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燈火闌珊處
金陵地處華夏東部的長江下游,由于瀕江近海且水陸交通發(fā)達,歷來是華夏的魚米之鄉(xiāng)和賦稅之源,更是江南地區(qū)最重要門戶城市,是歷朝歷代的咽喉命脈,更是亂世中各大勢力的必爭之地。
金陵曾是多個政權(quán)勢力的古都,同時也是華夏文明的重要發(fā)祥地,歷史上曾數(shù)次庇佑華夏之正朔,直到那場日本人造成的血案浩劫之前都未被外族染指過。
金陵除了政治、經(jīng)濟和軍事的獨特地位之外,同樣長期是華夏南方的文化中心。自古以來金陵就是一座崇文重教的城市,有“天下文樞”和“東南第一學”的美譽,尤其是到了明清時期,華夏一半以上的狀元均出自南京江南貢院。
雖然換了時空,但是金陵府的要塞地位和繁華程度卻是一點未變。
寬大的貨船上伙計正在抓緊卸載活轉(zhuǎn)載貨物,忙碌中偶爾看見旁邊登上花船的美嬌娘笑靨如花也會吹個響哨,然后說幾句葷話博得眾人一笑。花船上的嬌娘子或掩面輕啐或落荒而逃,有些膽子大的回兩句閨房里的嬌嗔馬上就會引得眾人一陣狼嚎。
當然,白日里的碼頭上迎來送往的游人也不少,所以靠近金陵碼頭的的高大柳樹底下能被人夠到的地方都是光禿禿的。
三日三夜的旅程后,廬陽書院和漢江書院的兩條船同時到達金陵,萬錢商行的人早已再此等候。作為這次盛會的承辦單位,萬錢商行可謂做的很細致,從交通到食宿統(tǒng)統(tǒng)都安排妥當。
今日負責接待的是錢海最得力的幕僚賈三,然而他卻沒能接到最重要的一個人。
“敢問趙夫子,袁夫子為何沒來?”
趙琦知道賈三的目的,他不無得意的沖著船上一指,自豪的說。
“劣徒還在船上,只是這會兒學問到了關(guān)鍵處,也不知道要什么時候才能好。至于錢老爺所說的那件事還是稍緩緩吧!”
賈三聽了趙琦這話哪里肯依,他今天來接船的最主要目的就是把袁烜這個少年請回萬錢商行,現(xiàn)在人沒請到,而且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見到人。趙琦的話讓賈三表示懷疑,他覺得這就是袁烜的緩兵之計,為的就是推脫那些棘手的賬目。
“袁夫子在船上哪里能做好學問,那里吃住不方便,而且光線也不好,待我去請袁夫子去到我萬錢商行最好的客房內(nèi)?!?p> 說完賈三也不管趙琦的反應(yīng)就直接登船,他不覺得自己這個地頭蛇東道主需要遵循客人的意見。
趙琦也不阻攔,他在岸上只聽到賈三叫了幾聲“袁夫子”,然后就看見剛剛還趾高氣揚的賈三被丟進了秦淮河。
萬錢商行的小嘍啰有些跳進河里撈人,有的就要上船表忠心,結(jié)果從水里冒出頭的賈三高聲呵止那些不開眼的屬下,如今他是真心佩服幫主的智慧。
上了岸的賈三對著船深深的做了個揖,然后恭敬的指引著眾人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
外界的事情袁烜全然不知,此時他全部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悟道”之中。
雖然袁烜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但這種念頭通達的感覺很好。如果是在前世他永遠不可能有這些感悟和體會,但這個時空給了他不一樣的人生經(jīng)歷和感觸,那是一種參與歷史甚至創(chuàng)造歷史的感覺,是前世不可能有的體驗,在融合前世的人生觀和價值觀之后,袁烜才有了這這種奇妙的思想體驗。
他很喜歡這樣的感覺,所以整個人也沉浸其中。
就這樣,袁烜從昨日傍晚開始一直寫寫停停,然后發(fā)呆思索一陣接著寫寫停停。夜里老不死的進來送了一次飯,換了四次蠟燭,可這一切袁烜都毫無所知。
終于,當袁烜把現(xiàn)階段他能想到的所有都寫下來之后,一股巨大的疲憊感洶涌襲來,袁烜再也找不到那種思維通達的奇妙感覺。
打開艙門的一剎那,正午耀眼的陽光照進雙眼,這讓袁烜更加感覺到了疲憊,一股濃濃的睡意讓他恨不得立刻睡去。
“先吃點東西吧,剛剛?cè)f錢商行的人送了些點心,你吃了在船上睡一覺再下船不遲。”
袁烜見是老不死的走了過來,什么也沒說,接過他手中的食盒就開始吃了起來。
袁烜的不客氣和不防備在老不死的看來是袁烜對他的親近和絕對信賴,這種感覺讓從小就進宮看慣了爾虞我詐的人來說有些觸動,這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人老了就會孤單,即使他不承認也一樣,內(nèi)心深處總想著有個親人后輩陪著,恰好這時候有這么個特殊的少年,不知不覺間老不死的已經(jīng)不把這次的任務(wù)當成任務(wù),而是有了些別的意味在里頭。雖然臉上還是那副變態(tài)殺人狂的陰郁,但或許他的心中多少被溫暖撞擊了一下。
東西還沒吃完,袁烜便累的躺在船艙內(nèi)的地板上睡著了。
老不死的進來幫著袁烜躺好,然后給他身上蓋了件長袍。做完了這一切,老頭子把桌上袁烜寫好的那一摞紙收好,就連地上一團團被袁烜認定是廢紙的紙團也沒有放過,等他檢查過沒有一張遺漏后,老不死的把這些東西統(tǒng)統(tǒng)卷了起來,然后裝進一個桶狀的背囊里,最后還不忘記在背囊的蓋子邊緣做上落汗處理。
走到艙外,老不死的從懷里掏出一支奇怪的短笛,聲音不大卻極為尖銳,而且能傳遞到很遠的距離。
約莫一炷香后,幾個船工模樣的人上了船,見了老不死的納頭便拜。
“見過老祖宗!”
