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雞肋

　　“哈哈哈，哈哈哈。”程皓仰天大笑，因為無論是《三國演義》還是其他的各個正史，每當使臣在不利狀況下仰頭大笑之時，對方都會將使臣叫回來，問個清楚。

　　果不其然，曹操讓士兵將程皓拉回來，問道：“先生，為何發(fā)笑？”

　　程皓不緊不慢地說道：“明公，剛才看到您打落的餐具，突然感覺有些好笑?！?p>　　“哦？”曹操不禁有些迷惑，忍不住朝著打落在地的餐盤多看了幾眼，但是并沒有看出有什么特別之處，疑惑地問道：“此話怎講？”

　　“明公剛剛吃過的飯中，有一道名菜，不知明公可曾留意？”程皓剛剛想起因曹操的一句話而聞名千年的“美食”，拿來作為開場白簡直是不能再合適了。

　　“哦？不知是哪道名菜？”

　　“雞肋！”

　　“雞肋？”

　　“雞肋？”

　　前面的那句是曹操的，后面的則是曹操麾下文武的。

　　夏侯惇是曹營之中既有很高地位，又偏向魯莽的一個。典韋雖然更莽，不過已經(jīng)習慣，干脆就不怎么說話了。夏侯惇這個莽夫可是沒有什么忌諱的，看見自家主公被眼前的這個使臣戲弄，不禁忍無可忍。

　　當下便跳出來，大喝道:“豎子休要胡說，雞肋哪里是什么名菜？莫非劉備軍是吃不起雞腿肉，只能用雞肋解饞嗎？”

　　程皓瞥了一眼夏侯惇，沒有多說什么，繼而正過身，對著若有所思的曹操行禮道：“明公，雞肋者，食之無肉，棄之有味。這豈不是正如徐州之于將軍嗎？”

　　“雞肋，雞肋。”曹操低聲喃喃，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笑道：“先生所言甚是。看來劉玄德、孔文舉等人下定決心救援陶謙老賊，那曹某人的確機會不大了啊。不過，即便如此，先生就想憑借一副伶牙俐齒就使曹某退兵，恐怕有些不太現(xiàn)實吧?！?p>　　“這——”程皓沒有想到曹操會這么說，只能硬著頭皮問道：“不知明公有什么條件？”

　　“將陶謙老匹夫交出來。”曹操的話雖然短，但是卻充滿了殺氣與霸道，令人輕易不敢拒絕。

　　不過程皓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如果真的用陶謙的性命換來曹操退兵，劉備恐怕是不可能繼任徐州牧的。更何況，現(xiàn)在處在被動狀況的是曹操，很快他就不能不退兵了。

　　“明公，這不可能?！背甜┮彩鞘謭远ǖ卣f道：“不說我僅僅是我主劉玄德的屬下，無法做得了州牧的主。即便州牧愿意，徐州上下也不可能接受明公如此的條件。”

　　“哦？不可能？”曹操收斂笑容，“既然如此，你還來干什么？陶謙老匹夫暗害我父親，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明公此言差矣，殺害您父親的是張闿小人，而不是陶州牧。若是要報仇，也應該去找張闿，而不是州牧。明公先是大舉侵略徐州，拒絕州牧以性命換取退兵的提議，如今見識不成，卻又非要讓徐州易主，陷入動蕩?！?p>　　程皓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恐怕，明公報父仇是假，趁機占領徐州才是真吧？”

　　曹操臉色大變，十分憤怒，雖然曹操知道有不少人都是這么認為的，甚至自己也的確有些這方面的考慮。但問題是私下里想是一方面，可如果把話說出來那就是一點面子都沒給曹操留了。

　　“既然你想死，我也不強求。來人，給我拖下去！”

　　話音剛落，馬上就從營帳外走進來兩個魁梧的兵士，一人一邊按住了程皓的肩膀。

　　說實話，程皓現(xiàn)在有些慌了，畢竟眼前的人可是殺伐果斷的威武曹操，自己所處的地方是人才濟濟的曹營，面前既有能吃自己眼珠的狠人夏侯惇，又有將人肉制成軍糧的程昱。

