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黑影沒有實(shí)體,只是一個高大的輪廓,此刻正對著她不斷揮動雙手。
堪堪躲過對方打來的一掌,若心有些懵神,不明白這黑影想要表達(dá)的意思,仔細(xì)觀察了片刻,她猛然發(fā)覺與自己交手的“葉亦辰”和一旁的女子皆無法看見此黑影,她心中突然一動,一股大膽的猜測順勢浮上了心頭。
沒有任何猶豫的,她用盡最后的力氣朝著“葉亦辰”打出一掌,隨即往黑影所在的方向掠去。
轉(zhuǎn)眼便至黑影身前,然而那道影子卻并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不再揮手,突然間靜止了下來。若心見此眉頭緊皺,正欲開口詢問,卻只覺一顆冰涼的物體輕輕塞入了自己的口中。
一股薄荷的香氣溢滿鼻尖,令她渾身一震,緊接著眼前的一切皆開始分崩離析,一轉(zhuǎn)眼過后,“葉亦辰”與白衣女子已然消散無蹤,而自己正虛弱的趟在慕閆沉的懷中。
“心兒?你沒事了?“輕輕擦拭著她額上的汗珠,男子沉穩(wěn)灼熱的目光中有著不可掩飾的心疼之色,只溫和的低聲問道,“身上可有不適之處?”
“阿沉,我沒事?!苯K是見到熟悉之人,若心狠狠松了一口氣,渾身無力的開口,“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們?nèi)肓寺恿_幻境?!崩砹死響阎信恿鑱y的發(fā)絲,慕閆沉耐心的解釋道,“曼陀羅花香有毒,聞久了便會產(chǎn)生幻覺,方才我尋到你的時候,你正對著四周揮劍亂舞,我只好點(diǎn)住你的穴道給你服下凝神丸?!?p> “原來如此,方才我看見的竟都是幻覺。”即便已經(jīng)脫離了幻境,若心回想起方才的詭異遭遇時依舊輕輕打了個寒顫,“想不到曼陀羅花香竟如此可怕。”
“我們必須快些離開此地,等藥效一過便不妙了?!?p> “好,我們走?!痹捖浔懔⒓凑酒鹕韥?,若心卻突然感到一陣乏力,險些站不穩(wěn)身形,幸好慕閆沉及時將她牢牢扶住。
“心兒,你如今身體虛弱,還強(qiáng)撐著做什么?”微微皺了皺眉頭,玄衣男子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徑自在她的身前蹲下,接下來說出口的話卻是霸道而寵溺的,“上來,我背你?!?p> ”阿沉,你真好?!蹦凶油蝗缙鋪淼呐e動讓她怔了一怔,隨即甜甜一笑,輕輕伏在了他的后背上。
慕閆沉聽此唇角微勾,隨即緩緩起身,雙手小心翼翼的將人往上一帶,穩(wěn)穩(wěn)將女子背在了身上。
“太輕了,以后要多補(bǔ)補(bǔ)身體?!备惺苤成夏堑垒p瘦的身體,男子的神色驟然間一沉,眼眸中亦有幾絲心疼之色閃過,“心兒,其實(shí)有的時候,你不必如此要強(qiáng)?!?p> “什么?”鼻尖皆是慕閆沉身上的淡淡氣息,安心閉上眼的若心聽見男子突然間的話語,有些疑惑的問出聲來。
“我明白你想要自己復(fù)仇和承擔(dān)一些東西。”耳邊男子低沉的聲音微微一頓,緊接著溫聲開口,“不過,感到累的時候可以選擇依賴我,我愿意為你擺平一切,與你分擔(dān)所有?!?p> “我明白?!睕]有睜開雙眼,她貼著他寬大的后背,聲音有了些許哽咽,“我一直都明白的?!?p> “可是我會心疼。”腳下步子微停,慕閆沉突然間放低了聲音,緩緩開口,“這些年,你所受的苦楚從未與我言明,可我全都看在眼中。”
“因?yàn)樾睦锶悄?,所以才會心痛?!?p> “對不起?!蹦凶釉捯舴铰?,背上的若心不由渾身一顫,低低道出聲來,“阿沉,有時候我在想,你為什么會喜歡我呢?明明我樣貌平平,家世武功平平,而你又如此優(yōu)秀卓越?!?p> “傻瓜,因?yàn)槭悄惆??!钡偷托α艘宦?,慕閆沉的語氣是如此篤定與深情,“全天下間,你只有一個,我愛的人,亦只有你一人。”
