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霜將冷雪凌亂的衣衫整理好,說道:“你……怎么會知道我們胎記的事情?”
邢如虎道:“你們是相隔一年出生,你倆我都抱過,我那個時候……經(jīng)常捏看你倆的屁股……”
懷霜聽得心中作嘔,若在平時,她聽見邢如虎有如此下流的行徑,當即便要拔劍殺人了,此時聽了此事,雖覺惡心,心中竟起一絲僥幸,心想若非邢如虎知道胎記一事,只怕自己無論如何不會相信與冷雪是親姐妹的。
邢如虎道:“懷霜姑娘……你節(jié)哀順變吧……”
懷霜擦去了眼淚,忍聲道:“嗯。”
邢如虎道:“你也不要有報仇之年,孟琴太強了,你打不過她的。”
懷霜恨恨道:“此仇不報,我再活著又什么意思?”
邢如虎急忙道:“不要!若是讓孟琴知道是我告訴你的,她會殺了我的!”
懷霜道:“我不會將你說出去的,放心?!鞭D(zhuǎn)身往地窖外走去,邢如虎跟在后面,正快要出地窖時,忽聽外面?zhèn)鱽沓庳熤暎骸澳銈冞@幫賤人,竟敢擅離職守!”
邢如虎面色大變,叫道:“不好!是夏菁來了!”
原來孟琴讓懷霜將冷雪尸體運到停尸窖后,總覺心神不寧,無論如何難以安睡,天色未亮,便讓夏菁帶人來停尸窖,準備將冷雪的尸體焚了,免得再生變故。
夏菁帶著十幾個殺手,遠遠便望見停尸窖竟沒有人看守,當即便將值班守衛(wèi)叫過來,劈頭蓋臉罵了一頓,氣勢洶洶地往停尸窖沖來。邢如虎聽到夏菁聲音,嚇得筋骨皆軟,雙腿直抖,二人往原路退回,那邊夏菁已經(jīng)進了地窖,往這邊直趕過來,邢如虎道:“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怎么辦!我要死了!”
二人退到停放冷雪尸體的房間后,懷霜見冷雪尸體石床床底可以藏人,讓邢如虎鉆進去,邢如虎生死之際,不敢有任何耽擱,一矮身縮了進去,他是個五大三粗的彪漢,雖覺蜷得難受,也只有將就了。
夏菁沖到房間中,見懷霜站在尸體旁邊,狐疑道:“懷霜,你又來這里干什么?”
懷霜道:“我怕冷雪沒死,特來查驗。你來干什么?想盜尸不成?”
夏菁道:“我盜什么尸?是宮主讓我來的!既然你也在,正好和我一起。”
懷霜道:“一起干什么?”
“燒了冷雪的尸體!”
“什么?”懷霜震驚道,“燒……燒尸?”
夏菁道:“不錯!冷雪這個賤人與外人串通起來盜了《天心劍法》,只怕她的那些同伙要來搶她的尸體,所以讓我來將她趕快燒了?!?p> 懷霜聽夏菁要燒了冷雪,手按劍柄,指甲都攥得發(fā)白,想拔劍殺了夏菁,忽然想到不可魯莽,說道:“好,我跟你走!”將冷雪尸體背在身上。
夏菁道:“懷霜,你也不怕臟,這個死人一身污血,你背她干什么?”
懷霜也不理會,當先出了地窖,夏菁隨后跟出。
邢如虎見人都走了,悄悄踅到地窖出口,見四下無人,一溜煙地逃回了自己居住的房間,途中遇見玄水宮的女子,都隨便以言語支吾開。剛回到房間,就聽莊達叫道:“邢幫主,你可回來啦!”大笑著走了進來。
邢如虎驚魂未定,被莊達嚇了一跳,還以為事情敗露了,倉惶道:“什……什么事?”
莊達笑道:“你的老巢都被人焚了,還有心思溜達???”
邢如虎道:“你說什么?什么老巢被焚了?”
莊達道:“一大早你青陽幫有個弟子,跑到了玄水宮來,說你老家青陽幫被人一把火給燒成了白地啦!”
邢如虎一下跳了起來,大罵道:“干他娘的!誰干的?”
莊達道:“自然是你那個丁賢侄了!”
邢如虎脫口道:“是丁云?他媽的!”抄起白骨飛叉,一路罵了出去,“我去捅死那個小畜生!”莊達在身后猶然大笑不止。
原來之前邢如虎、莊達、丁云押送葉飛涯往洛陽時,葉飛涯告訴丁云殺父真相,丁云便與邢如虎等人火并起來,半路殺出鐵面人一行,莊達被來人打斷肋骨受了重傷,被邢如虎抬到了玄水宮救治,丁云見寡不敵眾,偷偷跑回到淮河幫,暗地里召集幫眾,準備伺機將青陽幫一鍋端了,于是常派人到青陽幫查探虛實,之前那邢如虎還怕丁云報仇,經(jīng)常待在青陽幫不出門,后來發(fā)現(xiàn)無甚異常,便放松了警惕,眼見御邪大會之期漸近,便帶了一眾親信,來了洛陽。丁云探知此事,暗中將青陽幫圍住,夜里放起火來,殺到青陽幫中,將邢如虎全家不問老幼盡皆砍死,有逃生的弟子,馬不停蹄,趕到玄水宮報知此事。
不說邢如虎回青陽幫,且說葉飛涯與蕭天浪在來安客棧等候梅若虛的消息,當夜二人一宿沒睡,將窗戶開著,注意對面八百諸侯客棧的一舉一動。
耳聽金雞三唱,眼見東方漸白,八百諸侯客棧的店伙開了店門,準備開始一天的生意了,葉、蕭卻未見有任何異常。
葉飛涯道:“二哥,梅若虛會不會騙了我們?”