　　不過，如果表現(xiàn)出慌張的話，可能就真的完了，所以程皓在心里暗暗給自己打氣，保持冷靜。

　　兩個士兵用力，想要將程皓扭過來，不過因為他一身文士服裝，沒用多少力，所以居然沒有扭動。程皓借此機會，兩膀用力便掙脫了兩位軍士的束縛，但是倒也并沒有其他的動作。

　　頓了片刻，發(fā)現(xiàn)曹操和曹營諸人都還在驚訝之中，只有郭嘉沒有絲毫的驚詫。程皓輕咳兩聲，說道：“明公想要皓的性命，十分容易，在明公營中，皓也無處可逃。但是，即便皓今日死在此處，也不過是早些下去等明公罷了。”

　　“哼，”曹操氣憤而又不滿地哼了一聲，問道：“雖然知道你是在故弄玄虛，不過如果能夠說服我，倒是可以饒你一命?！?p>　　“呵呵?！背甜┹p松一笑，說道：“明公大軍孤懸在外，兗州卻沒有留下多少士兵駐防。短時間還好，時間一長，明公難道認為可以長久嗎？”

　　曹操其實一直也有這方面的憂慮，不過還是裝作無事的模樣，輕描淡寫地說道：“陳留尚有文若與諸將統(tǒng)籌，更有兩萬士兵。更何況，冀州袁紹與我一向交好，又有何憂？”

　　“明公，如今天下大亂，哪里有那么多交情。只要利益足夠大，又有什么做不出來的？更何況，難道兗州的敵人，真的只有袁紹嗎？”

　　“嗯？”曹操狐疑地問道：“什么意思？”

　　“明公，我曾經(jīng)聽說過一句話，最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nèi)部攻克的。我相信以荀彧荀文若的王佐之才，即便士兵不是很多，至少也能固守城池。但是如果敵人來自于內(nèi)部，我想縱然荀彧乃是天縱之才，恐怕也只能徒呼奈何吧？”

　　“哼哼，汝不必危言聳聽。若按你的說法，是誰想要偷襲兗州？”

　　“據(jù)在下估計，此人，當是天下第一的武將，呂布呂奉先?！?p>　　“哈哈哈，”曹操大笑，“什么時候呂布成了所謂來自內(nèi)部的敵人了？先生莫不是在誑我？嗯？！”

　　“明公，若是呂布，空有一身勇力，自然不可能攻占您的本營。但是，如果說兗州內(nèi)部有人與呂布相勾結，狼狽為奸，那將如何？”

　　“嗯？什么人？”曹操似乎想到了什么，語氣已經(jīng)沒有那么沖了，也帶著一絲不確定。

　　“明公，在下聽聞您曾誅殺了邊讓等名士，引起了陳宮等人的強烈不滿？”

　　程皓看到曹操已經(jīng)有些心亂，又下了一道猛料，“在下還聽說，陳留太守張邈原先是明公的上官，如今您為兗州牧，可是讓張?zhí)厥旨刀拾?。而且袁紹曾命令您殺死張?zhí)兀恢捞貢粫蓱勀?？?p>　　曹操分明已經(jīng)有些心驚了，兗州內(nèi)部的矛盾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只是一直沒有聯(lián)系起來想過罷了。不過曹操還是色厲內(nèi)荏道：“休要胡言，張邈乃是我的老友，當年起兵時還多仰仗他的幫助，才能夠在陳留舉兵?！?p>　　“至于公臺，當年我刺殺董卓失敗，孤身一人，公臺卻義無反顧地棄職追隨我。現(xiàn)在不過是有了一點小小的矛盾，怎么可能會因此背叛于我？”

　　“我看你是來可以擾亂我軍軍心的吧。本來是想要拿你祭旗的，不過看在劉玄德的面上，且留你一命。明日一早，我再送你回城，告訴陶謙老匹夫，血海深仇，我曹孟德，不報此仇，誓不為人?！?p>　　程皓看著曹操這副模樣，也是很無奈。只能暫且跟著兩個士兵離開營帳。

　　將要步入被安排的營帳的時候，程皓一抬眼，望到一個十分狼狽的士兵踉蹌著飛奔而來，左手持著一塊令牌，口中喊著“緊急軍情，緊急軍情”，逼退了想要靠近檢查的士兵。

　　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沒想到來得這么及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