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西瓜，你等一下。”
蕭泊如喊住小西瓜，起身從懷中拿出一封信遞給小西瓜，“你父皇派人送來一封信，要我交給你。”
“我父皇？給我寫信？”
小西瓜接過信，疑惑看向蕭泊如。
“嗯?！?p> 蕭泊如點(diǎn)點(diǎn)頭，“他特意派人叮囑我，第一時間將信交給你，要你看了信，一切遵信中內(nèi)容行事，半分不得耽誤！”
“嗯，知道了師父，我回去就看?！?p> 小西瓜聽蕭泊如的話，點(diǎn)點(diǎn)頭，將信收到懷中。
蕭泊如慈愛看著小西瓜，摸了摸她的頭，又喊城南道：“城南！你們此去邊城，在秘境中所得的寶貝都藏著些，休要露富引人覬覦，到了邊城……”
蕭泊如頓了一頓，語氣變得沉重，“到了邊城……萬事小心！”
正值亂象，蕭泊如明白，他們這一去，便是一頭扎進(jìn)了亂象漩渦的正中心，旦夕禍福，自是難定。
“院長安心！我等既享了清風(fēng)福蔭，自然義不容辭！”
城南拱手，臉上再無半點(diǎn)玩笑之色。
“若無他事，學(xué)生告辭！”
城南與蕭泊如道別，帶著眾人轉(zhuǎn)身離去，不再回頭。
“唉~”
蕭泊如望著幾人離去的背影，輕嘆一聲，一雙眼睛漏出些許疲憊，久久站在堂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風(fēng)學(xué)院，青云別院。
大皇子與靈斷正在對弈。
“方才聽人來報(bào)，說花下客的人回來了，你怎么看？”
大皇子注視著棋盤，舉棋思索，今日的他，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樣，嚴(yán)肅而沉著。
“能怎么看，坐著看唄~”
靈斷笑笑，竟鮮有的開起了玩笑。
“休要與我調(diào)侃，你之前安排楚南天做事，又一直按兵不動，我知道你是在等他們?！?p> 大皇子按下一子，抬頭皺眉看了靈斷一眼。
“嗯，確實(shí)是在等他們，也確實(shí)準(zhǔn)備坐著看~”
靈斷輕捏一枚棋子，按在棋盤上，與大皇子笑道。
“你的意思是坐山觀虎斗？”
靈斷隨手一子，讓大皇子捉摸不透，潛心研究他的棋路。
靈斷點(diǎn)頭，笑而不語。
“哎呀，不下了，下不過你！”
大皇子正經(jīng)不過三秒，又換了那副懶散的模樣，耍賴攪亂了棋局，跳到躺椅上悠哉看天。
“你這耍賴的毛病以后可要改改了。”
靈斷搖頭笑笑，收拾被大皇子攪亂的棋盤，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大皇子身邊，道：“你可是大皇子，是我靈斷要幫你謀那天的人，怎么能一直像個孩子？”
“哎呀，有你在嘛，再說，我不是還沒到那位置么，等到那位置再改也不遲！”
大皇子沖靈斷呲牙，擺手耍賴，果真如個孩子一般。
“你給我說說你的計(jì)劃唄，每次總要我猜，猜的腦仁兒疼。”
大皇子斜眼看著靈斷，慵懶笑道。
“那還不是你不愿意動腦子，旁人不知，我還不知？你心中的丘壑怕是不知比我靈斷要高出多少，就是懶得去想！”
靈斷沒有看大皇子，盯著手中的折扇，扇面上赫然勾勒著一副素墨山水，落款處，正是大皇子的名字——吳塵！
“瞧你這話說的，這不是有你嘛，有你靈斷在，哪還需要我去操心那些閑七雜八的事兒？”
大皇子慵懶的晃著躺椅，愜意非凡。
“若是有天我不在了呢？”
靈斷沉默，忽發(fā)聲問大皇子，這一聲問得突然，就連他自己，都知道為什么會這么去問他。
“你不在了啊……若是你不在了，我上貫九天，下徹黃泉，也要給你找回來?！?p> 大皇子枕著手臂，嘴角掛笑，不待靈斷說話，又繼續(xù)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可是，你是我的靈斷，我不準(zhǔn)，你也不能死不是？”
靈斷聽他的話，愣了愣神，又燦爛笑了，狹長的眼睛彎出迷人的弧度，“刷”得合起手中折扇，輕聲回道：“自然~”
“近來那些企圖越過清風(fēng)的蠻修，是你要楚南天安排的吧？”
大皇子翹起二郎腿，輕輕晃著，側(cè)頭問靈斷。
“沒錯?！?p> 靈斷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看大皇子，目光投向邊城方向，輕聲低語，“既然花下客回來了，這邊城，也該破了吧~”
邊城。
殘陽如血。
一身戎裝的柳稼軒佇立城頭，血紅的披風(fēng)迎風(fēng)獵獵作響，宛若一曲悲歌。
柳稼軒肅然立著，身形依舊挺拔，只是西墜的殘陽將他的影子拉得斜長，背影間盡顯悲愴。
許是不知熬了幾個日夜，柳稼軒往日里一雙英氣勃發(fā)的虎目，血絲遍布，眼白都有些發(fā)黃。
“今日蠻邦又增了幾多軍士？”
柳稼軒望著城外黑壓壓如卷地烏云一般的蠻邦軍士，心情沉重。
“報(bào)告柳將軍，蠻邦今日增軍……三千！”
身邊的近衛(wèi)行一軍禮答復(fù)，聲音有些發(fā)澀。
“我方援軍可有回復(fù)？”
柳稼軒苦笑一聲，沙啞著聲音問他。
“回將軍……仍未回復(fù)！馬飛說，若是蠻軍進(jìn)攻時，自然會前來支援！”
那近衛(wèi)眼中糾結(jié)，似痛苦，似絕望，似憤怒，似不甘。
“京都方面……可有回復(fù)？”
柳稼軒一雙虎目微合，仰頭任由邊疆悲烈的風(fēng)灌入脖領(lǐng)，好似凄冷的風(fēng)，能使他平靜。
“陸游之老將軍仍在為我邊城遲遲不來援軍、不配糧餉的事兒多方斡旋……”
那近衛(wèi)提起陸游之，眼神稍稍放緩，滿是尊敬，語氣卻依舊沉重，“聽京都來報(bào)，老將軍為此事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合過眼了，只是……成效甚微。”
“城中糧餉還夠支撐多久？”
柳稼軒想及老將軍蹉跎的身影，心中一陣發(fā)塞。
“若不是清風(fēng)學(xué)院一直給我們運(yùn)送糧草，五日前便已斷糧了……”
身邊近衛(wèi)心中發(fā)酸，苦笑搖頭。
“嗯……”
柳稼軒不再說話，只是靜靜閉目感受邊城呼嘯的風(fēng)，心生悲涼——老將軍啊老將軍，我柳稼軒，怕是要成為那自古以來第一個失守邊城的罪人了啊！
許久，柳稼軒轉(zhuǎn)身，一身甲胄摩擦作響，如血的殘陽映著他的臉，堅(jiān)毅的面龐竟顯得有些疲憊。
“回營吧……”
柳稼軒輕嘆一聲，握了握腰間佩刀，轉(zhuǎn)身下了城頭。
西沉的紅日終隱沒在了遠(yuǎn)處的山中，今夜無月，只有令人心悸的黑夜，還有城外如繁星般蠻軍的帳火。
這一夜，邊軍無戰(zhàn)事，這一夜，柳稼軒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