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蘑菇不毒，毒的是人心

　　第21章蘑菇不毒，毒的是人心

　　袁烜接管廚房已經(jīng)兩天了，這兩天中他什么也沒做，就是潛心把周邊能利用的新鮮食材換著花樣的做給大家吃。

　　現(xiàn)在袁烜的菜品已經(jīng)從簡單的野菜上升到葷菜了，而且袁烜的竹筍肉片和薺菜梗炒肉絲已經(jīng)成了周小龍和江蘭的必點菜品。

　　昨日夜間，有只山雞停歇在門外二十米外的一顆大樹樹梢上，袁烜外出撒尿的時候剛好看見，他立馬回屋內(nèi)告訴周小龍，希望他能想辦法把這只山雞抓下來。

　　周小龍也是個貪嘴的，聽說有送上門的山雞，二話不說就出了門，觀察了一下山雞的位置，周小龍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塊扁平的小石子，也不見他如何瞄準(zhǔn)，就那么忽的一下出了手。

　　周小龍的動作太快，袁烜根本就看不清，旦聽的一聲凄厲的山雞慘叫，孩子們便歡快的摸黑撿山雞去了。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沒有。很明顯，周小龍是個行家，袁烜把他的危險評定等級再次提升。

　　為了表示對周小龍這手飛刀功夫的崇拜，袁烜昨晚就宣布要做一道小雞燉蘑菇給周伯伯補(bǔ)身子。

　　袁烜出品，必屬極品！這句話在這幾天的吃飯過程中被一次次印證著，所以當(dāng)袁烜說要做小雞燉蘑菇的時候，沒有人會懷疑這道他們聽都沒有聽過的菜的味道。

　　“不過，有個問題。這滿山的蘑菇都長得一個樣，我們怎么區(qū)分那些是有毒的，哪些是沒毒的？”

　　江蘭對于食材的選擇歷來小心，她是個小心謹(jǐn)慎的人，因為知道自己做的事不能出任何差池，所以凡事喜歡親力親為，哪怕廚房被袁烜掌了勺子她也一樣要反復(fù)檢查食材。

　　不過今天袁烜說要采些蘑菇，這就讓北方出生的江蘭有些犯了難。江南的氣候非常適合蘑菇的生長，而且品類繁多。前些日子雨水充沛，這幾天又接連出了幾天的太陽，氣溫回升后正是野生蘑菇生長的最佳季節(jié)，不說別的，光是這道觀周圍就有不下于十種顏色不同大小各異的野蘑菇。

　　“姆姆放心吧，我從小跟我娘上山采蘑菇，有毒沒毒我娘一眼就認(rèn)識。所以每年我們家都能采到好多的蘑菇，然后我們曬干了，等有收山貨的腳商上門，就能給我換糖吃。哦，還有那樣的紅紅的紙，我娘放嘴上咬一下就能變紅的，還有一種盒子，里面的東西香香的，我娘說以后我媳婦也會買的。

　　我娘還……”

　　原本還興高采烈的袁烜突然傷心的低下頭，似乎還在輕聲的抽泣嗚咽。

　　“姆姆，我想我娘了！”

　　再抬頭時，袁烜的眼中噙著淚花，這一刻他是真的有些想自己的兩個時空的娘了，不過眼淚有些假，剛剛挖了一把野蔥，手上的氣味對眼睛的殺傷力太大了。

　　“袁吉不哭，你娘沒事的，等過些日子就讓你周伯伯帶你下山找你娘去?！?p>　　江蘭見袁烜哭的傷心，自然要展現(xiàn)自己的圣母光環(huán)。于是乎，她的注意力從蘑菇有毒這件事上被袁烜成功轉(zhuǎn)移。

　　因為這里只有袁烜能分辨蘑菇是否有毒，為了提高采摘效率，袁烜提議大家把見到的蘑菇都直接采過來，等他一一分辨。

　　讀書人的主意果然是好主意，不需要動腦筋就能享受即將到來的美味，孩子們那里能不開心。

　　于是，山中處處都是“我這里有蘑菇”“我這里也有很多”類似的聲音。

　　江蘭沒有去采摘，她的任務(wù)就是不讓這些孩子有機(jī)會逃脫，所以他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假裝捶腿休息。

　　小六是個不安分的，總是不好好找蘑菇，聽到誰喊有蘑菇他就直接跑過去，江蘭看在眼里，也不阻止，反正不是自家孩子，等過上幾天還不知道他們中有幾人能活到成年呢，由著他們吧！

　　袁烜自然也看出小六的心思，所以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幾個蘑菇的時候，沖著小六的方向就喊了一聲“這里也有不少”。

　　小六很滿意，這個大哥天生就有一顆聰慧的七巧玲瓏心，現(xiàn)在小六越來越肯定袁烜和自己是同樣的情況。

　　“我來幫忙！”