“阿沉,這一世幸好有你。”他的話語觸動了她的心房,有溫?zé)岬臏I水不自覺的悄然滑落,若心睜開了那雙清亮如水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著玄衣男子暗淡的英俊側(cè)臉,“今生今世,我們永遠(yuǎn)也不要分開?!?p> “好?!?p> 隨著話音的落下,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兩道貼在一起的身影開始繼續(xù)前行,匆匆穿過茂密的曼陀羅花叢,月色下,香氣依舊,晚風(fēng)突然間變得溫柔異常,輕輕包裹著這對甘之如飴的戀人。
夜色深沉,島嶼寂靜,大約半個時辰后,兩人終于離開了三色曼陀羅花海,進(jìn)入了一片滿是巨石的地域。
星光閃爍,四周荒草叢生,無數(shù)不規(guī)則形狀的巨石散落遍地,其間亦有數(shù)處石頭組成的幽深山洞,黑漆漆的洞口陰森滲人,泛著一股涼颼颼的冷意。
”阿沉,我們休息會吧?!敖K于離開了那處詭異的曼陀羅花海,若心如釋負(fù)重地松了一口氣,繼而心疼背了自己一路的慕閆沉,遂開口道。
“也好。”男子警惕的環(huán)視了一圈周圍,在確認(rèn)沒有異常之后方才將女子輕輕地放了下來,隨后將身上攜帶的水壺遞了過去,“心兒,喝點(diǎn)水?!?p> “嗯。”接過水壺淺淺飲了一口,倚靠在一塊巨石上的若心原本蒼白的面色變得紅潤起來,已然恢復(fù)了不少體力。她不經(jīng)意的望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幾個洞口,視線卻突然定格在了其中一處。
“阿沉,方才我好似看到一個黑影進(jìn)了那處洞口?!?p> “哦?“聽見女子驚疑不定的脫口出聲,慕閆沉的眸色微微一閃,頃刻間下了決斷,”你待在這別動,我去去便回?!?p> “等等,我與你一同?!被叵肫鹇恿_幻境內(nèi)獨(dú)自一人的遭遇,若心不愿再次落單,立刻叫住了正欲前去的男子,“放心吧,我已無大礙?!?p> “好,若是有危險,躲在我身后便是?!比嗔巳嗨^頂烏黑的秀發(fā),男子低低地嗓音撩人心弦。
“知道啦?!蹦介Z沉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讓若心心中一動,不由下意識的踮起腳尖,輕輕吻上了他俊美的臉頰。
這一吻轉(zhuǎn)瞬即逝,卻讓玄衣的男子怔了一怔,那雙深邃的眸中一瞬間亮如星辰。
“心兒,你在做什么?”突然間湊近幾步,慕閆沉身子前傾,嘴角含笑地望著緊緊貼著巨石的女子,此刻,她的臉頰微微泛紅,正目光含水的盯著他看。
“我們快點(diǎn)過去,一會人都不見了?!币娔凶油蛩哪抗庥葹樽茻幔粜拿σ崎_視線,狀似焦急的催促道。
”依你?!睕]有拆穿她的小伎倆,慕閆沉淡淡一笑,隨即長袖一覽,抱起懷中的女子便是飛身一掠,轉(zhuǎn)眼便到了那處幽深的洞口前。
“幸好我?guī)Я嘶鹫圩??!奔澎o漆黑的洞口處陰氣陣陣,若心伸手自腰間摸出物什,幾下點(diǎn)亮了四周。
昏黃的光線下,石洞極深望不見底,洞旁的石壁上纏繞著許多暗青色的不知名藤蔓,少許藤蔓上則有被利器切割過的微小痕跡。
“此洞是近期方才有人入內(nèi)。”查看了一番藤蔓以及地上四周的灰塵,慕閆沉沉吟片刻,立即下了結(jié)論。
“不知滄冥宮的人將我們引入此地有何企圖?”皺著眉朝著洞中看去,若心的腦海中閃過諸般猜測,卻都無法成立,不由疑惑開口,”這里面會不會是陷阱?“
“此地看似是個廢棄之處,他們興許只是想將我們困入曼陀羅花海,卻沒曾想讓我們逃脫了?!?p> “有道理?!百澩狞c(diǎn)了點(diǎn)頭,她接著猜測道,”對了,碧落宮可曾與滄冥島有過恩怨?”
