淡,聽不出什么感情味,對陌生人的來歷也不過問,一切似乎都很無所謂的樣子。
江霧覺得有些奇怪,他眼睛掃了掃,發(fā)現(xiàn)這里確實很簡陋,房間里幾乎沒什么家具,三兩桌椅,說是家徒四壁并不為過。
不過,這時候哪還有這么多講究,他撓撓后腦勺問道:
“多謝!那什么,請問老人家,這里去赫頓瑪爾該怎么走?”
老人腳步一頓,回頭詫異的打量了一下,驚疑不定道:
“你來自域外?”
“域外?”
江霧頓了頓,喃喃重復一句,這個詞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懂,只是被別人這么一問,就有些奇怪了,這里難道不是阿拉德大陸?
“老人家說我來自域外,作何解釋呢?”
“我曾經(jīng)遇到過一個女子,她也找我問過這個赫頓瑪爾,可惜我不知道,后來我想這應該不屬于我們加恒界?!?p> 聽到解釋,江霧像詐尸一般,一股腦跳了起來,他雙眼瞪成銅鈴,咽了咽吐沫忙道:
“加恒界?這是哪?我在阿拉德征戰(zhàn)數(shù)年,也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他上前兩步,抓住老人肩膀,急道:
“您可知魔界,天界,亦或是暗精靈王國?”
老人搖了搖頭,許是同情,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可最后還是沉默了,因為有些時候安慰真的很無力。
他拍了拍按在肩膀上的手,然后徑直走進了里屋。
江霧目送老人離去,臉色十分難看,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個掉線竟然掉到了異世界!
阿拉德也接收過不少異域者,比如神槍手和魔界一族,可怎么也想不明白這種事會被自己遇上。
“怎么辦?難道要在這里度過一生?”
就在他失魂落魄茫然無措的時候,老人又出現(xiàn)了,這次手里竟然多了一卷紙。
他抖抖灰塵,將紙徐徐展開,然后指著一個位置說道:
“這是加恒界地圖,所有的地名都在上面,你現(xiàn)在在這兒!”
江霧挪了兩步,怔怔的盯著地圖下方,一言不發(fā)。
古老的羊皮紙上盡是歲月的痕跡,湖泊看不到碧綠無垠,高山瞧不見巍峨雄偉。它所能體現(xiàn)的,除了加恒界的地理,還有一顆悲涼的心。
一個個陌生的名字異常扎眼,江霧抿了抿嘴,心中的苦澀也越來越濃。
老人粗糙的手指,極有規(guī)律的敲打著桌面,掃了眼解釋道:
“加恒界乃是一個非常奇特的星域,它每時每刻不在變換著自己的位置,今天去了你口中的阿拉德,明天可能就到了三拉德,它是一個變數(shù)!”
“變數(shù)……”
“在某種機緣巧合之下,它可能會帶出一些不屬于此界的人,比如你,比如那個女子!你們只是它飄蕩所帶出來的一個紀念品罷了!”
江霧慘烈一笑,自嘲道:
“紀念品……”
隨便的一個巧合就能讓無數(shù)人背井離鄉(xiāng),老天爺開的玩笑可還真風趣!
“您可知那女子現(xiàn)在何處?”
老人搖頭,略帶一絲歉意,說道:
“太久遠了!恐怕早已變成一具紅粉骷髏咯!”
江霧像是受到了驚嚇,定定的看著老人,如果女子都已死去,那他怎么還會存活在世間?
“那您?”
老人對這怪異眼神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悠悠道:
“老夫本體乃是一棵古樹,偶然中開啟了靈智,天地不死,我便不滅!”
江霧從腦海中找出一個輪廓,試探道:“精靈族?”
“如果你的世界叫精靈族,那就是吧!”
“唉!”
江霧愣了半晌,然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無力的癱坐到椅子上,此刻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亂的一塌糊涂。
許久過后,老人善意提醒道:
“既來之則安之,就當再活一次吧!”
江霧揉了揉腦門,帶著一些希冀問道:
“真沒有辦法?”
老人搖搖頭,幽幽道:
“最起碼有六萬年沒人能出去了……”
江霧苦笑道:“六萬年!恐怕我早就……嗯?那人是如何突破天地的?”
六萬年前有人能出去,他為什么不能?
老人沒有立刻回答,他食指又是敲了敲桌子,半天說不出話來,就在江霧有些著急的時候,他才帶著無比敬畏的眼神,徐徐道:
“實力!突破天地桎梏的實力!凌駕于一切的實力!”
“實力???!”
這兩個字讓江霧的呼吸變得紊亂,他忘了這是一個靠自己爭取未來的世界,而不是坐等他人給自己穿上裝備就能橫行霸道的時代!
這樣一個世界,如果實力真的問鼎巔峰,那就算是天,怕也能把它翻過來!
可他的神情卻變的呆滯,以往自己哪里需要考慮怎么變強??!王敬擇在每次版本更新的時候,都會盡快讓自己強大起來,心里早已埋下了實力被贈予的種子!
