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暖心苑內(nèi),陌之夏看望過阮暮兮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觸動機關(guān)打開了房間的密室,獨自取了燭臺入內(nèi)。密室里是一個封閉的空間,除了一架有些陳舊的古琴外,便是兩排堆滿了密密麻麻書籍的架子。
她自架上取了一本書,打開了架子上的暗格,取出一瓶碧綠的小瓷瓶,將瓶子拿在手中,陌之夏的神色有些陰沉。右手來回撫摸著瓷瓶,她不由想起了今日在忘憂殿的種種。
“師妹,你這徒弟先出手傷人在先,沒得逞還不罷休,竟還敢弄斷我愛徒的經(jīng)脈,真是可惡之極!”幽夢滿臉的憤恨,嘴上依舊不停歇,“按照門規(guī),這種對同門出手之人你想必知道是什么后果?!?p> “陌師妹,此事我覺得幽夢說的有理,你也不必再包庇她了?!鼻镒仙丫o接著道,“不如先將她關(guān)入地牢之中。”
“若是以逍遙劍法換我徒兒一命可否?”沉默許久后,陌之夏終于開口。
聽見“逍遙劍法”四字,掌門眼中頓時閃過一道亮光,她向幽夢望去,兩人交換眼神,后者朝她點了點頭。
“也不是不可?!庇膲舭茨妥?nèi)心的急切,臉上帶了笑意,“師妹,不如這樣,你將逍遙劍法交于我們,你那徒弟還是交給你管教便好?!?p> “明日我會給你?!弊弦屡涌粗旖菐Φ挠膲?,又望向掌門,“希望你們說的話作數(shù)?!?p> “那是自然,有我在,此事賴不得?!?p> 密室內(nèi)的空氣有些沉悶,兩人裝模作樣的嘴臉依然浮現(xiàn)在陌之夏的腦海中,她將手中的瓷瓶打開,一股清香頓時撲面而來。
這就是她苦心尋找的碧鴦尾,一種味道清甜卻可置人于死地的毒藥!聞著這股味道,陌之夏笑了笑,抬起頭向密室內(nèi)古琴的方向望去,仿佛看見了一名粉衣的女子正坐在琴后素手輕彈,女子抬起了她絕美的臉,對著陌之夏露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
看著粉衣女子的笑臉,陌之夏也跟著笑了起來,然而笑著笑著卻突然間失聲痛哭起來。她一直都知道,琴邊坐著那個粉衣女子永遠也回不來了。
暖心苑右?guī)績?nèi),蠟燭的光線有些昏暗。若心給床上的女子喝完藥后便囑咐梨白暫時替她看著,自己離開了暖心苑。
就在剛剛,她方才想起昨日與慕閆沉的約定,來不及多想,便一路匆匆趕往墨風(fēng)林。
到了竹林內(nèi)的泉邊,果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她去了山洞,洞內(nèi)卻空無一人,石桌上只留下一塊碧色的玉牌。她仔細查看了一番,玉牌上只畫了一種奇怪的紋路,其他并無異常,想必是慕閆沉不小心落下的。
若心收好玉佩,想道,若是下次與他有緣相見,再交還與他好了。沒有在墨風(fēng)林逗留太久,她即刻趕了回去。
經(jīng)過南苑時,黃衣女子停下腳步,忍不住朝著里面望了一眼,見房間的燈都亮著,她不由想,此刻的葉亦辰在做什么呢?
劍刃破空的聲音陡然間響起,清晰的傳入若心的耳中,她心中一動,運功翻墻入了南苑。
苑內(nèi)廊下的燈籠散發(fā)出明亮的光芒,黃衣女子跟隨聲音而去,直到停在了后院。她在藏身之處躲好,方才向外望去——只見暖黃色的光線下,青衣女子手執(zhí)一把鋒利的劍,在夜風(fēng)中揮動著,挽起一道道劍花。此人正是白洛萱。
若心見此本想離開,不欲打擾女子練劍,可不知為何,當(dāng)她第一眼見到女子的劍法時,卻再也移不開雙眼。這劍法在她看來竟有一種熟悉之感,她怔怔望著女子舞劍,腦海中不由想起她前世的夢。
難道她前世與璇璣門有關(guān)?念及此,青衣女子舞劍的身姿突然停了下來,她收起了劍,回了自己的房間。
夜風(fēng)拂過,若心的頭有些隱隱作疼,轉(zhuǎn)眼間腦海中閃過很多陌生的片段,她仔細回憶這些畫面,卻毫無頭緒,腦海中頓時變得一片混亂。
不知過了多久,頭疼的癥狀才漸漸緩和,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消無聲息地回了暖心苑。
清晨的第一縷光從窗外照射進來,映在床頭女子略顯蒼白的臉頰上,緊接著,床上女子的雙眼緩緩睜開。
阮暮兮醒來的第一眼便看見黃衣女子正靜靜的趴在床邊熟睡,她突然覺得此刻的自己很幸運。
她慶幸自己的身邊有這樣一個朋友,可以一直陪著她,所以,她不后悔她做的一切,即使自己要付出殘酷的代價,她知道,幻影派是不會放過自己的。
“暮兮,你醒了?!”若心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見床上的女子費力想要起身,忙上前去扶住了她,“別動,你要做什么我?guī)湍?。?p> “若心。”阮暮兮剛想開口便被打斷。
“我都知道了,值得嗎?”黃衣女子話落眼眶不由自主的紅了。
“七落呢?”床上的女子有些在意的問,“我是不是成功了?”
