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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魚

第十七聞 水憑魚躍

聞魚 幕水公子 2586 2018-11-17 18:42:17

  人間,自聞魚節(jié)已過去三日。

  無論是東海沿岸的漁民,還是虞朝腹地的百姓,有關(guān)今年的聞魚節(jié)都已閉口不談。

  太平盛世之中,尋常人家更愿意安居樂業(yè),守得花開。

  皇城,一處花園內(nèi)。

  水榭的大理石圓桌旁,龍陽穿著金絲龍袍,坐在太虛真人對面。

  桌上擺著幾壺應(yīng)季的佳釀,散發(fā)著不同的花香。

  可此時。

  不論是身為天仙的太虛真人,還是身為皇帝的龍陽,似都對桌上的美酒全無興致。

  他們的目光,都落在湖畔另一側(cè)的那位紅衣仙子身上,流露出不同的歡喜。

  紅衣女子身姿窈窕,傾國之貌,掩蓋不住周身的仙氣。

  唯獨(dú)那略微蒼白的嘴唇,看上去猶如大病初愈。

  紅衣女子此刻,左手正牽著一位白衣女子,右手將一朵盛開的桃花別在白衣女子發(fā)間。

  “只怕這凡世桃花,縱有千萬里之多,也配不上‘水主之美’!”

  “姐姐說笑了,感覺這幾日來,耳邊盡是你那夸贊之詞?!?p>  “還叫我‘姐姐’?我雖長你幾千歲,可我終究是以鯉魚之身得道成仙,身份是無法與你相提的......”

  “海棠羞說桃花美,聞香方曉與春陪!姐姐就不要再計較這些了,連日來,你已經(jīng)教會我很多東西了呀?!?p>  “是呀,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一看就會,短短兩日都學(xué)會油嘴滑舌了!”

  “那姐姐你說,這人間的桃花,真能帶來好運(yùn)么?”

  “或許吧!至少我從你眼中,看到了一樣?xùn)|西......”

  “看到了何物?”

  “......”

  之后。

  任憑白衣女子如何追問,紅衣女子只笑不語。

  白衣女子面紗遮臉,正是水色。

  而那紅衣女子,就是太虛真人唯一的愛徒,虞朝皇帝龍陽口中的“魚妃”。

  一紅一白兩道身影,穿梭于妃色的桃林之中,游走在盛開的海棠之間。

  時而虛幻,時而真實。

  仿若那紅白身影帶過的景色,本就不屬于這四月的人間。

  遠(yuǎn)處的走廊盡頭。

  兩個淡藍(lán)色長發(fā)垂落的公子,遠(yuǎn)遠(yuǎn)看著水色和魚妃的方向,竟呆在原地。

  全然不知,兩位公子費(fèi)勁氣力才抬過來的一小壇桃花釀,灑出了一些。

  水仙則在他們身后,學(xué)著凡人的樣子,像驅(qū)趕奴才一般頤指氣使。

  而回過神的這兩位公子,卻只知道陪笑說好話,哪還有什么身為龍子的尊嚴(yán)和架子。

  他們似乎不記得敖烈和敖謹(jǐn)是誰,更不記得東海漁村曾經(jīng)發(fā)生過什么。

  只知道。

  救過他們的是那位白衣“水主”,而他們現(xiàn)在是兩條靈力枯竭的小龍。

  還知道。

  背后這位名叫“仙兒”的水主,同樣不可得罪。能盡量討好,則盡量討好。

  像這樣不動用靈力術(shù)法,全憑蠻力抬一壇酒,都是為了“仙兒”水主高興。

  ......

  微風(fēng)拂過,花園內(nèi)的湖水漾起碧波,成群的紅鯉魚游近水面,仿若在吐納著四周飄蕩的酒氣。

  擺尾游走幾圈,又像“醉酒”一般游回。

  當(dāng)臨近的幾條鯉魚相互靠近時,也會偶然躍出水面,像得到自由。

  太虛真人從魚妃身上收回目光,轉(zhuǎn)而盯著綠水中的紅鯉魚。

  “魚,終歸是魚啊......即便得道飛升,又怎么離得開水?”

  那一聲無力地嘆息,似乎讓身為天仙的太虛真人,轉(zhuǎn)瞬又老了上萬年。

  他算出東海有靈物現(xiàn)世,或許可救自己愛徒。

  可空手而歸的他,卻帶回了寄予希望的“水靈公主”。

  他更是親眼目睹,水色憑借自身靈力所凝氣泡,救過木家家主......

