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錯了,我不愛他,他同樣不愛我,他只是為了一份旁觀者的責任,而我,在他從天而降的那一刻,他已是我生命中出現(xiàn)的所有光芒,我愿意為他做任何事,甚至我的這條命給他,我也愿意。”
——宋歡顏
宋歡顏第一次遇見遲遇,是在十歲那年。
她的童年是不幸的,從小就沒有父親,被那些小孩子追了好幾條胡同喊著野孩子,她總是默默忍著這些事,不想讓每天勞累過度的母親擔心。
可是母親還是知道了這些事情,她不忍心自己的女兒受欺負,被人叫野孩子,便嫁給了一個一直追求母親的男人。
那個男人叫丁大勇,是宋歡顏人生悲劇的始作俑者,起初丁大勇對宋歡顏這個老婆帶過來的拖油瓶挺好的,還殷勤的為宋歡顏買衣服,買營養(yǎng)品給宋歡顏補身體,他覺得宋歡顏太干瘦了,需要補補身子。
直到母親懷上了丁大勇的骨肉,在幾個月大的時候,去檢查,醫(yī)生說這是個男孩兒,丁大勇高興極了,那段時間對老婆寵上了天,以至于忽略了宋歡顏。
宋歡顏也很懂事的放學一回家,就主動包攬家務(wù),為母親和母親肚子里的弟弟做飯,照顧母親,可母親依然流產(chǎn)了,母親的流產(chǎn)是因為丁大勇失業(yè)了,母親不得不放棄在家養(yǎng)胎,出去工作,高強度的工作使母親流產(chǎn)了。
自那以后丁大勇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對母親和自己不是打就是罵,母親經(jīng)常出去上班,宋歡顏也在學校上課,那個時候她的班上新來了一個轉(zhuǎn)校生,那個轉(zhuǎn)校生叫遲遇,那是宋歡顏第一次見到遲遇。
遲遇長得不像他們小鎮(zhèn)上的孩子,倒像是從城里來的小孩,大家都對他充滿了好奇,就連宋歡顏也不例外,但宋歡顏知道真正引起遲遇注意的,是他們班上的班花,那個家世良好,膚色白皙紅潤的鎮(zhèn)長的女兒周雪瑩。
宋歡顏不像班上其他女生那樣一下課一放學就黏著遲遇,她想黏著,可她不能,因為她要回去給自己的繼父做飯,還要默默忍受繼父的打罵。
遲遇轉(zhuǎn)來的兩周后,宋歡顏做的飯不合丁大勇的口味,又聽聞母親在外面找了別的男人,下手比以往都重了些,直接將宋歡顏左半邊的臉打腫了,眼角還不斷的溢出血。
宋歡顏進學校的時候都是低著頭進學校的,進教室的,她一直以來都沒有什么朋友,連同班的女生都知道她母親是什么貨色,都不跟她接近,男生也總是時不時的來騷擾她一下,除了遲遇,但宋歡顏知道,遲遇定是聽了學校里的傳言,又見平日里那些人對自己的作為,肯定瞧不上自己吧。
“哎喲喲,歡顏,今日怎么這么低調(diào)啊,不會是沒臉見人吧?!?p> 只要宋歡顏一進班,他們又開始了無休止的嘲笑、羞辱,宋歡顏沒有理會他們的嘲笑,徑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剛坐下,凳子“啪”一下裂了,宋歡顏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全班都明目張膽的大聲笑出來。
老師進班上課,見到宋歡顏低著頭站在自己的座位上,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罵了宋歡顏一頓,還強迫宋歡顏抬頭,宋歡顏死活不抬頭,老師還來勁了,下了講臺,要強硬的將宋歡顏的頭抬起來。
沒有一個人吭聲幫幫宋歡顏,宋歡顏早就習慣了,反正結(jié)果都一樣,宋歡顏干脆自己抬起頭算了,她正要抬頭,一道清亮地聲音響起:“老師您不覺得您這樣還配為人師嗎?”