”你放心,她已無法修練?!叭粜拿碱^緊皺,接著道,”我很擔(dān)心你?!?p> “沒事的?!贝采系呐涌人粤藘陕?,笑道,“不是還有師父呢,再不濟,我可以接受懲罰?!?p> 見阮暮兮勉強的笑容,若心暗暗下了決心。
“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她小心的抱住床上虛弱的女子,承諾道。
“謝謝你,若心?!比钅嘿饣乇ё↑S衣女子,不自覺濕了眼角。
忘憂殿內(nèi),除了忘憂谷的掌門與長老外,御劍山莊的人也到齊了,眾人皆神情嚴肅。
秋紫裳依然坐在上首,左右兩邊分別是陌之夏與幽夢,接著便是御劍山莊少莊主葉亦辰了。
“這么說,杭州城已有不少人中毒?”掌門聽完葉亦辰得知的消息,語氣有些沉重。
“正是,家父已飛鴿傳書于我,數(shù)日前,杭城內(nèi)突然有數(shù)人中毒,并親眼看到是碧落宮之人所下,醫(yī)館也是束手無策。中毒之人渾身僵硬動彈不得,渾身還散發(fā)出冰冷之氣,如今就連御劍山莊的弟子都殃及了不少。”葉亦辰不自覺的握緊了拳,“碧落宮的人竟如此狠毒,竟連百姓也不放過?!?p> “我早就說過,碧落宮不除,必有后患?!鼻镒仙迅胶偷溃聊探又f下去,“這中毒的癥狀倒是很像寒鴉散?!?p> “寒鴉散?這毒可能解?”幽夢皺了皺眉,看向掌門。
后者緩緩道:“自然是有解藥。”
“先找解藥要緊。”作為御劍山莊的大師兄,陸羽開口了,“少莊主,我愿意去碧落宮盜取解藥配方?!?p> “別急?!比~亦辰安撫道,“碧落宮戒備森嚴,不是容易能混進去的?!?p> “陸公子的建議也不是不可取,依我看,可兵分兩路,派一隊人馬先行潛入碧落宮,另一部分在外接應(yīng),可來個里應(yīng)外合?!?p> 聽了掌門的話,御劍山莊眾人皆覺此計甚好,葉亦辰質(zhì)疑道:“我們對碧落宮并不熟悉,應(yīng)如何入內(nèi)?”
“這一點葉少莊主放心,到了碧城,我安插的人會將碧落宮的地形圖交于你?!?p> “好,既已商量好對策,我們即日便出發(fā)?!?p> 葉亦辰立即起身,帶領(lǐng)門下弟子告退。
轉(zhuǎn)眼殿中只剩下秋紫裳三人,幽夢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一言不發(fā)的陌之夏身上。
“師妹今日可將劍譜帶來了?”
冷霜派的掌事人聽后冷冷一笑,她自袖中取出一本有些厚重的書冊,起身,遞給了坐在首位的女子:“這便是了?!?p> “多謝陌師妹了?!币娮约撼寄合氲拿丶K于到手,秋紫裳小心的接過書,隨意翻了兩頁,眼中的笑意不由深了幾分。
“此書可是真的?“一旁的幽夢見此也迫不及待的看向她手中的書冊。
“自然?!澳爸牡难壑蟹褐涔?,幽幽道,“掌門,無事的話,我先退下了。”
秋紫裳沉默著許可了,她看著陌之夏離開,立刻將書交給了幽夢。
“你幫我查查這本書是真是假?!薄笆恰!?p> 暖心苑,窗戶緊閉,藥草燃燒的香氣有些刺鼻。
紫衣女子緩緩捻動銀針,調(diào)節(jié)著方位刺入阮暮兮的穴道。一柱香后,陌之夏將最后一針取出,白皙的額頭上早已布滿了汗珠。
這時,一只手伸了過去,夾帶著一塊干凈的帕子,若心手腳勤快的給陌之夏擦了汗,隨后接過她手中的銀針,清理干凈后放回原處。
”師父......”床上的女子想要開口,卻被陌之夏制止了。
“那劍上有毒,我已將你清理干凈,幸好她刺的有些偏了,不然為師也救不了你?!?p> ”多謝師父?!耙慌缘娜粜奶娲采系呐拥乐x,對著阮暮兮說道,”你好好養(yǎng)傷,等傷好了再向師父道謝也不遲。“
床上的女子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
“你先歇著罷,若心,讓梨白照看著她,你隨我來?!?p> “好?!秉S衣女子將銀針放入藥箱內(nèi)收拾好,方才隨著陌之夏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