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競技場（二）
程郅路的目光鎖在林瑤青的身上。
女子頸間的點點紅痕灼目又刺眼。
程郅路親眼瞧著曾經(jīng)愛慕過的女人不哭不鬧地嫁給一個不相干的男人，心中很不是滋味。
若是她嫁給葉雪巖也就罷了，好歹人家也算是兩情相悅。
程郅路早已將埋伏葉家的陷阱布好，只待時機成熟便可擊潰葉家，屆時定然也能將她收回囊中。
可如今張家橫插一腳，真是打得他措手不及，全盤計劃一片混亂。
程郅路玩味地笑了一下，言語挑撥道：“哎呀，萬萬沒想到，張大少會和林大小姐成親了，本來為兄還想著去葉家喝喜酒呢！當(dāng)真是錯點了鴛鴦譜，鬧了個大笑話！”
話音一落，夫妻兩個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林瑤青不愿再陪笑，偏過頭去不理他們。
張徹又何嘗不想把程郅路的脖子擰斷，直接丟到大街上去。
但看在新店開業(yè)的份上，來者皆是客，張徹也只得敷衍兩句：“程兄年長我兩歲，卻遲遲沒有娶親，不知何時才能喝到程兄的喜酒?。俊?p> 程郅路哀嘆道：“為兄本來也有一位心儀女子，只不過她已嫁作他人婦，彼此之間算是沒有緣分了?！?p> “沒想到程兄還是個癡情的人?！睆垙匾活D，伸臂道，“程兄，時辰差不多了，還請上座?！?p> “好！請！”說罷，程郅路被丫鬟帶著赴往另一個包間。
自程郅路走后，夫妻二人再無交流，小小的包間涼如冰窖。
白瓷、翡翠兩個小丫鬟更是小心翼翼，不敢隨便妄動。
競技節(jié)目開場，一位聲音洪亮綿長的女禮官走向圓臺中央，高唱道：“尊敬的各位貴賓，在競技開場之前我們有幸邀請到錦涼第一美人為大家獻舞一支，為諸位貴賓助興。下面有請柳姑娘——柳懸懸！”
懸音未落，歡呼聲已四起，競技場瞬間雷聲鼎沸。
禮官退下，燈影幻滅。
一雙赤腳立于舞臺邊緣，隨后響起腳腕紅線鈴鐺的叮叮聲。
片刻的黑暗過后，頂端燈光忽明，一位嫵媚妖嬈的舞娘現(xiàn)身于圓臺中心。
舞娘身著一件枚紅繡襦裙，兩肩輕披粉色薄紗，五官艷麗，眉目含情，飽滿的酥.胸微.露，可謂極致風(fēng)情。
此女子便是錦涼城第一美人，千嬌閣頭牌——柳懸懸。
半月前，張徹花重金找到千嬌閣老.鴇藤姐兒，請得柳懸懸出山半日，為其新店開業(yè)招攬人氣。
林瑤青一瞥見柳懸懸本尊容貌，小拳“砰”地捶砸在茶桌上，恨聲怒斥道：“哼！我道你怎會如此好心帶我出府，原是要拿第一美人兒來氣我的！張徹，你就是故意的！”
包間里尷尬的氣氛終于打破。
張徹見妻子開口說話，忍不住想逗她一番，于是笑吟吟回道：“呀，夫人這是吃醋了？莫不是怕夫君移情別戀，家中地位不保？”
“我怕家中地位不保？”林瑤青陰陽怪氣地吊著嗓音，“有本事你倒是把她娶回來??！我情愿柳姐姐做大，我做小呢！”
張徹睨了一眼她拈酸吃醋的小模樣，情不自禁地笑了幾聲。
“唉，誰讓為夫是個沒本事的，唯夫人一個足矣。柳懸懸區(qū)區(qū)煙花女子怎會入張家大門？夫人無需憂心?！?p> “您老人家還沒本事？”林瑤青嗤聲冷笑，“你隨便拿幾錠金子便能把柳姑娘贖出來，再悄悄養(yǎng)在別院就是。以張大少的財力，養(yǎng)一所千嬌閣也綽綽有余吧！”
