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在綠色的藥膏和高雨瞳的大腿上來回晃了好幾遍,溫應倫癟了一下嘴,還是有些不放心:“姐,這…真要…”
這邊高雨瞳忍受著腿上“突、突”的疼痛感,實在是沒有多余的精力,干脆松了攥著裙子的手要去搶溫應倫手里的小罐子,后者倒是手腳更快,一下便把手臂伸展了出去,高雨瞳手伸到一半,便停在了空中。
當即她翻轉了手腕,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溫應倫的胸膛上:“別這、那的,真的聽疼的,”說著又倒吸了口涼氣,“不行就我自己來涂?!?p> “那不行,”溫應倫用手背裝模作樣地揉了揉被拍到的胸口,“姐姐你這下手沒輕重,再造成二次傷害了的?!?p> “死小孩,”高雨瞳干脆呼嚕了一把他的頭頂,“本來也是你的錯,你不拉扯我,那水也不至于…嘶……”后面兒的話還沒出個音兒,已經(jīng)全被這口倒吸的涼氣灌了回去。其實溫應倫下手真的不重,只是帶著木渣子的藥膏涂在燙傷的皮膚上,實在是太疼了。
不過溫應倫也沒手軟,他掀開眼皮用眼角瞟了眼高雨瞳,嘴上也沒服氣:“疼了吧,不嘴硬了吧,”手指從小罐子里取藥膏的同時,到底是心疼姐姐,溫應倫又壓低了幾分身子,輕輕地在那片紅腫的地方吹了吹,“抹完就好了,你再忍忍。”
他一直沒抬頭看,其實除了第一下的時候高雨瞳吸了口涼氣外,她都一直是抿著嘴巴的表情,眼睛落在溫應倫有些發(fā)紅的耳朵上,倒是也不覺得有多疼了。
直到那片通紅的皮膚完整地都被綠色的藥膏覆蓋住之后,溫應倫才長舒了一口氣,直起腰挺了挺有些僵硬的后背:“晚上睡覺小心點兒,別壓……姐?你瞅著我干嘛?”
“嗯?”
被叫回了魂兒的高雨瞳條件反射地應了一聲后,溫應倫的臉突然在她面前放大,倒是把她還嚇了一跳伸出手輕輕推了一把:“干嘛?”
“什么干嘛?”溫應倫收好了藥膏,小心翼翼地架著高雨瞳的小腿肚子把她的腿放在了床上,自己則得了空終于從下面解放了出來,“藥抹完了,你發(fā)什么呆呢?”
“沒有,”高雨瞳用手背蹭了一下鼻尖,倒像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樣,剛才被腿上的疼分了心,沒覺得有什么不對,這會兒緩過來才發(fā)現(xiàn)剛剛涂藥的時候,自己的腿一直是放在溫應倫的兩條腿上,恐怕已經(jīng)給壓出印子來了,“謝謝你。”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突如其來、意料之外的一聲謝謝讓溫應倫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隨意地擺了擺手,把這個問題糊弄了過去:“早點兒睡,明天你不是說帶我去看日出?”
放好藥膏轉過身,他又有些不放心地走到了床邊兒,“你這腿能行嗎?要不就算了?”
