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蒲向邊上讓開了兩步,顯然是讓沈清婉自己進去判斷的意思。
沈清婉猶豫了一下,踏入了這個巨大的藏書閣之中。
“這是……”沈清婉仔細看了眼那書卷上的書名,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禮部……戶部……”
沈清婉邊走邊看,口中念著那一個個名字:“凌王……辰王……”
“這是……這是什么?”沈清婉看了看老蒲,不似問句,倒仿佛想從他的口中聽到一句肯定一般。
老蒲沒有回答,只是笑著點了點頭,他覺得沈清婉應該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
“沈氏……定國公……”沈清婉眼前一亮,見著了熟悉的名字,伸手便要去拿。
老蒲下意識地想阻止,抬了抬手卻停住了,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
既然殿下將這一切都與沈清婉分享了,那想來殿下也是做好了準備承擔所有的后果吧。
沈清婉在沈氏那一疊中拿起了寫著定國公的那一本,隨手翻看了兩頁。
“大同八年,沈遠屹薨于嶺南懷欒之戰(zhàn),其長子言玨承國公之位,封號定……”沈清婉饒有興致地翻看著,仿佛祖父父親的過去都在眼前。
正看著,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去沈氏那一疊中翻找了起來。
忽而唇邊一笑,在這兒呢,沈清婉嘴角一彎,得意地拿下那一本來:“沈氏清婉。”
誰知一翻,笑容便僵住了。
老蒲原見著沈清婉傻樂呢,登時竟然是不笑了,心中一涼,莫不是真看到了不該看的?
“老蒲,”沈清婉嘟著嘴回頭,攤開手中的書給老蒲看,“為什么我的里頭全是白紙?”
老蒲一愣,不由得笑出了聲來。
殿下啊殿下,這可真是……
“老身不知,”老蒲停住笑聲,面上卻是笑意絲毫不減,“這個就得問殿下了?!?p> 沈清婉不甘心地咬了咬唇,想想也是他干的好事。
“不過,”老蒲見沈清婉不悅,覺得自己該為三皇子辯解兩句,“老身猜測,殿下許是覺得小姐既然記憶全無,自然便如一張白紙一般,或是您的一切,殿下都記在心里呢?”
老蒲本就一直是副云淡風輕的樣子,加上聲音又慈祥和藹,這話說出來便安人心神,讓沈清婉的心稍稍妥帖了兩分。
“罷了,”沈清婉將自己的那一本放了回去,問道,“所以這個書閣之中,都是當今王公貴族的身份信息嗎?”
“不只是王公貴族,還有富商名仕,才子名媛,不止京城,乃至整個大宣,或者外族,凡有牽扯瓜葛,所需信息都在這兒了?!?p> 沈清婉挑了挑眉,這倒是稀罕,如此未雨綢繆,看來祁佑所圖當真不小。
不過再想想,若是真的能掌握了這么多的信息,在朝中自然能逢兇化吉,再難的險阻也是能斬出一條血路來的。
祁佑說五皇子已有心要動搖沈言玨的位置,此刻不知會從何下手,若是有這些作參考,到時情況險峻,也是能好一些。
“老蒲,你可知殿下是如何收集的這些消息嗎?”沈清婉繼續(xù)走著,一邊不忘回頭問了問老蒲。
老蒲交手于身前,一直恭敬垂首跟著,聽到沈清婉的問題,思索了片刻道:“此事說來話長?!?p> “那便長話短說?!鄙蚯逋袂纹ひ恍?。
老蒲見狀亦是報以淺笑,答道:“長話短說便是殿下遣了不少人去打探消息,原是表面一些零碎的消息,可以平湊出一個大概的樣子;”
“再有便是青石閣中與小姐夫人們聊天的娘子,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姑娘,既懂得首飾上的甄選,又懂如何討人歡心,套出那些話來?!?p> “內(nèi)外之事最終拼湊出來的便都在此,未能銜接的,也不曾放過一縷細節(jié),我便時常在修改備注,畢竟往往能拿住一人命脈的,都是一絲懸線罷了?!?p> 老蒲照著祁佑的意思,一五一十如實到來,不曾有一絲隱瞞。
沈清婉聽罷便瞪開了眼,這般細水長流,厚積薄發(fā),當真是很大的耐心。
“那這里的書,都是誰寫的?”沈清婉怯怯問道。
“大約有一半的書,一字一句,皆出自老身之手,其余的老身不知,也從未過問殿下。”老蒲答道,“不過增加調(diào)整,都是老身在做?!?p> “這……”沈清婉呆呆四下看了看,“這要多久???”
“老身已有十數(shù)年不曾離開此地了?!崩掀汛鸬?。
沈清婉心中震撼不已,不知該說些什么。
又繞了一會兒,昨晚沒有睡好的沈清婉實在是有些困意了,不禁暗暗打了個呵欠,晃了晃腦袋。
“小姐,”春蘭見狀上前問道,“您可是困了,昨兒一晚上都沒睡好,不如再回去歇一會兒吧?”
老蒲聞言,亦是勸道:“竟是如此,那小姐趕緊回吧,身子要緊?!?p> 沈清婉點了點頭,回身問道:“那我往后能天天來此看書嗎?”
老蒲笑著答道:“青石閣都是小姐的,小姐自然想何時來都可以?!?p> “那我不打擾你了,”沈清婉抿了抿唇,點頭示意,便帶著春蘭往外走去了。
到了外頭,沈清婉一抬頭便見著高處,勝邪叼著個樹枝,枕著個胳膊,翹著個二郎腿,十分愜意在屋脊上閉目躺著,密玉則是已經(jīng)不知去向。
“勝邪,”老蒲對著勝邪喚了一聲,“小姐準備走了。”
往日勝邪作為暗衛(wèi)總是神出鬼沒,出現(xiàn)的時候定是有什么事情,沈清婉倒是很少見到他這般隨意自在的。
勝邪聽到了老蒲的話,卻是沒有動靜,只吐掉了口里的樹枝,深吸了一口氣道:“哎呀,今日天氣真的好?!?p> “殿下一走你就皮癢了是不是?”此時卻見密玉不知從何處冒了出來,“殿下回來知道你讓小姐干站著等你,不撕了你的皮。”
言罷,密玉便一個縱身躍上了房頂,手中一截玉鞭,眼看就要朝著勝邪腿上抽去。
勝邪不慌不忙,一個翻身便躲過了一擊,口中還戲謔著:“老蒲,這么貴重的玉鞭,你就由著她揮呢?碎了誰賠?。俊?p> “自然是你賠,誰讓你賴著不起身!”密玉笑喝了一句,毫不客氣又往前追去。
誰知勝邪竟是輕飄飄用腳尖點了兩記枝杈,落到了沈清婉的身后,像個孩子似的跟密玉扯了個鬼臉。
春蘭見裝,忙警惕地護住了沈清婉。
“別鬧了,小心沖撞了小姐?!贝丝汤掀岩嗍浅雎曋浦沽硕说耐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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