眾人錯愕,宋歡顏悄悄抬眼一看,居然是遲遇,那個她連話都不敢跟他說的男孩子,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幫了自己。
老師見是遲遇在幫宋歡顏說話,態(tài)度立刻就變了,沒說什么,轉(zhuǎn)身回了講臺,繼續(xù)講課,下課,宋歡顏想去跟遲遇說聲謝謝,但看他身邊有那么多女生圍著,沒再上前,轉(zhuǎn)而去了學校醫(yī)務(wù)室,那個溫柔美麗的女校醫(yī)是這個學校唯一能給自己帶來一絲溫暖的人。
還沒到醫(yī)務(wù)室,就聽見里面一聲聲不堪入耳地喘氣聲,宋歡顏站在窗戶,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的男人和女人她都認識,一個是已有家室的校長,一個是美麗善良的女校醫(yī),宋歡顏即刻回頭,跑回了教室,什么話都沒有說,為什么她的世界沒有一點光明。
上課的時候,校長急匆匆的一班一班的查,到了宋歡顏這個班級,幾乎什么都沒問,就讓宋歡顏出來,拉著她到教學樓前,什么污言穢語都罵了出來,還狠狠地扇了宋歡顏右臉一巴掌,臉都打腫了,那個女校醫(yī)也在,她用她那長又尖的指甲,抓破了宋歡顏另一邊完好無損的眼角。
這時大家才注意到宋歡顏的整張臉都被打的不成樣子,全校師生都站在教室外看著,皆冷眼旁觀,即使是才幫過自己的遲遇,也沒有站出來為自己出頭。
今天學校的折磨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宋歡顏抱著有很多補丁的書包慢慢走回了家,她的眼神絕望而又空洞,似乎這世間再沒有值得自己留戀的事情了,母親已經(jīng)不回家了,唯一血濃于水的母親對自己不管不問,宋歡顏早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個悲劇。
宋歡顏沒有察覺自己的身后有一個人在跟著自己,她只知道就這樣沒有靈魂的活著挺好的。
從那天開始,宋歡顏的身后總有一個人始終如一的跟著自己,一直跟到初中。
初中的時候,宋歡顏的母親回來了,她帶著女兒和丈夫離開了那個小鎮(zhèn),來到了素有權(quán)力之都稱號的無雙城,沒想到遲遇和周雪瑩同樣考進了無雙城的初中。
來到無雙城以后,母親回家的次數(shù)更加少了,宋歡顏也住校了,一周才回一次家,家里只剩下了丁大勇一個人,丁大勇開始拿著老婆的錢肆意揮霍,在外面鬼混找女人。
初二暑假,母親沒有回家,宋歡顏隨著年歲的增長與發(fā)育,越發(fā)的長開了,使得同住一個屋檐下的繼父丁大勇對自己的繼女垂涎欲滴,他每每看到即使宋歡顏穿的再保守,都心癢難耐。
終于,丁大勇按耐不住自己心中的饑渴,摁住宋歡顏,扯開了宋歡顏身上那些保守的衣服,侵入宋歡顏的身體,宋歡顏拼命掙扎著,卻被丁大勇捂住了嘴巴,她拼盡全力轉(zhuǎn)頭,看到了窗外的遲遇。
遲遇似乎被這一景象驚呆了,他在宋歡顏發(fā)出求救眼神的那一刻,跑了,其實他不是跑了,而是來到宋歡顏家的門口,使出吃奶的力氣要撞開那道門。
宋歡顏始終沒等到遲遇,她在被丁大勇侵犯以后,對這個世界很絕望,無雙城這個地方的同學們本來讓她重燃起了對這個世界的希望,可丁大勇偏偏要扼殺她的人生!
在一次體育課,宋歡顏流了很多血,被校醫(yī)鑒定為流產(chǎn),還把宋歡顏的母親請到了學校,母親狠狠扇了宋歡顏一巴掌,還恨鐵不成鋼的打她,追問那個男人是誰,宋歡顏閉口不提,因為說了母親也不會相信的,或者說她的這個母親,從來都沒有好好的去了解過自己,去了解過丁大勇這個人。
母親為宋歡顏辦理了退學,輾轉(zhuǎn)反側(cè)又回到了以前那個小鎮(zhèn)上的初中,宋歡顏在那里上完了初中,中考時通過優(yōu)異的成績考進了無雙城一高,再次碰見了遲遇,周雪瑩也在,遲遇已經(jīng)和周雪瑩成為男女朋友了,宋歡顏并沒有和他們兩個分在同一個班,她恨遲遇。
宋歡顏恨這世間所有的男人,所以她在班上從不跟男生接觸,她的心里已經(jīng)對男性產(chǎn)生了潔癖,看見他們,跟他們握個手,或者衣服無意碰到了,就要洗好久。
遲遇經(jīng)過那件事以后,也總躲著宋歡顏,他不敢面對宋歡顏,只因為他那時候的無能為力。
然而好景不長,遲遇被周雪瑩甩了,原因是周雪瑩被一個富二代狂追,見那富二代比遲遇有錢有實力,便把遲遇甩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宋歡顏大笑三聲說遲遇活該。