蕭天浪道:“我們沒什么可給他騙的,他拿去的是假《劍法》,如果真有詭計,這時候?qū)γ婵蜅T缭撚袆屿o了?!?p> 葉飛涯點頭道:“說的也是?!泵媛恫唤庵滞鴮γ婵蜅?,忽然眼睛一亮,說道:“有人!”拉住蕭天浪,二人身子一起蹲了下去,伏在窗戶下面,只漏出一雙眼睛覷向?qū)恰?p> 八百諸侯客棧門前就是鬧市,由南到北一并排緊挨著許多房子,只見一個黑衣人黒巾蒙面,從南面的房頂上飛掠而來,輕功十分高超。
葉飛涯道:“這個人是不是梅若虛?”蕭天浪凝神未答。
八百諸侯客棧有三層高,要比隔壁的房間都高出兩層來,那黑衣人掠到客棧墻邊后,身子一縱,一只手抓住了飛翹的屋檐,用力一撐,身子跳進了三樓的木廊中,在三樓的客房中穿進穿出,似乎是在找人。
葉飛涯道:“是了,梅若虛走的時候,并不知道我們住的是哪間房,看來那個黑衣人是在找我們?!?p> 黑衣人在三樓搜尋無果,身子一翻,下到了二樓,見窗子沒關(guān),便從窗戶翻了進去,房間內(nèi)忽然傳出一聲大叫:“有賊??!”黑衣人踹開房門,沖了出來,跟著從房間中奔出一個衣衫不整的男子,一把拉住了黑衣人,叫道:“有賊!”黑衣人甩手一掌,將那赤身男子從二樓打得翻了個跟頭,“啊也”一聲,滾落大街上去了。
此時整個客棧都被驚動,十幾個店伙抄著木棍紛紛大叫:“有賊!抓賊!”黑衣人見事情敗露,將腳一跺,跳出木廊后,躍上了南邊的屋頂,往南邊直奔回去。
蕭天浪道:“追!”與葉飛涯二人翻出了窗戶,施展輕功,縱到了對面的房頂上,一路追去。
蕭天浪在云川大會時就見識過了葉飛涯的功夫,知道葉飛涯功力突飛猛進,非昔日可比,所以此時追人不再收力等待,與葉飛涯二人幾乎是并排著地,一齊南掠而去。追到這一排屋宇的盡頭,南面是一片青翠濃郁的竹林,只見黑衣人將身一縱,身子拔起,躍上了南面一竿青竹的梢頭,竹子受此一力,不住擺動。葉飛涯見黑衣人眼見要隱于林中,叫道:“慢著!”
黑衣人回頭一看,見葉飛涯與蕭天浪來勢也是奇快,自己竟是甩脫不掉,當即折下一根竹枝,朝葉飛涯甩了過去,葉飛涯剛要躍離屋頂,突見竹枝刺來,伸手將竹枝抄在手中,覺得竹枝來勢雖然快,勢道卻是軟綿綿地,蕭天浪見葉飛涯為竹枝所阻,立馬向竹林掠去,只見前面叢竹娑娑搖動,黑衣人卻已不知去向,剛想繼續(xù)南追,竹影中忽地飛出一物,直向蕭天浪射來,蕭天浪見來物勢道緩慢,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原來是用繩子系好的一卷書,與葉飛涯二人雙雙跳落下地,葉飛涯走上前來,望著蕭天浪手中卷宗,問道:“這是什么?”
蕭天浪道:“看看。”將繩子解了,鋪開一看,見這本書紙質(zhì)焦黃,封面上簡簡單單地四個字,二人大吃一驚,這卷書竟赫然就是《天心劍法》!
葉飛涯將《劍法》接過,翻開一看,顫聲道:“這……這是真的《天心劍法》!”
蕭天浪向竹林看了一眼,皺眉道:“看來這個黑衣人并無惡意?!?p> 葉飛涯道:“他一定是梅若虛,否則怎么會知道我們住在諸侯客棧?”
蕭天浪道:“這的確讓人想不通,他若是梅若虛,本來他是堂而皇之地與我們見面的,為何來還《劍法》時又將臉蒙了起來?”
葉飛涯也是一臉不解,將手中劍法緩緩翻了起來,說道:“里面的文字圖畫我之前見過,確是真的,只是文字都是些蝌蚪文,我不知道寫了什么……”說到此,雙目突睜,臉現(xiàn)喜色,望著蕭天浪道:“二哥,你是蜀山的人,認不認識里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