實力靠自己爭取,很正常,也很合理,只是在他看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變得無從下手。
沉默了很久,他拋開雜念,問了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
“什么實力才能那樣?我現(xiàn)在又處在什么水平呢?”
老人頓了頓,慢吞吞道:
“就以你們?nèi)俗鍋碚f,大致分為這么幾種:塑體,入靈,出塵,法相,法神,返本,地落,天啟,至尊,凡塵!你現(xiàn)在……說實話,我不知道!老夫偶遇機緣,在巧合下化了人形,實力卑微的很,因此看不出你的實力!”
“那什么境界可以讓我回去?”
“凡塵!”
“什么?”
江霧被這句話突然給嚇傻了,也許是老人重重的語氣,也許是凡塵兩個字的威懾,他的內(nèi)心像是墜入了萬丈深淵。畏懼,絕望,是他現(xiàn)在最真實的寫照。
他一次又一次的捫心自問,六萬年才出現(xiàn)一個凡塵者,換做是自己,真的能行嗎?
凡塵,多么簡單的一個詞??!
平凡!塵土!卻能代表這世界最強的存在!可這到底要怎么解釋?恐怕也就只有那位大人能探到究竟了!
可能是回歸本源,可能是意境理解,亦或是其他什么特殊的原因,讓其有了一個很平凡的稱謂!
“返本和凡塵字面意思相差不大,可為何境界如此懸殊?”
老人聽了這話十分不悅,輕輕一拍桌子,慍怒道:
“你要我說多少遍才知道?我連塑體都算不上,怎么能理解每個階段的奧秘?這些都是降羅塔所制定的規(guī)則,你問它去!”
江霧尷尬一笑,連忙道歉,然后極力按捺住對降羅塔的好奇,什么也不問了。
時間匆匆,入夜微涼,老人又和他隨便談了一會,而后給了些吃食就進屋休息了,臨行前還認真的叮囑道:
“夜里別出門!不然誰也救不了你!”
江霧一凜,眼睛忍不住瞟了瞟窗外的森林,暗暗道:
“外面有什么?”
好奇讓他有了探險的沖動,不過最后還是老老實實的聽從告誡,畢竟面對這么個陌生的世界,一些戒備還是必需的。
江霧現(xiàn)在孤身一人,寂寞的躺在椅子上,他腦海中有著無數(shù)問題,這些像是沉重的大山壓的喘不過氣來。
終于,痛苦和疲憊化作一聲哀嘆,昏昏入睡,他睡得迷茫而困惑,一切都好好,為什么會突然降臨異世界?為什么是他而不是那個蛇皮的大紅狗!
這些問題恐怕誰也不能給他答案!
……
早晨把江霧吵醒的是一只很奇怪的小鳥,它嬌小玲瓏,藍色鳥喙像是打樁機一樣,啄在腦門上癢癢的。
江霧艱難的爬起來,眼中異彩連連,因為小鳥很漂亮,給人一種驚艷的感覺,而且它的羽毛是一種從未見過的紫色!
“嘿嘿,小家伙,你長得可真好看!”
小鳥遇人不驚,反而是跳上肩頭,人性化的蹭了蹭他的脖子。
就在后者想要去把它抓在手心的時候,小鳥一個撲棱,化作流光瞬間飛走了。
“握草!這么快?”
江霧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以為剛睡醒,連忙揉去朦朧,發(fā)現(xiàn)沒有看錯,人家真的就是這么快!
“這是山中一種不知名的鳥,每天早上都要來我這兒溜達一圈?!?p> 老人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屋里,見到此景,便知曉了一切。
江霧砸了咂嘴,連一只鳥都這么神奇,心里不免對這加恒界越來越好奇了。
昨夜他醒了不少次,再三確定自己的經(jīng)歷并不是一場夢的時候,開始變得釋然。
老人有句話說的很好,既來之則安之,一切順其自然吧!而且,有了一副可以自己掌控的身體,總比回去過那種行尸走肉強多了吧!
想到此,江霧問道:
“從這里如何走出去?我想去看看這個世界!”
老人眼中劃過一絲贊賞,前者能這么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著實不易。
“呵呵,看來你已經(jīng)坦然接受這一切了啊,很好!從我這里出發(fā),一直往南走就能出去了!”
“多謝!”
江霧說完并沒有浪費時間,起身就要走,剛踏出門半步,老人又將他喊了回來。
“等等!”
說著,老人從屋里拿出一把有著斑駁銹跡的鐵劍,他笑呵呵道:
“叢林危險,帶件防身武器吧!”
江霧看著這飽受歲月的舊劍,心里不禁流過一些暖意,鐵劍很舊,但依舊可用。哪怕不能用,他也會收下的,因為這是他有史以來接到過最好的裝備!
“多謝老人家!您一人在這還得多多保重!”
老人含笑點頭,江霧揮手告別。
簡單的儀式很快就過去了,對這異世界所見到的第一人,后者竟萌生了不舍,不過他曾經(jīng)可是人人仰望的巨佬,懷揣的那顆強者之心豈是這片山林所能禁錮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