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曠工記
宋經(jīng)理的電話,最終還是沒有打通。
如果不是許茹給錯了號碼,那就是對方故意不接阿暖的電話。
阿暖從黃毛手底下逃出來的時候,一時慌不擇路,連長筒襪和靴子都沒有顧上撿。所以她是赤著雙腳在湘湖邊,從凌晨四點多待到了現(xiàn)在。
阿暖打了車回家,在家附近下了車。因為發(fā)燒厲害,她下車后連走路的力氣幾乎都沒有了。就在這時,她抬頭看見了路邊一塊高掛的綠色廣告牌——同康綜合門診。
戴口罩的中年女醫(yī)生看了看阿暖,拿著聽診器在阿暖胸口聽了一會兒,又給她量了體溫。
“三十九度!你這也燒得太厲害了?!迸t(yī)生一邊說著,一邊低頭開藥方。
“醫(yī)生,那我今天這樣子能去上班嗎?”阿暖還想去給宋經(jīng)理解釋清楚,畢竟曠工和病假是兩碼事。
“呦,還挺敬業(yè)。小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女醫(yī)生樂了。
“寫劇本的?!卑⑴粗t(yī)生微微一笑。
“呀,那就是編劇啦?”女醫(yī)生驚訝地問。
阿暖點頭。
“厲害厲害。原來小姑娘還是個文化人?!迸t(yī)生一心二用的本事還是不錯,這一邊聊著天,一邊就把藥方給開出來了。
“不過以你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最好還是好好休息?!闭f著,醫(yī)生把藥方給了阿暖,讓她去旁邊的窗口拿藥。
以前感冒,幾塊錢的阿司匹林就能搞定?,F(xiàn)在,阿暖提了整整一塑料袋藥。藥房的姑娘態(tài)度冷淡地把藥給她后,交代了一句“去二樓的注射室打針”。
阿暖吃力地爬上二樓,來到注射室門前。抬頭一看,只見門前排了十幾個等著打針的人。大家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這讓阿暖一時有了同病相憐的感覺。
終于輪到阿暖,當她走進注射室后,一個看上去跟她年紀差不多的護士讓她坐在凳子上,然后在她屁股兩邊各打了一針。阿暖長這么大,幾乎都沒怎么打過針。這剛才兩針,或許是護士的手法問題,直疼得她齜牙咧嘴。
兩針之后,還有三大瓶藥等著她去輸液??粗芰洗锏娜克帲⑴南?,這東西要能直接喝該多好。那樣的話,我就不用在這充滿消毒水的地方待上一天了。
在門診部三樓的一間輸液室里,躺著六七個病人。由于阿暖的加入,現(xiàn)在變成了八個人。當一個三十多歲的護士走過來,要給阿暖的手背上扎針的時候,阿暖看尖銳的針頭有些害怕。
“護士姐姐,這疼嗎?”阿暖問。
“放心吧小妹妹,姐姐我扎了不知道多少次針了,”護士手起針落,疼得阿暖叫了出來?!皼]有一次不疼的?!弊o士這才把后半截話說完。
一時間,輸液室其他人哈哈大笑。阿暖登時羞紅了臉,連忙往椅子上一躺,兩只手捂住了臉。
與阿暖隔著一張輸液椅,有一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女孩,正和一邊陪護的男友開心地聊天。兩人在討論時下熱門的一部漫威電影,說到有分歧的地方,男友便一個勁兒地順著女孩。
阿暖聽著兩人聊天,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永澤。永澤現(xiàn)在還好么?他昨晚受了那么大的刺激……
然而,盧知梅的話再度在她耳邊開始回旋。
“永澤可以愛上任何一個女孩,唯獨不可以愛你,絕對不行!”
隨著這句話,關(guān)于永澤的一切,都開始在阿暖心中淡去。
我已經(jīng)沒有必要去擔心永澤了,現(xiàn)在,我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一個人,無依無靠,一旦失業(yè),就得餓死。本來存起來打算買房的錢,全都賠償了公司和投資商的損失……
于是,在輸液室里上演了冰火兩重天。一邊的小情侶互訴情話卿卿我我,一邊的阿暖愁腸百結(jié)形單影只。當小情侶笑的時候,阿暖哭的心都有了。
但阿暖沒有哭出來。昨晚之后,阿暖已經(jīng)厭惡了敏感和脆弱的自己。
我墨暖雖然只是一個弱女子,但總有一天會干出一番事業(yè)!等著瞧吧,盧女士!
阿暖給自己暗暗鼓勁的時候,林文文和邵鹽發(fā)來微信,問她怎么沒來上班?
“發(fā)燒了,在醫(yī)院打吊針。旁邊一對情侶在秀恩愛,好難受?!卑⑴氐馈?p> “那要不要我倆過來陪你秀一秀‘另類恩愛’?”邵鹽在微信里開起了玩笑。
“哈哈,還是免了吧。再說了,我是蕾拉的‘秘密戀人’,怎么能這么快就移情別戀呢?”阿暖自嘲地說道。她這是拿之前克拉拉雜志的八卦新聞開玩笑,因為該雜志造謠說阿暖是美國國寶級樂隊BLACKROSE的主唱蕾拉的“秘密戀人”。
“嗨,人家蕾拉多久才來一趟中國,你這獨守空房枕畔猶虛的,能熬得住嗎?趁著老公不在,還不趕緊找倆相好的墊吧墊吧?”邵鹽的信息后面,竟然特意綴了一個拋媚眼的符號。
“呵,不跟你們貧了。你們好好工作吧,免得被吳總發(fā)現(xiàn)了?!卑⑴嵝讯?。
“這你就外行啦,吳總平日里是不管這些的?!绷治奈恼f。
“難道我們公司沒人管工作紀律什么的嗎?”阿暖疑惑地問。
“這你又外行啦,人肉攝像頭不就在我們隔壁嗎?”林文文笑道。
阿暖回想公司的辦公室布局,她們的辦公室隔壁,一邊是易暉辦公室室,一邊是宋經(jīng)理辦公室。易暉的工作主要是帶領(lǐng)創(chuàng)作部,工作紀律什么的不屬于他的職責范圍。
所以,吳越花花幼稚園的紀律委員,現(xiàn)在看來就是宋經(jīng)理了。
“那個,我今天沒來,宋經(jīng)理說啥了沒?”阿暖問兩人。
“還沒有消息,我們今天剛把邵鹽的劇本改完。”林文文說,“制片部那邊已經(jīng)籌備得差不多了,如果不出差錯的話,下個月就要開機了?!?p> “嘿嘿,到時候我們又可以在劇組愉快地玩耍了?!鄙埯}接道。
“太好了。提前祝我們邵鹽大編劇的片子大賣!”阿暖說。
“嘿嘿,3Q3Q。為了表示你們的誠心,不如給我《劍網(wǎng)三》的帳號里充個千兒八百的,你們看怎么樣?”邵鹽笑著說。
“想得美!”阿暖和林文文不約而同地說。
“那個,麻煩你們幫我打聽打聽,我早上給宋經(jīng)理打電話請假,結(jié)果他沒接。也不知道我今天這算是請假還是曠工啊。”
“好的,下班前一定幫你打聽清楚?!绷治奈脑诎⑴媲按蛄吮F?。
不過,直到阿暖晚上寫完了小說稿子之后,林文文才發(fā)來一條信息。
“我剛從前臺打聽到,宋經(jīng)理說了,你今天沒有提前請假,所以算曠工?!?