張徹饒有興致的欣賞著柳懸懸的舞姿，未再接話。
隨后有七八個伴舞的舞姬躍上圓臺，圍圓心環(huán)繞。
舞娘們各個腰肢曼妙，目光柔情化水，惹得場下歡呼聲一波高于一波。
“生意而已。”張徹停頓了片刻，又繼續(xù)回復(fù)她上個問題，“競技斗毆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觀賞的項目，可美人嬌娘卻永遠百看不厭?！?p> 林瑤青見張徹沉溺于美女的曼妙身姿中，甚至連說話都慢了半拍，倒覺得此刻是個尋找逃跑路線的好時機。
張徹越是分神，她逃脫成功的幾率越大。
“我內(nèi)急?！绷脂幥鄾]頭沒腦的嚷了一句。
張徹雅興被擾，側(cè)首瞟了她一眼，陰沉回道：“讓月無影帶你去?！?p> 臨行前，張徹又朝白瓷、翡翠兩個丫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跟緊些。
林瑤青倏地起身，跟著月無影走出了包間，兩丫鬟左右相隨。
競技場內(nèi)一路暢行，林瑤青見到一排茅廁，便挑選間最靠里的進入，隨手關(guān)上茅廁小門。
其余丫鬟三人皆守在門外，不敢走遠。
小門一閉，林瑤青迅速掃視四周，只見茅廁后墻有一通風(fēng)窗口虛虛地掩著。
林瑤青輕輕挪開遮蓋物，探出半顆腦袋打量著外面的情況。
依稀可見外面是一條長滿雜草的小道，幽深綿長不知通往何處。
此刻的林瑤青管不得許多，連手帶腳扒著窗戶，踩著后墻咕咚翻了出去。
躡手躡腳走出小路，林瑤青吃力地翻過一道白墻，來到一片院落。
她故意沿著人少的地方碎步小跑，然后行至一排堆放雜物的房間。
不遠處傳來兩個人的談話聲，林瑤青盡快找了個擺滿銅鑼鼓釵的屋子側(cè)身躲了進去。
此屋內(nèi)懸掛著各色演出服裝以及長短樂器，有點像是舞姬樂伎換裝等候的場所。
林瑤青靈機一動，順手偷了兩件服裝，準(zhǔn)備喬裝逃走。
房外剛剛兩人談話的聲音漸遠。林瑤青拎行頭正要沖出門去，誰料外面?zhèn)鱽砦跷跞寥恋哪_步聲，像是有一大群女子攜伴走來。
林瑤青又急忙躲進身后的衣柜，關(guān)上柜門靜待時機。
因靈力被封印，林瑤青身上毫無靈壓可言。
眾女子無人察覺。
林瑤青通過衣柜細(xì)微的縫隙，隱約可以看見來者是柳懸懸與伴舞舞姬。
八九個姑娘歡聲笑語地進屋之后，便各自坐在妝臺前熟練地拆掉首飾，卸妝換裝，嘰嘰喳喳地聊個不停。
林瑤青時間寶貴，眼下只怕月無影她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茅廁沒人了。
躲在衣柜里的林瑤青只求神仙快些把柳懸懸等人支開，好讓自己能逃出生天。
只惜天不遂人愿，不僅柳懸懸沒走，屋外又多了個不速之客。
一女子立于門口，纖纖白指輕叩門扉，輕聲道：“請問，梳化間可在此處？”
眾人目光皆轉(zhuǎn)到女子身上。
來者也是個美人。
但她的美與柳懸懸截然不同，是一種雖病猶憐的嬌弱之姿，十分惹人垂愛。
林瑤青未曾見過該女子，也不知她是何人許。
但后來聽得一舞姬輕言道：“柳姐姐，是顧影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