　　袁烜和小六俯下身開始采摘蘑菇，也不管能不能吃，先全部摘了再說。

　　“你打算用毒？”

　　“自然，不用毒我進(jìn)什么廚房呀！”

　　“可如果是用蘑菇就不可能，萬一其他人也吃了呢？萬一他們兩個只有一人吃了呢？”

　　小六有些急切，用蘑菇下毒的不確定性太多，他不敢讓袁烜冒這個險，不覺間聲音都有些大。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的小六連忙轉(zhuǎn)頭看向遠(yuǎn)處的大石，好在江蘭沒有聽到這邊的聲音。

　　“呵呵，蘑菇，我自然是要用的，但是我會做到精準(zhǔn)下毒，而且我還真的就只想毒他們中的一個。”

　　“什么意思？毒一個？不毒死？”

　　“自然不能毒死，有時候，敵人活著比死了更有用！”

　　“那這蘑菇有多毒？”

　　“蘑菇不毒，毒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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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烜的話如果從社會學(xué)和文學(xué)上來說是沒有毛病的，但是從生物學(xué)上來說其實是錯誤的。

　　毒蘑菇分很多種，其中有些毒只能讓人腹瀉或者犯惡心，但是有些蘑菇只要吃上那么一口，憑這個時代的醫(yī)療技術(shù)，恐怕宮中御醫(yī)也束手無策。

　　袁烜手上的這顆蘑菇后世學(xué)名叫做白羅傘，是一種賭性強(qiáng)烈的野生菌類，別看只是這么小小的一顆，卻是足以讓一個成年人命喪黃泉。

　　袁烜在眾多毒蘑菇中選擇這一種，主要是兩個原因。

　　其一，這種蘑菇和背簍里被認(rèn)定可食用的橙蓋傘蘑菇的白色變種幾乎一模一樣，唯一的區(qū)別是后者的菌蓋邊緣有條稜，菌托大呈苞狀。而菌托在采摘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也就是說如果不仔細(xì)分辨菌蓋邊緣的條稜，袁烜也分不清，當(dāng)然前提是他必須知道這其中的分別。

　　袁烜選擇白羅傘還有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白羅傘一旦被人誤食，起初的病情發(fā)展較慢。最初只有胃腸道激惹癥狀，如惡心、嘔吐、腹痛、腹瀉等癥狀，同時還有另一個明顯癥狀就是臉部中風(fēng)。但是很快癥狀就會消失，之后的一兩天內(nèi)無明顯癥狀，醫(yī)學(xué)上稱之為“假愈期”。

　　“假愈期”是患者診斷和治療的黃金時間，一旦錯過，患者病情將迅速惡化，表現(xiàn)為呼吸困難、煩躁不安、譫語、嗜睡、面肌抽搐、腓腸肌痙攣，對肝臟的損害極其嚴(yán)重，極易造成中風(fēng)偏癱，死亡率極高。

　　袁烜之所以會對白羅傘有這么深刻的記憶，那是因為他前世好動的性子，經(jīng)常邀上三五好友背上背包去登山，久而久之，他也成了半個生存專家。

　　白羅傘袁烜只留下了一顆，其余的被選中的蘑菇經(jīng)過他再三檢查，最終留下了大概兩斤左右，其余的被他一股腦的全丟下了山崖。

　　袁烜兩輩子加起來都沒有殺過人，但是現(xiàn)在面對不殺人就可能被殺的局面，他只有變身腹黑手毒的問題少年。

　　下毒，講究的是一個時機(jī)和精準(zhǔn)。這次收獲的蘑菇很多，一頓是吃不完的，所以第一頓肯定不能用，而且袁烜估計自己這些孩子多半會成為試毒的對象。

　　小雞燉蘑菇的蘑菇最好的是烘焙晾曬過的干蘑菇，那樣會更加醇香。

　　不過，新鮮蘑菇也有自己的特點，那就是鮮！

　　因為山雞是被飛石打死的，沒有經(jīng)過放血處理，所以肌肉里有大量的血液，如果按照江蘭以前的做法，無非就是把雞肉直接丟鍋里煮熟，然后灑些粗鹽和生姜，然后就算是一鍋雞湯了。

　　袁烜的做法和江蘭以前的做法完全不同，肌肉要切塊，然后要經(jīng)過焯水處理這一步驟，只有把雞肉里的血液去除才能真正體現(xiàn)出雞肉的濃香。

　　焯水后的雞塊用蔥姜爆炒片刻后舀出裝在粗瓷盆里，江蘭很不理解袁烜的做法，這么短的時間，雞肉不可能熟了。

　　雞肉當(dāng)然沒熟，既然是小雞燉蘑菇，那么怎么可以沒有蘑菇配佐。把之前洗干凈的蘑菇放入粗瓷大碗里，加入少量清水，然后把大碗直接放進(jìn)鍋里，上面扣上盤子，使得水汽不會進(jìn)去碗中。鍋中加水不過大碗的一半高，所以的一切都準(zhǔn)備好，袁烜就對照顧火的老三妹妹說了句。