“不曾?!蹦介Z沉淡淡回答道,下一秒?yún)s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驟然間沉了下去,“此事應(yīng)與白洛宣有關(guān)?!?p> “是了,若是無島主幫襯,她與雪霧又如何能安全藏于島內(nèi)?”想到此處,若心的眼中閃過一道極深的恨意,頓了頓方才接著開口,“如今當(dāng)務(wù)之急是盡快與兮夜等人會合?!?p> “嗯?!?p>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正欲離開洞口,一道輕微的腳步聲卻猛然自洞內(nèi)深處傳來,逐漸離二人愈來愈近,若心忙神色一緊,急急驚聲出口:“誰?!”
“是我,云夜寒。“熟悉的聲音落下,黑色的身影頓時暴露在昏黃色的光線里。
只見眼前長眉入鬢,眸色溫和,一襲墨黑色長袍及身的男子不正是白日里失蹤的雪依閣閣主么?
“云閣主?!你怎會在此?”窺見來人真容,兩人頓時松了一口氣,若心亦徑自上前一步,驚喜交加的問道,“閣主可曾見到孟七二人?
“我便是來此處找他們二人?!币娒媲暗呐影踩粺o恙,一路以來都懸著一顆心的云夜寒默不作聲的松了一口氣,隨即開口,“此地的山洞互為相通,方才我們進(jìn)入東面一處洞內(nèi),卻從西面的石洞走出,而他二人進(jìn)入此洞之后便徹底消失無蹤跡?!?p> “哦?如此看來這石洞不同尋常?!蹦介Z沉皺眉道。
“正是。我已然搜尋了此地其余的石洞,復(fù)又趕回此處,剛一入內(nèi)便聽見你們的聲音,這才趕了出來?!?p> “既然如此,我們快進(jìn)洞罷?!霸埔购脑捯舴铰?,若心心中不由更加擔(dān)憂孟七二人的處境,忙焦急的催促道。
三人立即達(dá)成一致,一同進(jìn)入了幽深的石洞。
暗夜寂靜,兩點(diǎn)昏暗的光游離在未知的黑暗潮流里,一點(diǎn)點(diǎn)深入綿長的甬道,逐漸窺見神秘洞內(nèi)的真容,積滿灰塵的石壁上凹凸不平,淺淺刻著些許暗淡詭異的古怪花紋,滿是黃泥的道路上不時探出幾條青色的藤蔓,牽扯著人的腳踝。
若心夾在兩人的中間,毫無顧慮的慢慢深入。只見越是入內(nèi),洞內(nèi)愈是干燥,一路行來,她將石壁上的花紋全數(shù)記在了腦中,略微思索了片刻后便察覺出這些花紋的古怪之處。
原來,這所謂的紋路并非花紋,換個角度看便是一些晦澀難懂的字跡。
“阿沉,這石壁上的字你能看懂么?”
“這是換臉術(shù)。”還未聽見身前人的回答,位于末尾墊后的云夜寒適時的開口解釋道,“這換臉術(shù)乃是滄冥島的不傳秘術(shù),除了島主,甚少有人知曉?!?p> “哦?竟是如此?”想到前世換臉的遭遇,若心的眼中閃過一抹低沉的情緒,神色亦一瞬間復(fù)雜不已,“莫非這滄冥島主與天機(jī)子有著不同尋常的關(guān)系?”
“定然如此。”冷冷的話音落下,云夜寒眸色微沉道。
“這是為何?”察覺到黑衣男子神色的不同尋常,慕閆沉突然間停下了腳步,疑惑的開口道,“雪依閣主似乎對換臉術(shù)極為感興趣?”
“只是聽旁人說起罷了。”將視線自石壁上收回,云夜寒轉(zhuǎn)瞬收斂了周身猛然間四溢的殺氣,恢復(fù)了一貫溫和的模樣,只是望向面前女子的目光中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心疼與自責(zé)。
”我們走吧。”思緒自遙遠(yuǎn)的記憶中飄回,若心注意到玄衣男子望過來的關(guān)切視線,不禁淡淡一笑,低聲道。
“好?!?p> 隨著慕閆沉沉穩(wěn)的話語聲落下,三人繼續(xù)在洞內(nèi)前行,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終于來到了石洞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