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雅霎時就愣住了。
唐子晴那樣的性格,怎么可能會自殺?
然而不等她仔細想清楚,喻寒城就硬是將她從床上拖了下來,一件長裙扔在了她身上:“穿衣服,去醫(yī)院。”
戚雅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匆忙穿上衣服,就被喻寒城鉗住手腕,硬拉出了房間。
長裙纖薄,抵不住深夜的寒風。
一出別墅大門,戚雅就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可她不肯在喻寒城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就一聲沒吭,硬咬著牙上了車。
好在車上暖氣充足,做車后座坐穩(wěn)之后,戚雅松了一口氣。
只是她沒想到,喻寒城居然沒有去副駕駛,而是坐在了她身邊。
男人滿身煩躁,連帶著車廂內(nèi)的氣氛也緊繃起來,戚雅雖然了解唐子晴的性格,知道她不會做出自殺這種逃避的行為,但到底人命關(guān)天,看著喻寒城的樣子,戚雅也跟著忐忑起來。
開車的人是喻寒城的助理,車明亮的前燈破開公路上的黑暗,深沉的夜里,車子一路疾馳,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醫(yī)院門口。
車停后,戚雅打開車門,發(fā)現(xiàn)外面的夜風更大了,刺骨的冷風中夾雜著細碎雨絲,落在身上,寒意如針尖麥芒般深刺入肌膚。
她維持著開門的動作停頓了片刻,就聽到身后喻寒城不耐地催促:“快點下車?!?p> 唐子晴自殺,自有醫(yī)院的人照顧她,喻寒城卻在深夜把她拖來,全然不顧這件事情跟她一點兒關(guān)系都沒有。
戚雅再次認清喻寒城的冷漠,心下更涼,她終于咬牙從車上下去,穿著一件吊帶裙,裸露著肩膀站在了一片風雨中。
卻沒想到,戚雅剛站穩(wěn)身子,準備往前走的時候,坦露在外的肩膀忽然一沉,一件衣服落了下來。
戚雅一愣,回頭就看到喻寒城只穿一件襯衣站在她旁邊,漸漸變大的雨滴落在他的眉眼上,襯得他五官更加鋒利。
還不等戚雅感動,便聽喻寒城道:“醫(yī)院血源不夠,一會兒需要你給唐子晴輸血,你不能感冒?!?p> 戚雅一怔,一顆心瞬間涼了。
她動作緩慢地裹緊了喻寒城遞給她的外套,表情依舊高傲,但眼底卻有遮掩不住地凄涼:“唐子晴自殺,憑什么讓我給她輸血?”
這時助理從車上下來,探照燈關(guān)了,只有遠處醫(yī)院病房樓的燈光照過來,戚雅正站在背光的地方,喻寒城沒有看到她眼底的凄涼,聽她用這樣高傲又事不關(guān)己的聲音說話,他被雨夜?jié)矞绲呐鹪俅稳剂似饋怼?p> 他一把抓住戚雅的手臂,將她摁在了車前蓋上,狠狠地逼近了她,冷冷質(zhì)問道:“戚雅,唐子晴要死了,她跟你好歹也做了十幾年的姐妹,竟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十幾年的姐妹?
戚雅當下就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喻寒城管那種自導自演硬是將殺人罪名栽到她頭上的人,叫姐妹?
唇角的嘲諷轉(zhuǎn)瞬即逝,戚雅的表情很快冷了下來,她漠然別過頭去,冷漠無情地說:“我沒有唐子晴這種姐妹。”
喻寒城竟出乎預料地沒有發(fā)怒,他猛然放開鉗制住戚雅肩膀的手,拉著她往醫(yī)院走去。
男人的腳步倉促,似乎滿心擔憂著唐子晴的安危,全然不顧戚雅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
雨天路滑,走到醫(yī)院門口的臺階旁時,戚雅腳下一滑,身體猛然往旁邊歪去。
眼看自己就要跌倒在地,面前的喻寒城還在腳步急促地往前走著,戚雅急了,大喊了一聲:“喻寒城!”
聽到她急促的喊聲,喻寒城竟然沒有回頭,他只是毫不猶豫放開了抓著她的手,任由戚雅往地面上倒去。
“噗通!”
戚雅雙膝著地,重重跪在了面前的臺階上,臺階的邊緣正好磕在膝蓋關(guān)節(jié)上,戚雅疼得半天站不起身,就地坐了下去,在雨水中捂緊了自己的膝蓋。
喻寒城卻是冷冷轉(zhuǎn)過身,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不用裝成這個樣子,今天就算你摔殘了,摔死了,也得去給子晴輸血!”
喻寒城的話那么無情,戚雅無論如何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她咬緊牙根將自己的痛楚忍了下去,硬是撐著身子,從地上站了起來。
可正好被磕到的膝蓋哪有那么容易恢復,起身之后,戚雅依舊搖搖晃晃,站不穩(wěn)。
身上的西裝外套早就在跌倒的時候滑落了,細密的雨絲在昏暗的燈光中泛著光,密密麻麻落在戚雅袒露在外的肩頭上,她低著頭扶著自己的膝蓋,艱難地邁著臺階。
從喻寒城的角度看不到她倔強的表情,卻能看到她的肩膀因為冷空氣而泛起細細的雞皮疙瘩,他心中微動,幾乎下意識就想將身上的襯衣也脫給她。
但動手的瞬間,喻寒城的動作就停住了。
不,他不需要這么做,這已經(jīng)不是四年前了,他不必為了奪回喻家的家產(chǎn),處心積慮的討好戚雅,也不必再假惺惺地把她放在自己的心尖上疼愛。
剛才那一瞬間的沖動,肯定是他從前在戚家養(yǎng)成的習慣。
這種不必要的習慣,舍棄就是了。
仿佛為了證明自己如今一點兒也沒有將戚雅放在心上,喻寒城硬是轉(zhuǎn)過身去,冷冷扔下一句“快走”,就快步從戚雅面前離開,往醫(yī)院內(nèi)去了。
戚雅沒有抬頭,于是就沒有看到喻寒城離開的腳步里,充滿了逃避的倉皇。
她艱難地邁上了臺階,抬起頭時,面前已經(jīng)空空如也。
聞著醫(yī)院大門透出來的特有的消毒藥水的味道,戚雅滿心寂然,她倔強地站直了身子,準備走進醫(yī)院時,身后卻響起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戚小……夫人,穿一件衣服吧。”
戚雅有些意外,轉(zhuǎn)過頭去,卻見喻寒城那長相斯文的助理站在她身后。
如今的喻唯集團如日中天,集團中所有員工都是業(yè)界精英,即使是一個跟在喻寒城身邊鞍前馬后的小助理,也是有才有貌。
看著對方眼中的善意,戚雅笑了一下:“不用了,謝謝?!?p> 因為寒冷,她的雙唇凍得有些發(fā)白,但她還是決絕了助理的好意。
如今的她被喻寒城所嫌惡,他肯定是故意不讓她穿得暖和,助理要是幫了她,說不定會遭到喻寒城的報復。
她不想連累別人。
戚雅拒絕助理之后,正準備往里走,卻聽助理道:“不是的,夫人,這件衣服是喻總?cè)シ块g叫您時,特意讓我準備的,他說今天陰天,隨時可以下雨,您身子不好,感冒了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