  然而。

  那始終依附在魚妃仙魂上的黑影,水色傾盡全力也無法根除。

  她能憑借自己的靈力喚醒魚妃,壓制那黑影,卻依舊不能救魚妃于“水火”。

  只能。

  任由她這條已經(jīng)是真仙的鯉魚,常伴水色左右。

  龍陽聽聞太虛真人那句話,臉上盡是苦澀。起身為太虛真人滿上一杯,這人間最好的酒。

  可面前這位被自己視為“長輩”的天仙,似對凡間酒水不屑一顧。

  龍陽心中明白。

  自己曾愧對魚妃,現(xiàn)在仍沒有能力護(hù)她周全。雖為一國之君,依舊無法完全得到這位“長輩”認(rèn)同。

  “仙師......雖然魚妃的怪病無法根治,但只要“水主”尚在,魚妃就能恢復(fù)意識,甚至歡若從前。倒不如......”

  龍陽話說一半,藏一半。

  可太虛真人卻瞬間就明白龍陽話里的意思,目現(xiàn)精光,勃然大怒。

  “能得我愛徒之心,已是你祖宗十代修來的造化!

  怎么?還想打‘水主’的主意......莫說你只是人中之龍,即便你是天界真龍,下場也不會比他們好!”

  剛剛倒?jié)M的那杯酒,被音浪震起,又落回杯中。

  身前綠水中的魚群,也似受到驚嚇,紛紛躍水而逃,再次潛入深水。

  龍陽面露尷尬,看著那兩位抬著酒壇子正向這里走來的龍公子,身子像失去魂魄一樣坐在石凳上。

  他身為一國之君,卻跟任何一個凡人一樣,想不出什么好辦法,幫自己的魚妃。

  湖對岸。

  還在跟水色談?wù)摶ㄊ碌聂~妃,聽到自己師尊那聲萬年未見的“咆哮”,慌忙之中留下水色,向水榭踏空而來。

  一步,穿過海棠。

  兩步,飛過桃花。

  三步,越過綠水。

  沒等太虛真人和龍陽,說出那句“你過來了,那水主呢?”

  一襲紅裙的魚妃,已將第四步款款放下。

  異變,陡生。

  只見魚妃那傾國的仙容,露出一抹邪笑,突然仰天,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尖銳之聲。

  似龍吟,卻又似某種兇獸的嘶吼。

  發(fā)簪脫落,長發(fā)沖天。

  魚妃的雙目轉(zhuǎn)瞬充斥墨色,雙手扭曲成爪,黑色的鱗片時隱時現(xiàn)。

  而魚妃的臉,也早已被漆黑的鱗片覆蓋??诒侵行瓮瑢嵸|(zhì)的黑氣,更是直接沖破云霄,在天空中形成巨大漩渦。

  似乎。

  有某物想要借此降臨。

  太虛真人顧不得其他,眉心金色印記閃爍,手中拂塵前指,訣印不斷,口中晦澀的符文不斷。

  隨即,一個布滿符文的金色穹頂,將整個皇城籠罩其中。

  使得從外面看上去,依舊“風(fēng)和日麗”。

  “你到底是誰?何苦為難我這愛徒小魚兒?”

  太虛真人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他想盡諸多辦法,而出現(xiàn)今日這種狀況,依舊是首次。

  似乎只是因為,魚妃被水色喚醒,又忽然之間離開“太遠(yuǎn)”。

  水仙帶著敖烈和敖謹(jǐn)匆忙趕來,卻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龍陽幾次想要上前,都被魚妃散發(fā)出的黑氣逼退。若不是他手中緊握著太虛真人贈與的一塊玉飾,此刻如何安然站在此處。

  僅僅兩息。

  水色御空而來,她身后“追”著海棠和桃花花瓣形成的旋風(fēng)。

  顧不上其他。

  全身水紋蕩漾,靈力化水,數(shù)十個透明氣泡直接將已經(jīng)完全被墨鱗覆蓋的魚妃包裹,隨即又分離。

  當(dāng)數(shù)十個黑色氣泡離開魚妃的身體,此時的魚妃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了一尊,蔑視上天的石雕。

  那樣子,竟和輪回之地的六尊石雕,有幾分相似。

  懸在空中的數(shù)十個黑色氣泡,其內(nèi)各出現(xiàn)一對猩紅的眸子,如同當(dāng)時在木家的一樣。

  水色輕喚聲“姐姐”,沒有絲毫猶豫地,將右手掌心,按在已經(jīng)化作黑色石雕的魚妃后背。

  石化很快消除,黑色漸漸褪去。

  只是。

  水色那玉白的右手手掌,此刻卻變成墨色,憑借弱水之力竟無法消退。

  恰在此時。

  輕微的魚鈴之聲,只響了一下。

  太虛真人白眉抖動,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水色身側(cè)。

  一位玉銀色披風(fēng)的青年男子,輕柔地牽過水色的右手,將漆黑的掌心,緩緩貼在胸口。

  墨色頃刻間無影無蹤。

  湖里的紅鯉魚,悄無聲息躍出水面,竟在這花園的空中,圍著玉銀色身影“游蕩”。

幕水公子

新章節(jié)來襲,魚主總算找到水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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