　　“燉足一個時辰，用小火！”

　　……

　　事實再次證明，在食之一道上，聽從袁烜的就沒錯！

　　當(dāng)熱氣騰騰的大碗端上桌子，揭開蓋在上面的蓋著的盤子的時候，整個屋子里都飄著濃郁的雞湯香味。

　　肥美的雞塊鮮嫩的蘑菇，雞湯上飄著一層金黃的雞油，輕輕一吹，油花下的雞湯清澈中帶著點乳白色。

　　賣相實在太好了，氣味也足夠濃郁，按照往常的傳統(tǒng)，第一口一定是周小龍吃，周小龍不在的話這個權(quán)利屬于江蘭，這也算是孩子們的“孝心”。

　　周小龍沒有吃，江蘭也沒有吃，看著湯里的蘑菇，他們即便已經(jīng)口齒生津也還是忍住了，一貫來的謹(jǐn)慎讓他們做事總想著防一手。

　　“周伯伯，雖然我選的蘑菇應(yīng)該沒有問題，但這畢竟是我第一次單獨檢查的蘑菇，安全起見，你有沒有銀針之類的東西試試毒，這萬一要是……”

　　其實周小龍也想這么做，但是太過明顯就顯得下成了，原本想找個借口讓老三或者老四來試試毒，現(xiàn)在袁烜的提議剛好讓他可以正大光明的試毒。

　　“呵呵，出門在外做生意，銀針我還真有。你們且等著，待周伯伯試試就能放心的吃了。”

　　說完，周小龍從懷里取出一個包裹，然后從中抽出一更長長的銀針，接著直接刺入湯中。

　　袁烜看的明白，那銀針與其說是試湯，不如說是試蘑菇的，有片大點的都被銀針直接扎透了。

　　袁烜心中冷笑，這就是一群愚昧無知的文盲。銀針試毒這種沒有科學(xué)依據(jù)的事情也能被古代沿用，而且還是用了那么多年，這也算是奇葩了。

　　銀在化學(xué)中算是穩(wěn)定元素，在正常情況下能和它起到肉眼可見的反應(yīng)的物質(zhì)不多，恰好，古代中國最常見的劇毒之物是砒霜，也就是三氧化二砷，俗稱鶴頂紅，而因為工藝不夠成熟，砒霜中還有打臉的硫化物，這個硫化物才是讓銀針變黑的化學(xué)物質(zhì)。

　　除了砒霜，日產(chǎn)生活中，只要含有硫化物的都能或多或少讓白銀變黑，比如雞蛋因為里面含有硫化物，所以如果用雞蛋試毒的話，銀針也是會變黑的。

　　這碗野雞燉蘑菇中是不含有硫化物的，所以袁烜完全不擔(dān)心那個不科學(xué)的銀針試毒。

　　取出銀針，發(fā)現(xiàn)末段依然閃亮如初，周小龍已經(jīng)相信無毒了，只是闖蕩江湖的經(jīng)驗依然讓他選擇謹(jǐn)慎。

　　“哈哈，我就說袁吉的選材沒有問題，沒有毒，孩子們可以放心吃了。”

　　說完，周小龍撕下一只雞腿放入一個小碗，還舀了幾枚肥大的蘑菇和三勺雞湯。

　　“老三，你今天守著灶膛一個多時辰，這碗給你……”

　　原本周小龍是想讓老三這個丫頭再做一次小白鼠的，可他的雞湯還沒有遞過去，就被阿福給搶了。

　　阿福就是小八，不過自從他想起自己的名字后，就非要大家喊他阿福，因為他記性差，怕哪天又把阿福這個名字給忘記了。

　　其實說是搶雞湯，奪這個詞可能更加貼切。以周小龍的本事，阿福想要從他手上搶東西那是不可能的，但偏偏阿福就搶到了。

　　這群孩子中，原本最有價值的是阿福，現(xiàn)在變成了袁烜，但是即便如此，阿福的價值也不可能會下降多少，總不至于淪落到試毒的地步，原因很簡單，因為阿福想起的名字是真的，那說不定哪天就能想起自己的姓，或者更多……

　　阿福家有大來頭，大到周小龍不敢招惹。如果實在不行，那就順其自然的讓他死了吧！

　　這是周小龍的想法，他已經(jīng)決定了，如果這幾天那些人還不把人帶走，那么阿福必須弄死，否則萬一讓他逃脫了，又萬一他想起什么，萬事皆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