“起來吧!召你們前來是有件極為要緊的事情交代你們?nèi)プ?,把這東西交到陛下手里,越快越好!
記住你們幾條狗命不值錢,死了便是死了,但是東西必須給我送到!”
老不死的說話尖酸刻薄,臉上的兇狠比袁烜見到的更甚十倍不止。
“老祖宗放心,屬下一定不負重托!”
四人恭恭敬敬的接過背囊,然后由其中武功最高的那個人綁在胸前再穿上外袍,其余三人呈品字形把他護在中間。
四人走后,老不死的也開始打坐休息,雖然他是無敵武宗,但是一大把年紀跟著年輕人熬夜,而且始終處于警備狀態(tài)還是有些吃力。
這一趟的金陵之行表面波瀾不驚,實則有著萬分兇險,他必須時刻把自己的狀態(tài)調(diào)整到最好。
袁烜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了,他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只是站在船上看見岸上是一片燈火輝煌的大都市。
前世的袁烜自認為也是見過世面的,巍峨磅礴的故宮,鱗次櫛比的摩天大樓,游船和焰火相互輝映的維多利亞港,太多太多的雄渾壯麗。
但是袁烜從來不知道原來原始古樸的燈火也能這么美麗新奇!放眼望去一片片的燈火或明亮或昏暗,把近處遠處的人照的朦朦朧朧。燈光里左右擁抱的恩客把溫香軟玉的美人逗的花枝招展,遠處街道邊的商販把商品堆得滿滿當當,酒樓門口的小二正在極力勸說游人進店,才子佳人成雙成對的在街上游逛,巡街的衙役……
沒有電氣化的城市竟然能有如此通明,呈現(xiàn)在袁烜面前的完全就是一派盛世景象。
袁烜沒有見過清明上河圖的北宋開封,但是想來也不會比這金陵更加氣派了吧!
算了,就在船上吃住一宿明日再去尋書院眾人吧!心中大罵老不死的也不知道通知個人來接自己,他反而又躲在那個暗處去偷窺。
正要轉(zhuǎn)身回船艙的時候,遠處界面的一個脂粉鋪子出現(xiàn)兩個俏麗的身影,距離太遠光線太暗,袁烜只能看清其中一個好像是漱玉丫頭。
謝道韞來了?
顧不得真假,袁烜快步走下船就向著那個方向沖了過去,以前他只知道自己很想她,但匆匆一瞥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更想她了。
站在高船上袁烜能看的真切,可當他跑上街之后就發(fā)現(xiàn)自己迷路了。燈光輝映游人如織,再加上金陵的街道縱橫交錯,忽然間袁烜哪里還能找到剛剛看到的店鋪。
沒辦法,袁烜只能問路人這附近的脂粉店,然后一家家的跑過去找。
終于,當袁烜在路人指引下看到第四家脂粉店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門口的那個大燈籠有些像是在船上看見的那個。
袁烜沖進門去,店內(nèi)確有少女婦人數(shù)名正在挑選脂粉,但卻沒了他想要追尋的那個身影。
“掌柜的,剛剛這里有兩個姑娘在你店里,那個小姐應(yīng)該是穿著白裙,丫鬟穿的好像是件綠裙,請問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公子莫急,那名白裙小姐買了不少好東西,我有印象,而且還親自送他們出了門口,他們好像是出門向左邊走了!”
掌柜見袁烜一副文弱書生的打扮,看面相也不現(xiàn)實什么奸邪之人,言語之間也頗為得體,所以就好心指點袁烜。
袁烜沖著掌柜行了一禮,然后就匆匆出門向左邊追了出去。
袁烜一直跑,他的雙眼不斷的在人群中搜尋著,可是很可惜,他就是沒能找到。
謝道韞前些日子受了閨中蜜友的相邀前來金陵,今日夜里受不住漱玉的慫恿出來逛金陵的夜市,一路走來的確比杭州城的夜市更加熱鬧,更不要說晚上要實行宵禁的洛陽了。
“小姐,你看這個糖人好有趣!”
“小饞貓,想吃就直接說!”
謝道韞在漱玉的鼻頭刮了一下,然后示意漱玉自己拿,這把漱玉高興壞了。
主仆兩人拿了糖人付了錢,身后的四個不起眼的女侍衛(wèi)讓開身子,兩個小姑娘就出現(xiàn)在行人視野中,頓時整條街道都顧盼生輝。
謝道韞的眼睛不自覺的望向前方,似乎哪里有什么美好期待他去相遇。
“小姐你怎么了?”
“沒怎么,好像剛剛有什么人匆匆忙忙跑過去了!算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
袁烜追了很久都沒能追到,然后他就回頭再找了一遍還是一無所獲,于是終于停下了腳步休息一下。
從昨日晚間到現(xiàn)在只是中午吃了一點點心,再加上剛剛瘋狂找人,此時停下來他已經(jīng)餓得不行了。
好在袁烜從逃往之后就有身上放銀子的習慣,此時找個地方吃飯才是頭等大事,一打聽前面不遠處就有一家酒樓!
無巧不成書,袁烜找到的這家酒樓竟然是瑯琊郡王家的四海酒樓,比這個更巧的是他竟然看到一個熟人匆匆走進了酒樓!
朱四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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