宋歡顏不冷不熱的性格吸引了班上另一個富二代的注意,那個富二代叫沈易安,是無雙城商界四大巨頭之一沈家的公子哥。
在沈易安這個公子哥還未追求宋歡顏之際,宋歡顏家里出事了,宋歡顏的母親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丈夫,鈴鐺入獄,宋歡顏去監(jiān)獄里看望自己的母親,多日不見母親憔悴了不少,母親一看到宋歡顏,便懺悔道:“對不起,若我這個當母親的多關(guān)心一下自己的女兒,也不會讓他毀了你,這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唯一能為你做的了,歡顏,好好活著吧。”
“我最恨你的,就是當初為什么要把我生下來。”
處理完家里的事情以后,宋歡顏再回到學校,發(fā)現(xiàn)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后來還是跟自己玩的比較好的一個女生告訴了自己真相,原來沈易安為了追自己,還特意查了自己的過去,不查還不知道,宋歡顏的過去竟是那么不堪,沈易安深覺自己瞎了眼,又咽不下這口氣,就把宋歡顏的過去在學校里大肆宣傳,弄得大家都看不起宋歡顏。
過不了多久,宋歡顏再次體會到了校園欺凌,這里的校園欺凌可比小學時期的欺凌狠多了,走路走著走著突然從天而降一盆涼水,進教室里,被人摁著強行喂粉筆末,去食堂打飯,明明有飯,食堂的阿姨偏偏不給,有時候還讓宋歡顏去吃那些倒在飯桶里的剩飯剩菜。
教室里,桌子椅子都被人扔到倒垃圾的地方,來的時候她的書被人撕的粉碎,還沒有人借書給她看,同學們還把她一個人關(guān)進鬧鬼的屋子里一天一夜,第二天還被宿管告到班主任那里,說自己徹夜不歸,定是早戀,偷吃禁果了。
宋歡顏已經(jīng)瘋了,她終于忍無可忍站在了高中教學樓的頂樓,以死來解脫自己,她凝望著樓下的平地,面上露出了向往另一個世界的笑容,閉上雙眼,張開雙臂,向前一跳,很快,很快她就解脫了……
一只手拉住了宋歡顏的手。
宋歡顏睜開眼睛,是遲遇。
“呵,你這是做什么,你不是跟其他人一樣都在看我的笑話嗎?”
宋歡顏眼神凄厲,語氣咄咄逼人。
“在這世上,最不能放棄自己的,是你自己,管他們那么多干什么,他們這些人純粹是吃飽了撐的,你的過去與他們何干!”
“可我已經(jīng)不堪重負了……”
“不會,我已經(jīng)替你把那些欺負你的人全都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的方式還了回去,你不要再一味忍讓,他們欺負你,你就欺負回去,誰讓你吃粉筆末,你也讓他嘗嘗那滋味,放心,這絕不是你一個人在戰(zhàn)斗,我與你同在。”
遲遇地話并沒有感染宋歡顏,她一心求死。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陪你死?!?p> 遲遇的手一直緊緊的拉著宋歡顏的手,他已經(jīng)做好了與宋歡顏一起掉下去的準備,他快拉不動了,眼看著二人快要一同掉下去時,還有一只手伸出將宋歡顏拉了上來,那是一個身穿警服的警察大叔。
宋歡顏還沒緩過來的時候,遲遇的雙手上已經(jīng)戴上了手銬,她驚愕地看著面前的狀況。
“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他一連傷了多位同學,還將沈少爺打成重傷,可能一輩子都只能在病床上了卻余生,你說他該不該進監(jiān)獄?”
遲遇說地都是真的,他真的替自己將那些人一一教訓了,宋歡顏看著一臉無所謂的遲遇,眼眶逐漸濕潤,他為什么要做這些,他大可不必這樣的。
“遲遇,能給我一個理由嗎?”
遲遇仰天一笑,搖搖頭,轉(zhuǎn)頭一抹壞笑,道:“你就當……我看不慣那些自以為是的人吧。”
“我恨你,遲遇?!?p> 宋歡顏目送著遲遇被警察帶走,他為了贖罪而犯罪,卻到最后還不想讓自己背負他給的枷鎖,她第一次為遲遇流下了眼淚。
遲遇被判了五年,無雙城的警局怕沈家人報復,將遲遇轉(zhuǎn)到了T市監(jiān)獄。
在遲遇入獄后,宋歡顏遠赴德國學醫(yī),每年都回來看遲遇,遲遇一次比一次消瘦,她終是等到了遲遇出獄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