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振譽大學攝影社里的一間暗室。
柳飛挑選迎新出去游玩具有代表性的團體照片,還有這周末社員個人照片全部洗了出來,他在暗室的小房間用顯影液洗出最后一批,完成所有步驟之后,一張張的相紙上呈現(xiàn)清晰而明亮的色彩。
這間暗室是上一屆學長留給他的,剛開始只是很簡陋的布置,等他接手之后,發(fā)現(xiàn)在外面的相片館洗出來的照片參差不齊,一般人或許看不出來,不過對于作品有所要求的他確實能辨別的出來。
他松了一口氣,坐在桌前,當所有工作都完成時,他打開了桌面上的臺燈,護眼臺燈忽然在室內(nèi)閃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睛灼熱刺痛,他低頭檢查時間,原來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時分,沒想到自己從上午到現(xiàn)在居然工作這么晚了。
雖然離展覽還有兩天,這些工作可以隔天再進行,不過他對自己的要求不只如此,尤其是聽見父親對他有所要求時,他更想要努力表現(xiàn)。
迎新游玩的團體照片基本上沒有太大的問題,都是經(jīng)過社員挑選過,碧藍的天空和蔥綠的樹葉形成對比,還有一群即將成為攝影社的一員新人,都將成為攝影社不可磨滅的足跡。
不過若是要尋找個人特色,團體照實在很難看得出來,迎新過后,柳飛又把大家召集開會一遍,重點是讓每個人拍一張照片作為展覽所用,若是對于自己的攝影技術不純熟,可以讓學長們幫忙。
柳飛便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挑選有潛力的模特兒。
他先是看了一下徐覓的照片,徐覓先前在室內(nèi)拍的照片,背景單一,主要在于她個人特色,他看了看,說不上是哪里的問題,于是又要求徐覓去迎新時,再配合多拍幾張照片,有幾張是徐覓坐在大石頭上方,擺著專業(yè)的表情和得體的姿勢,身后的樹葉和藍天在她的陪襯下,仿佛都分開了,一張照片居然有三個主體,他皺起眉頭,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開始對徐覓不滿意。
這次挑選出來的相片作為雜志社第一期封面,模特兒指定是徐覓,不過拍出來的相片基本上是在水準以上,總覺得還是缺少了什么。
他嘆了一口氣,隨手拿起在一旁的咖啡,剛泡的時候還是燙口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和室內(nèi)的溫度一樣,瓷白的馬克杯邊緣有一層淺淡的棕色,緊緊的吃進瓷器里而不肯松開。
他喝了一口,深怕咖啡漬掉了出來,于是決定把咖啡喝完,放在最角落的地方,怕影響到工作,又重新坐回椅子上,徐覓的照片下方厚厚的一層相紙,都是新進來的社員,即便每個人都要拍一張照片,拍出來的效果依舊是有所差別,在展覽的布置上,凡是被他挑選出來的一律都是在行人來往時,一眼能看得見的,尤其是其中一面具有代表性的廣告牌,更是代表著攝影社的榮辱。
大部分沒拍過照片的新人在鏡頭面前都帶著一股羞澀模樣,或者是局促不安,這樣的照片柳飛已經(jīng)見過許多次,即便是人物無法融入相機里,還是能看得出來對方的潛在能力,尤其是五官方面。
他快速的看過一遍,把有潛力的挑選了幾張出來,壓在最底下的其中一張,見到一個身穿淺色洋裝的女生倚靠在窗戶邊,相片中,隱約能看得出陽光投射淡薄的光影,照在她柔順的頭發(fā)上,發(fā)出一圈微弱的光暈,而這光影恰巧遮去了她的側(cè)臉,她的動作十分輕柔,不像是刻意擺出的姿勢。
他忍不住停留在相片上一會兒,仔細檢查,才發(fā)現(xiàn)是用自己相機拍的,他確定自己沒有拍過這張照片,而在這個社團里,唯一敢用他的相機的人,肯定是林念祖,那么,眼前的這個人確定是林珍珠沒錯。
當初進來時,念祖跟他說過,姐姐在社團不能出風頭,尤其是在展覽上。
這張照片確實不錯,實在可惜了。
好不容易挑選了一張可以作為精選中的精選,或許有機會擺在最顯目的地方,卻浪費了,他嘆了一口氣,繼續(xù)看下一張。
下一張也是看不見整張臉,剛開始他還以為是拍錯的,不過仔細一看,攝影者調(diào)整的光圈角度拿捏到位,一只手剛好快要占據(jù)整張照片的二分之一,其他的二分之一是那張輕巧的臉孔,尤其是那雙機靈的眼珠子,眉間微微的皺起,在臉上不留下任何痕跡,這張相片明顯是偷拍被發(fā)現(xiàn),不然對方不會表現(xiàn)的如此自然。
他驚奇的在照片上停留了好幾分鐘,一樣是用他的相機拍攝出來的,仔細的看照片能感覺得出來那張臉散發(fā)出獨特的魅力,越看越喜歡。
這張相片揮去他心中的煩惱,所有的努力果然沒有白費,門口有人敲門,他說了一聲:“進來?!?p> 念祖打開門,還以為他在洗相片,輕聲問:“都要傍晚了,還不出來?”
柳飛興致高昂的對他招手問:“這兩張照片是你拍的?”
念祖走進一看點頭:“是呀!怎么了嗎?”
柳飛滿意的笑說:“你這小子拍照的技術不錯。”
念祖被人這么一夸,立即紅了臉。
柳飛指著其中一張相片問:“這個人是誰?”
念祖說:“是施羽靜?!?p> 柳飛對她完全沒有印象,就連在腦海中搜尋迎新的活動完全沒有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他問:“是誰呢?我怎么沒見過她?”
念祖笑說:“她是我姐的好朋友,你沒見她身旁總是跟了一個女生嗎?就是她?!?p> 念祖這么一說,柳飛倒是想起來什么,至少下次再見面,他應該是不會認錯,他不懷好意的問:“人家說拍照的人和入鏡的人都很重要,我知道你跟你姐有不錯的默契,能拍出這樣的照片確實不錯,可是你跟她什么關系,平時都不見你有這樣的水平,怎么突然間爆發(fā)了?”
念祖含糊的回答:“她不是我姐的好朋友嗎?平時見過幾次面,僅此而已?!?p> 柳飛開心的說:“看來我平時教你的可沒有白費?!?p> 念祖見他露出笑容問:“你決定好了嗎?”
柳飛點頭,把羽靜那張照片放在最上層問:“你覺得這個作為我們攝影社的封面人物,如何?”
念祖詫異的張嘴說:“她!”
柳飛理所當然的點頭,在所有作品里,這張確實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他說:“當然,每次拍照出來的結(jié)果都是用我的作品作為封面人物,這次換人看看,也可以證明你的拍攝技巧有進步?!?p> 念祖不可置信的說:“我是沒關系,不過我不知道她會怎么想?”
柳飛揚起一股自信般的笑容說:“那就跟她說一聲,省得她看到照片的時候嚇了一跳,封面人物可是千挑萬選出來的,并非一般人能擔任。”
念祖恍惚的點頭,他的腦中正在想,此時此刻,他的姐姐珍珠在哪里,離展覽只有兩天,得快點提前告訴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