正在扯著自己裙角的高雨瞳一聽算了立馬不樂意了:“真的沒事兒,睡一晚上就好了,你也好好休息。”說完,她干脆往下躥了躥,直接躺在了床上,眼睛一閉,表示自己立刻就能睡著的樣子。
“糊弄鬼呢?”抱怨歸抱怨,溫應倫還是從床尾抖開了毯子給高雨瞳蓋上,特別小心避開了涂了藥膏的大腿,又壓了壓毯子,給她把露在外面的小腿和腳蓋上。做完這一切,溫應倫發(fā)現(xiàn)高雨瞳竟然真的已經(jīng)睡著了,不知道是因為這兒的環(huán)境太讓人放松,還是因為今天一天確實是累著了。
伸出手將她剛才蹭下來時弄亂的發(fā)絲往耳后攏了攏,溫應倫弓著腰,目不轉睛地盯著高雨瞳的臉看了一小會兒后,無聲地笑了搖了搖頭,這才轉身走向了旁邊的那張床。
等到屋內(nèi)靜得只能聽見呼吸的聲音后,本來應該睡熟的高雨瞳緩緩睜開了眼睛,她將一直壓在腦袋下面的胳膊抽了出來,一邊揉著一邊瞇著眼睛去看旁邊床上的溫應倫。
他大概是真的睡著了,四仰八叉地躺著,同時只用毯子蓋了一點點肚子,手腳都露在外面。無聲地笑著揉了揉手腕,高雨瞳伸出食指在空中劃了一下,原本被溫應倫拱到一邊兒的毯子的四個角無聲地被提了起來,隨后扭轉了一下方向后,完整地將溫應倫裹在了里面。
其余三個毯子的角兒都落了下去,只有最靠近溫應倫臉頰的那個角依舊因為高雨瞳的控制而懸停在空中。
柔軟的毛輕輕刮過了溫應倫的臉頰,又像是小貓撒嬌一般蹭了幾下,終于在一聲悶悶“嗯”的聲音中,落了下去。
高雨瞳連忙放下手同時閉上了眼睛,等了一會兒,并沒有想象中的聲音傳來,再睜開眼,溫應倫已經(jīng)重新進入了深度睡眠之中。暗暗舒了一口氣,高雨瞳重新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側臥的姿勢,借著露臺透過的光,用手指虛虛地勾勒著溫應倫的臉部的線條。
或許是因為基因的問題,雖然同樣都是黑頭發(fā)黃皮膚,可高雨瞳總覺得溫應倫的臉更具有立體感,眼睛也更漂亮。不過在這樣的夜晚,這些奇怪的想法也只停留了一瞬間,穿越通道帶來的疲乏的感覺像是巨浪一般,狠狠地將高雨瞳的精神連同身體,一起拍死在了床上。
“晚安,小家伙。”
“阿嚏!”
耳邊傳來呼呼的冷風,溫應倫條件反射地抱住了自己,在翻身的時候才覺察出有些奇怪,自己身下躺著的不再是有韌性的木頭的床板,更像是…堅硬的地面?隨著身體各個感官都從沉睡中蘇醒過來,溫應倫把手從毯子里探了出來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坐了起來。
還沒出口的尖叫聲,被一個長相奇怪的糕點給堵了回去。用糕點堵他嘴巴的,自然是高雨瞳。
相比于自己還沒睡醒的一臉迷茫,盤腿坐在草地上的高雨瞳看起來就像是早晨已經(jīng)吸風飲露完了的鳥類,每一根頭發(fā)絲都帶著朝氣。
“這兒是哪兒啊?”
天還是暗的,溫應倫發(fā)現(xiàn)這里竟然連那些發(fā)光的水母都沒有,全部的光線的來源都是放在高雨瞳身體另一側的一個細長頸的瓶子,那瓶子里像是放入了光一般,幽幽地,令人神往。
一只有些冰涼的手卡上了溫應倫的下巴,胳膊微微用力,高雨瞳將他的臉轉向了正面:“醒了就別發(fā)呆,一會兒錯過了?!?p> 問題還沒從肚子里冒出來,溫應倫突然看到一個巨大的冒著火光的咸蛋黃從遠遠的水中躍了出來,甚至還在水面上彈了幾下,隨著它身上的水都被蒸騰為了氣體,越來越多的溫暖的光線開始鋪灑下來。
光的邊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掠食著這片沉寂的大陸,更多的聲音也從巨木之下傳了出來,當光終于抵達巨木的頂端,高雨瞳張開了手掌,讓那溫暖的光線率先落在了自己的掌心。
“看,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